管事婦人送客進到院子門口,正好瞧見江婉沐和花開兩人往裡面走去的背影。管事婦人抬腳想往前追兩步,她又苦著臉收回腳步。恰巧另一年紀大的管事婦人瞧著她的動靜,立在遠處等著她走近後,開口低聲提醒她說:「小五家的,主子不愛身邊跟著我們這樣的人,你不必想著要跟上去服侍。」
小五家的抬眼望著好心提醒她的婦人,她澀聲說:「大姐姐,我不會跟上去的。我犯了事,你好心幫我想一個法子,把事情回轉過去。唉,都怪我一時心軟,我瞧著王夫人是一個直性子的人,天天被她的那個七小姑子騙得扮成一朵爛熟的huā,就隨口提示了她兩句。我沒有想到好心會惹事上身了。這要是還在王府,我這般的不守規矩行為,一定會被重罰後趕出門。」
那個管事婦人聽她的一番話,她的臉立時沉下來。她掃一眼院子裡候著的丫頭們,望見當中那好奇的眼神,她示意小五家的跟著她往僻靜處走去。兩人立在僻靜處,她聽小五家的細細把事情說一遍後,皺眉沉吟過後,她眉眼展開了些許,她的臉上有了放鬆的笑意。她伸手直接重打小五家的肩膀一下,說:「你啊,這種不分場合心軟的性子,已經害得你從王府到了將軍府,你還是不肯吸取教訓嗎?再次犯下同樣的錯誤。」
年長管事婦人皺眉又細想一番後,她一臉慎重的神色對年輕管事婦人說:「小五家的,我們兩家交情不錯,我沒有什麼好法子可以幫你想,不過我可以提點你一些事情。你要記得,我現在跟你說的話,你絕對不能外傳出去,這話要給三爺知曉,我會吃不了兜著走。」小五家的見到年長管事婦人說得這般的慎重,她發誓一般的說:「大姐姐,你幫了我好幾次,我不會壞了良心害你,我發誓不會出賣大姐姐,大姐姐的話過了我的耳,不會過我的嘴,如有違背、、、。」
年長管事婦人伸手阻止她後面的話,她笑著說:「小五家的,我那話沒有那樣嚴重。世子夫人派我過來服侍主子,是因為我一直以來的忠心,她給予我這樣的一份大恩賜。我在王府裡面,不管怎樣都比不過世子夫人身邊的管事,也沒有機會能做到世子夫人身邊貼心人。我同世子夫人身邊人交好,她私下跟我說,世子夫人說過我們家主子,是難得一見的好性情主子。我偷偷的跟從前侍候三夫人的人打聽過,她們說、、、、。」
年長管事婦人貼近小五家的耳邊細語一番,兩人分開後,小五家的神色好看起來,她低聲說:「難怪大姐姐一直提點我們,說主子有客人時,讓我主動上前去服侍,如果沒有客人時,讓我們避開一些。」年長管事婦人澀澀的瞧著她說:「我們這些從王府出來的人,不管如何也做不了主子的貼身人,平常時,我們不如讓主子眼不見心不煩。」小五家的臉上出現同樣的澀然神色,她們這樣的人,只有做了主子的貼身人,才不用擔心年紀一大,給主子隨意淘汰掉。
江婉沐和花開走到轉彎處,她突然開口問:「王將軍待王夫人如何?」花開微微一怔後,她笑著開口說:「我聽那院子裡服侍的人說,王將軍待王夫人不好,說時常會白眼相對。可是我聽來聽去,我反而覺得王將軍對王夫人只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他的心裡面待王夫人一定很好。要不,一個大男人那來那麼多的空閒時間,對女人的裝扮指手畫腳。」江婉沐再次感歎楚楊氏看人的眼光,花開看事從來不看表面現象。
江婉沐停下腳步,她對花開吩咐說:「你跟小五家的說『明日下午,我帶她一塊去陪王夫人上街,我要為王五小姐親自去添一份嫁妝。』你讓她牢記,我不喜歡太過吵鬧。」花開立時明白的低聲說:「主子,我會跟管事說明白這話的。」花開走後,江婉沐獨自往孩子們的院子走去。江婉沐其實很不喜歡象將軍府這般的佈置,孩子們的院子距離主院稍遠了一些。
江婉沐順路先進江懶懶的院子,huā落候在院子裡,她瞧見走進來的江婉沐,笑著要開口問好,已見到江婉沐擺手的動作,她識趣的輕步的退到江婉沐的後面。江婉沐走進江懶懶的書房門口,她把門輕推開一條縫隙,她往裡面張望著,三個小女子正一本正經的端正坐著寫字。江婉沐停了約一盞茶的功夫,見到三個小女子還是端正的寫著字,她微笑著輕合上房門。江婉沐輕步走出院子門口,她對huā落低聲說:「記得提醒她們時辰。」
huā落望著院子門口的燃燒得還有小半截的香,她伸手指給江婉沐看,低聲說:「這香燃完,我會進去提醒到了時辰。」江婉沐皺著眉頭瞧著那香,她輕聲說:「這是將軍吩咐下來的事?」huā落輕點頭說:「中午時,劉管事把香送過來的,說將軍吩咐過,孩子們每日以一柱香定練字時間。主子,你覺得不妥嗎?」江婉沐輕搖頭說:「你按將軍的吩咐行事,這香不要點在房間裡面。」
江婉沐從前就不喜這些東西,她總覺得香煙裊裊類同佛堂的氣氛。她後來又聽尚大夫一再提過,內宅裡最好做手腳的便是香後,她更加的不喜歡這類東西。huā落點頭後又低聲說:「劉管事說,將軍也吩咐過,在院子的燃著就是。」江婉沐走出院子門,示意huā落不要跟上來。她還記得進連王府第一夜,房中飄浮的香味,連皓簡單直接的行為。
那夜過後,揭開了她對男女情事上面,最後保留的那層朦朧紗,對那夜,她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在後來留在連王府的日子裡,兩人在一處時,連皓也未曾真正給予她什麼好的回憶。反而是入將軍府後,連皓如同經了許多情事的人一般,突然的開竅起來,有了百般的技巧用在上面。如果不是連皓行事上面,多少有些掩飾不了的生澀,才令江婉沐相信如他所言,這些年他的身邊無別的人出現。
江婉沐自知自已對男人的真心,實在是不敢輕信一個字。男人的心,比海還要深邃,不知幾時海嘯突如其來,那時山崩地裂都挽不回原本的心。江婉沐神色裡面有了掙扎,心動歷來不由已,她只能瞧著自已沉溺下去,努力保持心坎裡那一抹的清明。江婉沐走至江飛揚的院落邊上,瞧見守在門外的小廝身影後,她收斂起自已外放的情緒,暗笑自已被一柱香所迷惑,沒事都要多想一些事情出來打發時間。
江婉沐望見楚小五身邊的小廝,他快步迎上前來行禮問好:「夫人好。主子和少爺們在練字,還沒有到時辰。」江婉沐聽著他的話,瞧著他側身的姿勢,她停下腳步說:「好,等到了時辰後,你跟他們說,我在主院。」江婉沐笑瞧著小廝輕舒一口氣的表情,在他瞧明白她臉上的神色,小廝紅著臉強自鎮靜的笑著說:「是,夫人,我一定會通報給主子和少爺們知曉。」江婉沐轉頭往回路走去,她走幾步回頭一瞧,果然那個小廝正跺腳握手打自已。
小廝抬眼瞧見遠處轉頭過來的江婉沐,他羞愧得跳著腳,慌亂的往回跑去。江婉沐瞧著他跑動的身影,轉過頭壓抑著自已的笑聲。楚楊氏曾經跟她說過,三個兒子身邊最有趣的小廝,就是楚小五的貼身小廝。那孩子反應機靈,不過處處愛裝得像大人一樣的精明能幹,結果他總在無人時,會自然表露出孩子的天性。江婉沐心情愉悅的坐在房內,聽著花開輕聲說:「主子,小五家的去了客院。」江婉沐微微點頭,她不能單讓小五家的陪著王夫人上街,越是窮過的人,越看重別人對自已發自內心的尊重。
花開退出房間後,江婉沐站起來在房間裡慢慢的打著圈子,她隨著腳步越來越緩下去,她沉澱下自已的心緒,臉上漸漸有了淡淡的笑意。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奔進來時,她已經笑意盈盈的坐在桌子邊上,她瞧著一對兒女的神色。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伸手拉扯起她,江飛揚笑著抬頭對她說:「娘親,你沒有練字,你陪我們去院子裡轉轉吧。」
江婉沐低頭笑瞧著他,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江懶懶在一旁,已經忍耐不了的叫起來說:「娘親,爹爹答應哥哥們可以進他用的練功房,我和姐姐們也想跟著去看,你幫我們跟爹爹說說話,我和姐姐們就進去看一小會。」兩個孩子拖著江婉沐往外面走,院子裡候著的楚家孩子們迎上前來,楚小五的眼光往江飛揚臉上一掃,江飛揚自動的讓開去。
楚小五笑著走近江婉沐的身邊,他低聲說:「姑姑,將軍說過,現在府裡的客人多,練功房裡面全是男人們,不適合女子們進去觀看。」江懶懶的手用力的握緊江婉沐的手晃動,她低聲說:「娘親,我想進去看爹爹和人過招,我和姐姐們都不會呆太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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