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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要 文 / 伊人花開

    馮慶家的被葉蕙如此訓斥了一通,面上未免有些掛不住火——常老夫人不嫌棄葉氏六房小門小戶,還欲將這葉家姑娘說給常勝少爺,這對眼下這姑娘來說,和天上掉餡餅兒有什麼區別?

    要知道常勝少爺可是常老夫人的嫡親外孫,若是換了別家的姑娘遇上這機會,恐怕巴不得往上貼呢,這葉姑娘卻這般叫人沒臉,甚至有些不知好歹,這是什麼道理!

    杭城常家是什麼門戶,豈能容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若不是常老夫人事先交代了,這葉姑娘是常勝少爺的救命恩人,時時刻刻都得恭敬著……恐怕她早就拔腿告辭了!

    此時的馮慶媳婦,早將方纔自己張不開口那一段忘乾淨了,滿心滿腦子都只剩下忿忿不平;可想到自己已然是萬俟九少奶奶的下人,到底沒敢替常家狡辯,只管緊緊抿著唇,面色難看的站在那裡,躬下去的腰又直不得,別提多難受了。[~]

    葉蕙快言快語的說了一大套,出罷了心頭惡氣,自然也就發現這馮慶家的還躬在那裡給她賠不是,連忙緩和了神色抿了抿嘴,這才笑道:「哎呦呦,馮媽媽怎麼還站著呢,快坐下快坐下!」

    「你瞧瞧這事兒……都怪我,我對你說這些話做什麼呢,畢竟你如今是我九嫂的陪房,並不是常家人了,聽我說了這麼多也確實難為你。」

    見馮慶家的直起身子,訕訕的回去坐了,她方才繼續笑道:「不過還是請馮媽媽體諒體諒我,我家雖是小門小戶,到底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兒。閨譽也不能拋到腦後不是?」

    「更何況我家還有近五個月才能除服,叫我在孝期裡大搖大擺的去海城請常家人相看我,是為不孝啊!」

    方才不管不顧說了一大套,她心中也不是不懊惱的。

    跟族裡那些人打交道多了,她這個人也變得摸不得碰不得,甚至像只刺蝟了;那些牢騷。[~]即便句句話都有理有據。只說自己不願前去海城的緣故就是,可她張嘴就指責起了常家沒規矩,到底還是有些小家子氣了不是?

    因此上就算眼前的馮媽媽只是個僕婦,她也必須解釋一二:只有花街柳巷的女子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呢。若不是這馮慶家的失禮在先,又罔顧她家還在孝期中,她怎麼會發怒。

    馮慶家的聞言就是一驚。隨即便想起自己之前確實也曾有過猶豫,不免懊悔萬分——葉家姑娘這話確實說在理上,方才……是她理虧了。

    見她又要起身賠禮。葉蕙忙站起身來笑著按住她:「馮媽媽快坐,我這人就是這樣嘴兒快,牢騷發完了也就罷了,你再這麼多禮,我就愈加的不好意思了。」

    馮慶家的更加羞愧難當。

    想當年她還在八姑娘身邊服侍,最最瞧不上的就是有些丫頭,總是妄圖攀高枝兒。只要遇上個體面些的爺們兒,一定會沒臉沒皮的往上貼往前撲。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在後來嫁給馮慶這個小管事。

    連她一個死契奴才都知道,上趕的討好男人要不得,怎麼如今卻逼著葉家姑娘做這種事兒!

    常老夫人確實是有相看葉家姑娘的意思,可也分這話兒怎麼說。

    老夫人必然認為,若是能不聲不響的相看了,婚事不成也不會給葉姑娘帶來什麼壞影響,這也就罷了;偏偏她卻會錯了老夫人的意思,大張旗鼓跑到寧州來請人,又是請到海城萬俟家去,明眼人豈不是立刻明白了其中含義?!

    「是奴婢的錯兒……奴婢一心想將常老夫人交代的事兒做好,卻會錯了她老人家的意思,以為姑娘若是能到海城去,既勸了常勝少爺,又能……」雖然葉蕙不叫她再起身,她還是趕緊站起來,面上滿滿都是愧色。

    「還請姑娘大人大量,寬恕奴婢這一遭兒。」

    葉蕙是屬順毛驢的,很是吃這一套,笑著說了句我不怪你,兩人重又聊了幾句,她便請馮媽媽暫在這房中歇歇腳:「坐了那麼久的馬車,你就歇在這兒,客房常年沒個人煙,現燒火去也燒不暖。」

    說罷這話,葉蕙便出去將石榴喊了來,叫她將大炕上的鋪蓋都收了,又抱來一套乾淨被褥鋪好,再給馮慶家的拎來一壺熱水,就帶著石榴回了正房。

    奶娘吳媽媽沒歇午覺,見她回來了,便欲與石榴一起服侍她小憩,卻被她拉著手進了內室,還挽著吳媽媽的胳膊、一同坐在了暖閣裡。

    「石榴給我泡一壺濃些的茶來,我跟奶娘說一會兒話。」

    石榴將濃茶送進來後,很是識趣的掩了門,逕直去了西屋繡房;吳媽媽不免一副關切的神情低聲詢問:「那個馮家的這次來……」

    葉蕙知道奶娘待她並不比文氏差多少關愛,也就不敢將馮慶家的最初那個頤指氣使學給奶娘聽,只是含糊其辭道,常家七老爺七太太都會隨著常勝北上,或許還要代替常老夫人相看相看她。

    吳媽媽聽了這話,難免又喜又憂。

    喜的是,如今常勝那小子的身份與過去不一樣了,模樣人品也都過得去,配姑娘是蠻能配得上的,若是姑娘能嫁給他,知根知底不說,原來的情份擺在那兒,姑娘也絕不會受什麼委屈。

    憂的是,這常勝今後會落戶在哪裡啊?若是落戶在杭城,姑娘就得遠嫁到杭城去,這一去千里的,豈不是跟太太當年一個樣兒了!太太的娘家好歹還不用出嫁的女兒照拂,葉家六房卻離不開姑娘啊!

    而葉蕙之所以要拉著奶娘陪她聊會兒天,也是因為糾結著許多類似的事兒。

    就像奶娘想的一樣,若是她將來一定要嫁人,常勝是個知根知底的,就這一點來說確實強過許多人,這是他的好處。

    可除了這個,細細琢磨起利弊來,他的條件反而比早以前還不如——畢竟她過去打著他的主意時,還以為他是個無父無母的,背景簡單又聽話。

    現如今呢,他馬上就要成為常家人了不說,那個房頭兒又有個孀居的姑奶奶;就算她不知道這位姑奶奶的為人,哪怕用腳後跟想想也知道,這種人還不如正經婆婆好相處呢不是?

    杭城又那麼遠,除非他願意等她十年,叫她有許多時間、能幫著她娘將柱哥兒拉扯大,再將柱哥兒教成個能挑家過日子的小老爺們兒;單是他願意等還不成,他還得抗得過一切壓力,扛得住所有誘惑。

    可是這怎麼可能?因此上葉蕙苦笑著將常勝要落族譜的人家給奶娘講了講,又對奶娘道:「我思來想去的,怎麼瞧著這怎麼算不得一門兒好親事,若是他願意回到寧州城來瞧瞧生活過幾年的地方,咱們只管好吃好喝好招待,別的……還是免談。」

    吳媽媽輕輕點頭:「姑娘說得極是,姑娘的人品擺在這兒,還愁嫁不出去麼,又不是非那小子不可。」

    「本來奶娘還想著,若是他願意來寧州落戶,或許還能給他三兩分機會,如今聽姑娘這麼一說啊,他這輩子恐怕就得在杭城扎根兒了,姑娘若是嫁得那麼遠,哪裡放得下這個家呢。」

    話是這麼說,吳媽媽的目光卻落在葉蕙的發上,那支沉香木的蕙蘭釵子,還真是越看越招人稀罕。

    葉蕙覺察到了奶娘的目光,又暗自苦笑了下,伸手便將那蘭花釵摘了下來,一頭烏髮也隨之散落,「我想睡一會兒,奶娘也去歇著。」

    見奶娘不忍離去、滿面擔憂,葉蕙撫了撫額發,輕笑:「您不用擔心我,真沒多大點兒事兒,不就是拒絕一門外表光鮮、實際卻不咋地的親事麼,算不得什麼的。」

    好,她承認,她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過去她對常勝動心思,就是覺得他合適;如今她對他打消了心思,是她又覺得他不合適了……

    即便這樣想著,葉蕙心底依然有著淡淡的哀傷——她並沒有特別大的野心,想玩什麼忠犬養成遊戲,她只想將常勝當成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偶爾還會有些奢望,想著就算不能在這大齊朝與某個男子相親相愛白首偕老,或許還能有個人,能與她相濡以沫,相幫相扶,比如他。

    如今卻是不可能了。想到將來她要嫁給一個極其陌生的男子,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性格,大運撞好了或許可以相敬如賓,沒賭對也可能就兩相厭倦,她雖然不怕,卻心有不甘!

    再不然就走一步看一步罷!葉蕙自嘲的笑想。當初還誰都以為四娘葉枚退了婚後,這輩子再也不好嫁了呢,人家現在不是也已經為人妻了?

    她葉蕙才滿十四歲,現代的思想又令她萬分牴觸早婚早育,族長亦是早就應允了不再隨便插手六房的事兒,她著個什麼急!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一會兒哀傷一會兒又拋開的,葉蕙躺在熱炕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夢裡卻瞧見常勝朝她走來,手裡還握著一把沉水香的簪釵,左給她發上插一支,右給她發上插一支,直將她打扮成了一個刺蝟頭,惹得她又惱又臊,伸出手來一把推去……

    就見他匡啷一聲摔倒在地,手中剩餘的幾隻簪子,全部摔得粉碎。

    「不要!」葉蕙在夢中驚呼,隨即便滿頭大汗的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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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老時間~╭(╯3╰)╮(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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