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媽媽喝了半盞茶後,眼角便不停的瞟石榴【帶著莊園去古代第一百三十一章心驚章節】。葉蕙情知這是要進正題兒了,便吩咐石榴:「你去西廂房將我的書本收拾收拾,再搬一套乾淨的鋪蓋過去鋪好,待會兒好叫田媽媽去那邊歇晌。」
石榴應聲離去,葉蕙的廳堂中便只剩下她與田媽媽兩人。田媽媽清了清嗓子,卻不知打哪兒開口,靈機一動就提起了萬俟軒:「九少爺求著我們太太幫著說項,將婚期提前了三個月,挪到臘月根兒來了,說是娶個媳婦好過年。」
葉蕙心中滿是驚喜。看來是萬俟軒看懂她信中說的意思了?
可是、可是常勝至今還沒給她個準話兒呢,她自作主張叫萬俟九將婚期提前了,會不會反被常勝埋怨啊?那小子埋怨她倒不會表面上說什麼,可若是藏在心裡偷偷嘀咕她,她可就白忙活了!
「不知我那沒過門的九嫂子是個什麼樣兒的人?」葉蕙笑問田媽媽道。
田媽媽聞言便歎了口氣:「九少奶奶是個可憐人兒……奴婢聽說整個顧府連個繡娘都沒有,一家子的衣裳都是九少奶奶一針一線做出來的。」
葉蕙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
那賈氏竟然惡毒成如此模樣了?不過那婦人既然能將前任的兒子灌了迷藥送到人牙子手裡,並指使那人牙子將人賣到私鹽窩子去,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兒?常勝的姐姐再苦再累,好歹還有一條命在。
「怪不得九哥張羅將婚期提前呢,這也是為了叫九嫂趕緊逃離顧家那個火坑吧。」葉蕙輕歎道。
只是但願萬俟家不是顧家姑娘第二個火炕。才出虎口又進狼窩兒的故事可不少。
「可不正是這麼個理兒?」田媽媽低聲道:「其實顧家姑娘的身世在海城一些人家裡……早就不是秘密了,否則這婚期提前。可以說是個兒戲了,我們老太太哪能答應呢。」
「雖然算起來來年三月也不遠了,萬一顧家姑娘扛不到那時候兒,或是再多受些罪傷了根本,吃虧的還是我們九少爺不是?」
藉著萬俟軒的婚事起了頭,接下來的正題也就好說了。待田媽媽沉聲將顧家姐弟的身世之謎徹底揭開在葉蕙眼前,饒是她之前聽過常勝敘說、早有心理準備,依然是心驚肉跳之餘又怒又恨。
常勝他娘的死是為了保住原配地位與一雙兒女的嫡出名分?是主動求死的?那為何顧斂之還是在她死後將一雙兒女當做族中親戚接回海城?這個禽獸不如的老東西!
田媽媽又將話說得如此明白如此肯定,恐怕這事兒當真不是秘密了。
那常勝為何一點都不恨。根本不想為母親報仇呢?恐怕還是他當時太小了,他娘將許多事情都瞞著他。只為了叫他不仇恨他爹,將來才能有個好前程……
可惜他娘終歸是失算了——那該死的顧斂之,根本就沒將答應過她的話當成誓言,她想用一死為兒女爭取的東西,根本就是浮雲。
「那顧斂之的原配也沒個娘家人?顧斂之自己也沒有父母?他如此喪心病狂將個弱女子搓扁揉圓,最終還要了她的性命,娘家與公婆誰都沒人伸手幫一把?」葉蕙奇道。
聽田媽媽說起來,顧氏在直隸也算個大族。幾十年來不止出過顧斂之這麼一個狀元呢;顧氏歷任族長又都是深明大義有情有義之人。因了顧斂之的停妻再娶,還將顧斂之除了族,這麼一個家族娶來的媳婦。總不會連個娘家都沒有吧?
田媽媽猶豫再三——早在她來之前,她們太太就再三囑咐她,那常氏的身份如今還沒完全確定,若是可以,就先不要與葉家姑娘講。
「奴婢也不瞞姑娘說,若不是當初我們九少爺要與顧家姑娘議親,顧家的事兒……萬俟家還不屑於打探。」田媽媽笑道。
這話是真話。雖然萬俟軒只是要續絃,萬俟軒的爹又是個庶出的,對女方也就沒有太高要求了,身世總是要清白吧?誰知一打聽之下,竟將顧斂之的許多陳年往事連灰帶泥扒出來無數。
這無數灰泥之間,自然也有顧斂之原配常氏的身世謎團【帶著莊園去古代131章節】。這人就像是憑空而降一般,做姑娘時老家在何處,父母姓甚名誰,家中兄弟姐妹幾人,根本就查不出,還是萬俟三老爺想起來……南方那個大族常家,許多年前曾有位姑娘報了暴病而亡。
南常北李中萬俟,這是大齊朝三個很有名氣的望族,而其中的常家更是最早崛起、至今仍然長盛不衰的一家,當今太后便是那常家嫡支的老姑奶奶。
如此這般一查下來,萬俟家驚了。
若是再接著查下去,很有沾染一身腥的可能啊?若顧斂之的原配當真是常家報了暴亡的那一位,多年的隱瞞卻被萬俟家翻騰出來,常家顏面盡失之後,豈不是連萬俟家都恨上?
話是這麼說,萬俟家的老太太最終還是決定,九少爺的填房就是這位顧姑娘了。將來即便常氏的身份水落石出,果真是常家那個暴亡的姑娘,只要不是萬俟家捅漏的,常家自去與顧斂之算老賬,對萬俟家……卻只有感激之情吧?
就算不感激,至少也不會將萬俟家一起埋怨上不是?兩家好歹也是姻親了……
田媽媽的神色被葉蕙清清楚楚看在眼裡,她深知田媽媽這是早得了囑咐、不願再多說,也就不再多問。
不過她心裡卻有了數兒——看來常勝的生母也不是個一般人,若是可能的話,叫他自己想轍去探查一番也好,這便是個給他母親要說法的最好切入點也說不準。
田媽媽卻突然想起三太太交待的另外一件事,立刻低聲問葉蕙:「姑娘可知道常勝那孩子……帶著沒帶著他亡母留下的什麼印信?」
若是有印信一類的東西,常氏究竟是不是杭州常家人,可能就好判斷了。九少奶奶一是沒過門兒,不好如此詢問,二也是個女孩兒家,常氏若果真留下什麼東西了,也該給唯一的兒子才對。
葉蕙聞言不免警覺萬分。這田媽媽一句與常勝生母有關的話都不告訴她,反而來與她打聽常勝身上有無信物,敢情是想從她這裡下手?
她便笑著搖頭道:「媽媽這是哪裡的話呢,常勝是個男孩子,貼身帶著的物件兒怎麼能叫我瞧見。」
她這話也是大實話,雖然她過後可能從常勝口中問出來,眼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田媽媽尷尬萬分,連忙起身給她賠不是:「……是奴婢的錯兒,奴婢糊里糊塗隨口一提,倒是令姑娘為難了,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奴婢這一回吧……」
不過這也算給葉家姑娘提了個醒兒不是?
常勝那孩子就聽葉姑娘的話,若是他從葉姑娘口中得知此事蹊蹺,必然也會想方設法去打聽一番;再或者他娘臨終前本就給他留過話兒……若果真如設想的一樣,豈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美事兒。
葉蕙笑著開解田媽媽不礙的,又請她重新坐下,心底的冷笑與懷疑卻愈來愈盛。
什麼叫做無利不起早?說的恐怕就是萬俟家了。
且不論常勝與他姐姐的生母究竟是什麼來歷,單論他們的親生父親顧斂之,畢竟也算是海城的土皇帝了;再加上遠在直隸的顧氏一族,恐怕都是萬俟家今後發展的需要吧?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最起碼能保證,常勝的姐姐嫁到萬俟家後,不至於太過受氣——這個時代的女子,若是沒個有力的娘家擺在身後,日子還不知道要如何難過呢……
那顧知府現任的妻子賈氏,若不是娘家爹做著大官,怎麼會引得顧斂之飛蛾撲火般,連停妻再娶的大逆不道之事都做得出。
「媽媽坐了一路的車,如今又聊了這麼一會兒,也不至於積食了,我引媽媽去西廂房歇息片刻吧。」葉蕙笑著站起身來,「我那西廂房是個小書房,稍微有些簡陋,還請媽媽不要嫌棄。」
田媽媽笑說姑娘太客氣了,便隨在她身後出了廳堂。看著石榴幫著田媽媽安置了,葉蕙便退將出來,回屋披上厚厚的斗篷,直奔了前邊暖房。
「田媽媽說,萬俟軒懇求了萬俟老夫人,與顧家商議著、將他與你姐姐的婚期提前了,臘月二十一辦喜事。」葉蕙拿起一把小剪子,一邊給山茶花修型,一邊說給常勝聽。
常勝正在給一盆白色的蝴蝶蘭追肥,聞言手中略微停頓了下,又接著忙活起來,稍傾後才悶聲道:「這倒是個好事兒,早早離了顧家也好。」
「你這是徹底想通了?還是覺得不如此也沒別的轍了?」葉蕙挑眉笑問。
雖然結果都一樣,想通了與不得已終究是兩回事兒。
「想通了。」常勝拋下手中的活計大聲道:「姑娘和祝伯那天說的對,只有我姐姐嫁給了萬俟軒,我才算正兒八經沒了後顧之憂。」
他姐姐若還留在顧家,那就是個活生生的人質不是麼?
「是啊,臘月過後是就是年,過了年便要開春兒,開春兒正是萬物復甦的好季節呢。」葉蕙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嘮叨給他聽。
常勝瞇了瞇眼,唇角微微有些翹起,手也不自禁的抬起來,緊緊摀住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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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雪糖果子的粉紅,╭(╯3╰)╮
今天一更~週五之前單雙更輪換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