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蕙見常勝將胡大遠遠的帶走了,等兩人回來後,這胡大便給林誠磕了頭又來給她磕頭,眼角眉梢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住【帶著莊園去古代第九十章立威章節】。
她這次賭對了不是麼?她並不想賭鬧事之人能被一兩銀子收買,從此後就老老實實給她的養殖場當看家狗,也不想賭靠著陳家兄弟與常勝的三拳兩腳,就能將鬧事之人震懾住,她想賭的,只是立威。
她要給自己立威。十二歲的小姑娘在遠山村擁有三處產業,眼紅之人不要太少;若今日不將胡大收服,往後還不知要應對多少人多少事。
她要給常勝立威。她如今有了栓柱兒這個弟弟,自然不用再招贅上門,既如此,常勝也該學著管家,著手幫她打理庶務了,祝伯年歲畢竟大了,等常勝學出來,她就該將祝伯當成親人一樣養老了。
她要給林誠立威。林誠擅長的是果木種植,如今屈尊做了個養豬的,還沒等盈利就被人尋釁打了,她不出面給他找回臉面,恐怕林誠心中且得不好受一陣子,轉頭再覺得她這個主家不值得依靠,也是可能的……
「我聽林管事說,胡大哥在河邊的房子只是倉促的胡亂建造,既是如此,我就先給你支十個月的月錢,胡大哥拿著銀子也好將房子修一修,如今已經是盛夏,傾盆大雨接連下幾天也說不準。」葉蕙跟梅子要了一錠十兩的元寶拋給胡大。
林誠垂頭不語。他可沒跟姑娘說過這些,可那胡大的房子……也當真是茅草蓋頂,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
若說害怕,清早才一出養殖場的大門,胡大張牙舞爪撲過來時。他害怕了;姑娘才一下車,那胡大又帶著人撲過來,還叫囂著要將常勝兩把撕碎時,他也害怕了。
可這眨眼之間便是風水輪流轉,倒令他不得不懷疑之前發生的事到底是真是假。之前輪著蒲扇般手掌的胡大,怎麼轉眼間就成了哈巴狗一樣。跪在他身前求他寬恕?若不是他嘴角的傷還時不時嘶嘶作痛。他真要以為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了……
胡大一把接住葉蕙拋來的銀子,眼睛裡的熱切幾乎要將那錠元寶燒化。當年他還是個十七八的壯小伙子時,才在花街做了打手,仗著不怕死的勁頭兒也沒少賺這麼大的元寶。可如今,唉!這大錠的銀子已經與他久違了好多年!
「胡大多謝姑娘厚愛……」胡大話一出口,慌忙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瞧我這臭嘴。小的不會說話,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與小的一般見識。」
「胡大多謝姑娘厚賞!」胡大抱著那錠銀子。又給葉蕙磕起了頭。好在養殖場門前的土地還算鬆軟,並沒磕出個壽星腦袋。
「可是小的還是有個不情之請,萬望姑娘能答應!」胡大磕罷頭,猶豫了猶豫,終於大聲說道。
常勝微微皺眉跨步上前,低聲警告:「你這人……怎麼如此的不饜足?姑娘如此待你,你還如此多事!」
胡大訕訕的指了指他那躺在地上裝死的婆娘:「她家本就是個養豬的莊戶。誰知她爹好賭,逼得她十三歲就做了腌臢營生……姑娘和林管事若是不嫌棄。叫她給林嫂子打個下手吧?」
但凡有一點轍,誰愛做不是人幹的事兒呢?他胡大當年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若不是父母死得早,叔叔伯伯將他家的家產全數搶走,他也是個秀才的兒子呢!
葉蕙聽得胡大將他們兩口子的身世絮絮叨叨說罷,眼角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見。看來這奪人家財的事兒並不是葉氏一族獨有的專利啊?!
常勝此時也將葉蕙的身世簡單說給了胡大聽,胡大立時滿臉的羞臊【帶著莊園去古代第九十章立威章節】。他才來遠山村落戶不久,只知道葉家姑娘沒了爹,因此才不怕拋頭露面、常來村裡打理產業,誰知道葉家姑娘也是個險些被族裡逼死的苦孩子!
他當年被叔伯掃地出門時,也有十來歲了,他怎麼就不像葉家姑娘這麼能幹,將自己家的家產護住?虧他還是個丈二的漢子呢……
葉蕙卻笑著告訴他:「我雖是主家,卻只管看賬本、支出銀錢、年終收入產業的出息。你家的大嫂子若是真會養豬,也願意養豬,胡大哥最好再與林管事仔細商議才是正理兒。」
她不知道林誠記仇不記仇。胡大早上才給他打了個染料鋪子滿臉開,這會兒卻叫他收了胡大媳婦當雇工,若換成她是林誠,她也不願。
林誠又是養殖場的管事,正如她話中說到,她雖是主家,也不能隨便往產業中安插人手不是?
卻聽林誠低聲開了口:「其實……若不是胡大哥今日來養殖場鬧事,我最遲明後天就會跟胡大哥商議,請胡大嫂來幫工了;前幾日我家三妞去河邊玩水,若不是胡大嫂將她送回來,那孩子也許就掉進河裡被沖走了……」
那胡大嫂本就是躺在地上裝死的,被老爺們兒當眾打了很丟面子不是?
如今聽到這兒,她再也躺不住,咕嚕一下便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來到林誠跟前:「林大兄弟,你就收下奴……你就收下我吧,我年幼時就幫著老娘餵豬,什麼苦都吃得!」
暗門子裡的營生苦不苦?她不也照樣扛過了十來年?豬可比人好對付多了,該添食添食,該餵水餵水,該清圈清圈,好歹賺的是乾淨錢!
林誠一時有些慌了手腳。這胡大夫妻本就是一對凶神惡煞,他早都習慣了,如今卻全都換成了這麼一副笑臉,還口口聲聲都是懇求,他怎麼反倒覺得渾身彆扭了?
他媳婦朱香草勤懇能幹,除了嘴頭子差些,什麼話都藏不住,別的性子還是挺叫人稀罕的,可唯獨就是膽子小;因為他整日裡都要去城裡應酬,她可不止一次跟他說過害怕了——一個婦人帶著三個小孩子,守著偌大一個養殖場,確實是有些淒涼。
若是這個胡大媳婦真是個能幹的,或者哪怕只是陪著朱香草說說話解解悶,也算是給朱香草找個伴兒不是?可這胡大媳婦又是從暗門子裡從良出來的,會不會教壞他媳婦和三妞子啊?
「要不然……胡大嫂先幹著試試?」林誠猶豫了良久,終於給了個准話:「先試上三個月,每個月我給你拿八百錢工錢,若是你當真能幹,再留下也不遲,留下後的工錢再論。」
葉蕙離開遠山村回冷梅巷的路上,還不忘在車廂裡與梅子竊竊私語說,今兒這個結果也算是皆大歡喜了。挖水渠的事兒雖然還是刻不容緩,至少不用再擔心胡大夫妻帶頭搗亂了不是?
梅子卻不很樂觀:「那夫妻倆……姑娘真放心得下?奴婢瞧著他們可不像幹事的衙役。」
葉蕙但笑不語。在前世,她那個莊園所在的村子裡,比胡大夫妻還難纏的也不是沒有;雖然她在那個年代不可能帶著打手震懾去,可法制社會也有法制途經,對方若不做違法的事兒,她也就只管使出水磨工夫,最後還不都是老老實實跟了她,給她做起了莊園裡的雇工?
今兒這情形,胡大上來就動手,看似比前一世凶險萬倍,還將葉蕙險些嚇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那胡大不過是紙老虎,三五下都不曾挺過去就被常勝戳穿了,接下來的一切也就都在意料之中了。
葉蕙並不求胡大夫妻能給她做一對得心應手的雇工,她看上的更是這夫妻倆的撒潑耍賴功夫。跟葉沖和孫蘭花兩口子比較起來,胡大兩口子一點都不差,若葉氏族人和遠山村的村民老老實實也就罷了,否則到那時才有這兩口子真正的用武之地……
待葉蕙這一行人一路到了家,將將過了中午的飯點兒。隋媽媽聽說姑娘回來了,忙打發李子收拾食盒給葉蕙送來飯菜。
葉蕙看著眼前的四菜一湯卻發起了愁——隋媽媽確實夠細心,做的這幾樣全是她喜歡的,可是前院的常勝和陳家兄弟也跟著吃這幾樣?或者就空著肚子等隋媽媽現做?
「梅子,你將這銀子給常勝送出去,叫他帶著陳大哥陳三哥去寧州春吃去,再去告訴隋媽媽一聲,不用給他們備飯了。」葉蕙掏出荷包裡的銀子,招呼梅子先去送錢,回來再吃飯。
等梅子回來說,三人拿著銀子謝了姑娘的賞,已經出了家門了,葉蕙微笑著點了點頭。
常勝這小子哪兒都好,唯獨是許多事的處理方式稍顯死板,她還以為梅子送出去的銀子他不會接,如今看來似乎開竅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作為一個忘了喝孟婆湯的現代靈魂,也不該用前一世的眼光要求他。大齊人可都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跟那些酸腐秀才文人比起來,常勝的稍顯死板已經是很難得了。
「這是奴婢頭午從前院拿回來的信,說是鳳城來的,姑娘吃罷了飯看看吧。」石榴這時已經洗了手,準備服侍葉蕙用飯了,突然想起上午有信來,重又回了屋將那信件用胳膊夾著走了出來。
葉蕙不等接信,梅子卻輕笑起來:「石榴姐姐平日最是穩妥,今日卻有些糊塗了,莫不是好事將近的緣故?」
石榴哪裡想得到這話不多的梅子也打趣起她來,一把將梅子拖出門口,兩人的打鬧聲立刻從迴廊傳了回來。葉蕙側耳聽著兩人的笑鬧,眼角眉梢都跟著掛上了笑意,待她的目光落到信皮上的幾個大字上,笑容卻緩緩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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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能要很晚回來,若果真是太晚了就不加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