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也和葉蕙一樣,自打發現了幾個閒漢的蹤跡,滿心都是這種擔憂,生怕嚇壞了老娘和狗娃;只是他沒想到,姑娘這次來不是為了送花,而是為了與他商議如何度過這個難關。
今年年根兒收入好極了,是吳山與啞婆從來不曾想到的。欣喜之餘,一家人的憂愁立刻漫上心頭——五少爺葉沖,還有葉氏族裡幾位老爺少爺們,家裡或多或少的都有幾個暖房,卻無一例外的都賣不出花木去,豈不是會來六房這個花圃搗亂?
雖然之前給眾多買花的人家打點得好,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姑娘手裡奇花異草多,隨時都可以東山再起,誰受得了日日防賊的日子!
眼下又是快過年了,若是年關前後被人屢次鬧上門,日子還怎麼過?來年的好年景都指望過年時討個好口彩呢……
「要不然再去找人買幾條成年的大狼狗來?」吳山瞧見兩隻小狗崽跟在狗娃身後屋裡一趟屋外一趟跑得歡,立刻商量葉蕙。
葉蕙笑著點頭道:「這是個好主意。」
又問吳山:「你在最近幾天能召集一些人手麼,咱們家出雙倍工錢,叫他們圍著花圃的牆根繞著圈兒挖些陷阱,陷阱裡最好再放些倒立的木頭橛子,橛子頂頭削得尖些。」
吳山大笑:「姑娘這手段是跟哪個老獵人學來的麼。」
玩笑歸玩笑,卻也不含糊,想了片刻便道:「周圍村子裡閒人不少,人手好雇,何況姑娘又願意出雙倍工錢。只是姑娘不如將常勝派來幫我幾天忙吧?我怕我一個人盯不住,幹活的會偷懶。」
「這個容易,大不了家裡的暖房我親自打理。」葉蕙笑著應了。
卻見常勝手裡擺弄著個奇怪的東西走了進來,還展示給吳山與葉蕙看:「若是找鐵匠鋪子按著這個模樣打一些出來,將它們挨個埋在牆上,賊人便無法跳牆進來。」
葉蕙仔細端詳了半天,才看出來他手裡用木棍編成的那東西有些眼熟:「這個用鐵打出來是鐵蒺藜吧?」
常勝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她:「姑娘見過這個?」
葉蕙笑說是在書上見過,「鐵匠鋪子打造這東西倒是容易,只是咱們這花圃這麼大,打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常勝沉聲道:「只要姑娘和吳山大哥覺得有用,小的下午就騎著快馬,將寧州城的鐵匠鋪子跑個遍,每家都叫他們做這個,積少成多也就快了。」
「你說的是,就算眼下用不上,往後也省心了。」葉蕙笑著說道:「就按你說的做吧,回頭到了家,去我那裡拿銀子。」
「只是在陷阱和鐵蒺藜都沒弄好之前,還是得靠吳山大哥多費心。要不然就在周圍村子裡找幾個壯漢過來上夜吧,背地裡做壞事的人都怕人,若見到有人上夜,傻子才會瞪著眼往裡跳。」
「姑娘說的沒錯兒,」吳山點頭:「我正好在旁邊村子裡有幾個相熟的,本來還說等春天請他們過來做短工,如今提前了,他們只有高興的份兒。」
「那就說定了,吳山大哥下午去找上夜的短工,還有挖坑的;常勝下午去尋鐵匠鋪子,另外你們倆誰若有門路,再買幾條大狼狗送過來。」葉蕙笑著安排各項事宜,又叫吳山給她拿紙筆過來。
紙筆拿來之後,葉蕙刷刷花了兩個圖遞給常勝:「叫鐵匠鋪子按著這個打造,蒺藜刺越多越好;另外這張是刺繩,只做兩三條兩丈來長的便夠了,每天夜里拉在門前,以防有人在外頭用刀子將大門別開,偷偷溜進來。」
因葉蕙說過是在書中看見過,常勝與吳山也不驚訝,常勝將那圖紙晾乾收好,吳山便起身去叫他媳婦做飯。
這花圃裡有十來個暖房,最大的好處便是隨時有青菜吃,就算不夠賣的,至少供應得上啞婆一家的蔬菜了。葉蕙心癢癢的,很想將自己莊園裡的新鮮蔬菜挖出幾棵來放到這裡養著,可想到她之前的那些奇花異草已經出了大風頭,終於忍住了。
等再過個一二年,買一塊地專門建個蔬菜園子吧!尤其是到了年根底下,翠綠的蔬菜可不少賣錢呢!能買名貴花草的人家終歸是少數,蔬菜卻是人人得吃不是?
至於莊園裡的水果,更是輕易不能拿出來示人。她還想等明年葉氏族人都釀起了果子酒,用莊園裡的果子們做反擊呢,現在拿出來,豈不是叫人有了提前預防了。
好東西有,卻見不得人,至少要等到沒有族人虎視眈眈之後才能拿出來,葉蕙每每想到這裡,心裡都忍不住要咒罵眾族人,甚至有些後悔,不如聽葉天成生前的安排,帶著娘親跑路了……
吳山媳婦給葉蕙專門盛了幾盤菜,擺在了待客這間屋子的桌子上。又將常勝喊到他們的房裡去,跟著啞婆一家一起吃。
葉蕙有心跟著眾人一起吃,這樣說說笑笑的熱鬧些。可世道兒就是如此,太獨特了反而叫人害怕,她也只好順應著,獨自一人匆匆吃了午飯,又盛了一碗青菜湯喝起來。
「姑娘,小的吃完了,你看是小的先將姑娘送回家去,再去鐵匠鋪子,還是?」常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葉蕙忙放下手裡的碗,叫他進來:「我本來還想去唯錦閣取衣裳呢……」
「要不這樣,你將我送回家之後,你自己騎馬出去,路上替我跑一趟唯錦閣,叫她們差人往家裡送一趟吧,我知道那家綢緞莊不屑做咱們家的買賣,你應給她們一兩車錢便是了。」
其實她家過去從不曾在唯錦閣做過衣裳,唯錦閣太高貴了……葉蕙很倔強,一意想在父親去世後不叫日子過的差,甚至要更好,這才不顧裴媽媽與吳媽媽的反對,第一次光顧了唯錦閣。
而這第一次光顧,不單做了葉蕙與文氏的衣裳,還給下人們各做了兩套;聽吳媽媽回來說,唯錦閣的師傅們都覺得葉家姑娘瘋了……
葉蕙苦笑。
按說她跟族裡說,家裡的鋪子和作坊全為父親看病賣掉了,就不該這麼張揚。可她偏偏要張揚一次,若有族人上門找茬兒,她就說,供養協約上寫得清楚,每月五十兩供養銀子,完全夠她天天穿唯錦閣的錦緞衣裳!
若是不忿,就將她家的果園子和釀酒方子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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