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蕙的刻意調理與小心賠笑下,文氏的身子與精神日漸一日好了起來,懷胎四個來月的身子也逐漸顯了懷。
就算葉天成在世時,文氏也從不過問家裡的生意,如今葉天成不在了,就算她有心問,卻一點兒都不懂,於是依舊做起了甩手掌櫃的。
葉蕙巴不得如此呢。說是葉天成給她留了各種後路,這話騙一騙祝伯與常勝,騙一騙啞婆一家也就罷了,聽在文氏耳朵裡,怕更會惹得她傷心,如今她不問,葉蕙就像鬆了一口氣。
啞婆的兒子吳山很會做人,最近這些天,每戶派來採買花木的管家都能從他手裡得到五兩到十兩不等的銀子。
那些管家個個喜笑顏開不說,心中也全都打算好了,只要這家花圃在一日,他們的差事在一日,就一定來這家花圃採買——這家花圃的花木獨特不說,東家和管事出手又大方,他們何樂而不為?
不但如此,這家花圃裡盛產珍稀花木的事兒,他們還得閉緊了嘴。哪家大宅子裡的下人們不是勾心鬥角的,他們有如此的肥差在身,一定得小心被人奪了去!
於是這個冬至月連帶半個臘月下來,葉蕙那個花圃的收入竟然破了萬兩大關,而葉氏族中也有暖房的人家,卻個個門前零落,還冥思苦想都想不出究竟是出了什麼狀況。
這一日,葉蕙如往常一樣,將吳山昨日送來的大額銀票統統收進隨身莊園裡,出了莊園後,想起方才去小暖房時、常勝學給她聽的話,不由坐在自己的窗前發起了呆。
常勝說,五少爺家的花圃裡,好多花草都開花了,可惜無人上門……
文氏不問收入,葉蕙樂得省心,可族裡那些人,連半棵花草都賣不出去,怕是該坐不住了吧?尤其是葉沖,當初費了力氣從她家挖走兩戶花匠,如今卻死活沒人上門,想必很快便會去她家花圃打探消息吧?
那麼她是該囑咐啞婆一家裝作自家生意也不好,還是該叫吳山多做些準備,以免葉沖狗急跳牆或背後搗鬼?
要麼,還是去面見啞婆一家再作商量吧?
昨兒吳山來時,跟她稟報說,花圃裡的花木不多了,可是葉蕙卻不打算再給那邊運送什麼了——
如今已經快到臘月二十,要採購過年花木的人家,都已經採買好了,沒有採買的,恐怕也是不想花這個冤枉錢,就算運送去一些花木,也並不過是在暖房裡白白養著,與其如此,還不如放在莊園裡省心。
如此一來,剩下的時間與精力,便用來防備葉沖與其他族人好了!雖然葉蕙不怕繼續與族人撕破臉,卻也不願葉天成才離開的這第一個年被人攪亂……
葉蕙這麼想罷,便起身歸置好,高聲喚石榴進來:「我要帶著常勝去一趟花圃,午飯可能不回來吃了,你記著去太太那裡告訴一聲,省得太太等我。」
石榴撩開棉門簾進來,快步去開衣櫃的門:「奴婢瞧著外頭要下雪,姑娘穿厚一些吧,穿這個大毛斗篷可好?」
葉蕙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天確實灰濛濛的陰著,便將石榴取出來的大毛斗篷接到手中;之後卻覺得不對,趕緊叫石榴換成小羊皮的:「我是孝中,怎麼能穿大毛衣裳?」
「若是午後雪下大了,你就告訴吳媽媽莫出去了,我跟常勝回來時,順路去趟唯錦閣,也省得她再跑一趟。」葉蕙囑咐石榴道。
唯錦閣是家綢緞莊,也做量體裁衣的生意。馬上就是年底,葉蕙這一房有孝在身不假,卻也得穿新衣過新年,因此她早早就囑咐了吳媽媽,給這一家上下都做幾身新衣裳,今兒正是約定好的取衣裳日子。
葉蕙家在寧州城,並算不得什麼大戶,至少數得上數兒的富戶裡沒有她家。因此上這唯錦閣也不會將做得的衣裳送來,日子到了,葉家就得派人上門去取。
聽石榴利落的應了聲,葉蕙便離開了,到了二進院喊上常勝,套上車直奔花圃而去。
馬車就快到花圃了,常勝卻突然放慢了車的速度——花圃周圍為何有些身影來回晃悠?
他放慢了車速後也不回頭,只沉聲道:「姑娘,花圃周圍有些人很可疑,我將車停在路邊,姑娘在車裡坐著莫出來,等小的摸過去瞧瞧,實在不成……便解決了他們!」
葉天成的身子不好,是打娘胎便帶來的,因此他早就知道,萬一等他年紀輕輕便撒手西去,留下妻兒定當受人欺辱……
因此葉天成得知常勝在義莊時、拜過師父學過三拳兩腳,便叫他跟著幾個護院一起,跟著葉家請來的武學師傅、每日練兩個時辰的功夫,只盼著等自己不好時,這些會武藝的小子們,能護得住妻兒一二。
只是葉天成沒想到,那些護院最終也沒一個人留下,倒是他的長隨四喜和發財,還有葉蕙撿回來的這個常勝,才是最忠心耿耿。
「你給我站下!」葉蕙忙撩開簾子出言制止:「眼下是大白天的,何必怕他們對花圃做什麼?難不成他們都不怕王法了?」
「還有你,你是會武藝不假,可這光天化日之下,你還能殺人不成?」
她自己說出這話來之後,自己也覺得好笑。難道若是夜黑風高,她便不阻止常勝殺人了?
掩著嘴笑了一會兒,見常勝確實聽她的沒有繼續動作,她這才低聲道:「我這次喊著你一起來花圃,其實就是想商量接下來的事情。如今已經是臘月二十了,估計不會再有買花的人家上門,等見了吳山大哥,好好商量下怎麼防賊才是正經。」
常勝恍然大悟,立刻坐穩了甩開鞭子,口中也不忘告訴葉蕙:「姑娘坐好了,咱們這便直接去花圃。」
待到了花圃,吳山一路迎出,似乎也不覺得葉蕙這個時間來有多奇怪。等常勝停好了車,幾人一路往那待客的房中走去,吳山這才笑問道:「姑娘來時,瞧見了外頭轉悠的那些閒漢了麼?」
葉蕙笑著點頭,又將與常勝說過的話跟吳山說了一遍:「吳山大哥可有什麼好辦法?不過也不急,等咱們坐下來慢慢商量。」
花圃裡是沒有什麼奇花異草了,即便來了賊,也不怕什麼大損失;可萬一被人刨了暖棚,那又將是一大筆修繕銀子呢不是?再者說,啞婆年歲大了,狗娃年紀又小,哪裡吃得住賊人一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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