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德妃病了,槿璽也就沒出宮,只讓胤禛捎了個口訊給一同上朝的費揚古,說是等德妃病好了再回娘家探望。費揚古將胤禛捎來的口訊原話說給了敏容聽,末了,嘀咕了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果真還是婆家來得重要啊……之類的云云。
敏容聞言倒也不甚在意,早在女兒回來那日就遣人遞來了信息,人既已經安然無虞地回來了,早見晚見也差不離這幾日。只是見費揚古轉達這番話時的表情,渾然一副吃醋的酸溜模樣,不禁啞然失笑。
「老爺!女兒侍奉公婆不也是應該的嘛。難不成,待齊恪齊琛成了婚,你不樂見媳婦們對你照顧有加、關懷呵護嗎?哦,莫不是你偏生喜歡隔壁趙員外家的媳婦那樣,有事沒事就往娘家跑?婆婆臥病在床也不上心?」敏容柔著嗓子反問道。
費揚古頓時老臉泛紅,忍不住用鼻息哼了哼:「爺這不是擔心你惦記女兒嘛!說那麼多無關緊要的做什麼!」
敏容心下好笑,不過也知道自家老爺是真想女兒了,也不再打趣他,就此轉移了話題:「等女兒來了,你們爺倆好好聊聊,也該將齊琛的事給定了,那外蒙荒天野地的,齊琛的性子又火爆,萬一出點啥事……」
「爺的兒子,若是遇到這點小曲折就成日頹頹廢廢、沮沮喪喪的,談什麼成就大業?他既然自己主動請櫻前戰,那就給爺做出點功績再回來!」
費揚古在子女教養這一點上,倒是非常認同隔壁趙員外家「兒子賤養」、」女兒嬌養」的規制,絕不是因齊恪齊琛乃已故前妻留下的子嗣就特別看待。對未滿十歲的庶子齊郎、嫡子齊翎也一樣,從不在人前人後袒護、縱容。只要他們認定自己的前路,就遵本心去拼去博,他絕不橫加干涉,但是有一點。一旦開始,就別隨便喊停。
譬如這次,齊琛自願上戰場。豈能如敏容說的這般兒戲,想去就去,想回就回?所以。古語說」慈母多敗兒」。此話絲毫不假。費揚古雖不敢當著敏容的面直接說,心裡就是這麼歎的。
好在家裡四個男兒郎,骨子裡都流著他烏喇那拉家族的拚搏血脈,關鍵時刻,都挺有大丈夫之風的。
至於兩個閨女,嫡女槿璽是不必擔心了,四阿哥對她的關心絲毫不下自己和敏容。
只是,庶女槿柔啊……自從與她生母沈麗秋在街上偶遇並一道逛了半日街後。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成日就想往外跑,有時還刻意支開丫鬟。偷偷與沈麗秋會面。
若是沈麗秋與槿柔會面,僅是出於思念女兒的目的。找槿柔喝喝茶、逛逛街,相信費揚古也會睜隻眼閉只眼地隨她們母女倆搗騰去。
然而,事實上,據槿柔的貼身丫鬟匯報,沈麗秋竟然是想替槿柔物色夫婿。
老天,槿柔這才幾歲啊,虛齡也不過才九歲,沈麗秋就已經帶著她四處相看富家子弟了。待費揚古知道此事時,但凡京裡有些家底的富家公子,都在沈麗秋的刻意安排下,與槿柔會過面了。
為此,費揚古當著全家老小的面,發了好大一通怒氣,朝槿柔狠斥了一頓不說,還對她下了禁足令,在她未滿十四歲及笈前,不許她再私自出府。另外,還托邢嬤嬤找來了一名同樣嚴謹不苟的教養嬤嬤,加強對槿柔的禮教管束。別還沒嫁人呢,她就沒臉沒皮地跟著男人跑了。這個臉,他費揚古可丟不起。
槿柔這件事就發生在槿璽南下的這三個月間,此時的槿璽,壓根還不知道呢。
因德妃風寒小咳,她每日一早便要去永和宮伺候德妃起居、服用湯水藥丸,早午膳都是槿璽依著太醫的叮囑做的清淡的粥品和小菜,好不容易趁德妃午休,她這才得點閒功夫,窩在永和宮的廚房裡,做些從江南學來的新鮮點心,出爐後,挑些不同口味的,趁熱裝在食盒裡,讓絳蕊和喜竹分別送去各宮,給太后及宜妃等其他幾位主子娘娘品嚐。
末了,還要給德妃準備晚膳,好在太醫建議德妃多飲湯水和粥品,也算是替槿璽減了不少負。
待德妃醒來,伺候她用完湯水、品過熱騰騰的點心後,將粥熱在鍋裡,囑咐宮女們到點別忘了伺候德妃用膳,這才告辭回南所準備胤禛和自己的晚膳。
胤禛因為這些時日又要忙香山行宮的督造、又要提供黃河水域的治水草案,經常錯過午膳時間,槿璽替他準備的保溫食盒也都不知被他遺忘在哪個地兒了,只好和茶吞些糕點了事。
槿璽知道後,抱怨歸抱怨,晚膳上卻越發花心思,讓他發育的身子能保證每日的營養均衡。反正用過晚膳之後,胤禛還要留在書房裡忙到亥時,也不怕會將他養出小肚腩。
「額娘說她已經好多了,明兒不需我過去了。我想著明日要不回趟娘家吧,這都已經五月初八了,下個月初九大哥就要娶大嫂過門了,也不知額娘準備的怎麼樣了。本來還說要去幫幫她的。如今倒好,連賀禮都還沒送去呢。」
這一日用過晚膳後,胤禛照例在書案前挑燈奮戰公務,槿璽則靠在軟榻上翻著庫房的帳冊,想著該送齊恪什麼好。
「明兒爺上完早朝,陪你去吧。賀禮的事不需太急,與你額娘商談好了,再定也來得及,橫豎有爺在呢。」胤禛偏過頭,示意她甭擔心這些瑣事,「倒是你自己,這幾日起早摸黑的,今兒就早點去睡吧。不然明兒就有黑眼圈了。到時,岳父岳母還以為是爺欺負你了呢。」
槿璽「噗嗤」輕笑,難得聽他用」岳父岳母」這個詞兒,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可惡的封建社會,皇子皇孫對自個兒福晉的爹娘,卻無需尊稱」岳父岳母」。
好在胤禛與自己一樣,骨子裡還有著現代文明的影響,偶爾也會爆出幾句現代用詞,若是被康熙及其他皇子皇孫聽到,必定會大驚失色的吧。不過,聽在她耳裡,很中聽就是了。
「哦,對了,今兒蕭馭遣人送了一份請柬去璽籐茶樓,說是下個月初一,他在房山花墅設宴,讓我們倆務必賞光。」胤禛剛回頭在奏折上趕寫了幾個字,忽又想起了這事。
「咦?房山花墅?這麼說他已經搬進去住了?這傢伙,動作倒是挺快的!」槿璽笑著拍拍帳冊,「得,既是慶祝新居落成,怎麼的也該去慶賀慶賀吧。」
房山距皇家行宮稍遠的那幾片山頭和荒地兒,幾乎給胤禛和蕭馭包圓了。去年大婚前,胤禛在房山的小梅坡建了一座獨具一格的百花別墅,蕭馭去參觀了之後,羨慕不已,當下,就遣人在他們隔壁的小鳳山建起了極其類似的花墅。這不,不到一年時間,就造好且入住了。
「話又說回來,他已經十八了吧,他總說家裡催著他成親,可也沒見他真順從地娶妻生子呢!」槿璽復又翻開帳冊,思忖著該送蕭馭哪件賀禮比較適宜。嘴裡碎碎念道。
胤禛頭也不抬地答道:「他是想找個你一樣的……哼,爺想著要不將向珂玉介紹給他算了。」
言語裡隱著淡淡的酸意。聽得槿璽一陣好笑。
「我素來將蕭馭當大哥。你就別吃這種乾醋了。」
「我是實話實說,哪裡有吃醋……再說了,我犯得著吃醋嘛,你都已經是爺的福晉了!難不成他還想奪人之妻不成?小樣兒!看爺下回見了他不損他幾句……瘦的像個猴兒似的,也不練點拳腳,就不怕蕭家財大氣粗的,招來盜賊覬覦……」
「你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我……胤禛,要不,送本功法給他?他這個年紀,從頭開始學武想必太遲了,不如學點輕功之類的,必要時,逃命總是可以的……」槿璽說到這裡,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抬眼看向胤禛,正撞上他幽怨的眼神,「怎麼了?你覺得這樣太招眼了是嗎?那就算了吧,橫豎蕭家也有不少保鏢……」
胤禛搖搖頭,擱下筆,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來面對著她說道:「爺若是比蕭馭晚認識你,你會選擇還是我?」
好傢伙,這是什麼問題?她對蕭馭完全沒有那方面心思好伐……
槿璽歎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臉頰,「蕭馭於我,素來進退有禮,不說我對他沒有絲毫男女感情,他對我,怕也只是大哥對小妹……」
「是嗎?」胤禛似乎不信地哼哼。然而,面色卻好了很多,許是被槿璽幾下安撫給順了氣兒。
「咱們倆認識幾年了?……六……不,七……從第一次見面至今,足有七年了吧?這七年裡,我可有其他想法沒有?老實說,我甚至連蕭馭長何模樣都沒看清之前,就被你給定下了……」
「這麼說,你是在怪我下手太快了?嗯?」胤禛瞇眼低問。
「呵呵……哪裡哪裡……我這不是想告訴你……我對你,早在正式認識蕭馭之前,就已經熟稔到像一家人了嘛……」槿璽忙咧嘴一笑,趁胤禛沒來得及繼續繞著這個話題打轉之前,傾身吻住了他的唇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