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姑媽分明是長舒了一口氣,又問:
「幹嘛那麼急呢,好不容易來一趟,咋不多住些日子?」
「事急。」小太監吱唔道。
「是皇上派你來的?」
「不是,是我自己出來的。」
「噢。」姑媽再沒往下問。
中年大叔買回來不少菜蔬,有熟食還有生肉。姑媽背過身去小聲問中年大叔:「找的錢呢?」大叔紅了臉說:「待會給你說。」
小太監餓了,他好久沒吃過家鄉飯了,他特想吃那種麵糊糊烙的油餅兒。但是餐桌上沒有,他也不好意思張口要。姑媽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就很威嚴,現在雖然大了,他還是有點怕姑媽。姑媽一直沒有向他介紹那位中年大叔的真實身份,他也沒問,猜也猜到了。
吃過飯後安排休息地方,姑媽說:「別滕房子了,安子明天就走,怎麼不是一宿,就讓他和綢兒住一屋吧!」
「這怎麼成呢,男……」中年大叔急忙打住,大概他也聽說過他的太監身份。
能感覺出來,綢兒表妹對他很親切。小太監是經過風雨的人,他能看得出來,那種親切是女人對女人的親切,對他絲毫沒有異性的憧憬好奇和嚮往,她已經認定他是個中性人了。
鑽進紅綢兒的被窩之後,小太監不經意地問:
「表妹,我只記得你的乳名叫綢兒,你的大名叫啥?」
綢兒幽幽地說:「爹死後我隨了母姓,叫潘金蓮。」
時候還早,小太監要吹燈睡覺,綢兒不肯,說:「表哥,不急著吹燈,咱倆亮著燈說會兒話。」
小太監說:「那也行。」
「表哥,你叫什麼名字?」潘金蓮問。
「我叫潘又安。」
「這麼說咱倆成一姓了?」
「你沒聽人家說,姑表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嗎?」小太監敷衍道。
「我聽我娘說,好像咱們本不是一家,我娘說舅舅是姥爺花錢買來的。」鄉里女孩畢竟見識淺些,該說的也說不該說的也說。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啊?」小太監故意裝糊塗,其實他早就清楚了。
「表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答應不答應?」綢兒似乎有難言之隱,說這話的時候她用被角蓋住半邊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