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蒙了完顏亶,而兀朮又騙了趙勇一把,雙方是個施手段,將戰局攪合的更加撲朔迷離,讓人看不清對手的所為。
想通了因果的趙勇雖然被兀朮騙了,但是金軍總算按照設想動了起來,他還是十分高興的,馬上佈置下去,調來遠州的陸戰四旅立刻開拔協助阿疏的五國部待機奪取曷懶甸;命陸戰一旅守博川,虎將趕往德川設伏,攔截金軍撤退的中軍;西京兩將準備攻打金軍大營。
前軍順利的騙過宋軍的斥候,躲過了圍堵,攻下了熙川打通了歸國的道路,金軍故技重施分散出營,在一個大霧的夜晚攜輜重悄悄離營北撤,而宋軍依然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放他們離開。此時的金軍大營從表面上看依然旌旗招展,帥旗高掛,士兵往來巡視,根本看不出此刻的大營空了大半。
趙勇通過斥候的偵察判斷此時的金軍大營只有兩萬斷後的軍兵,主力已經離開一日,兩軍難以相互支援。而己方兵力上已經形成絕對優勢,而且兩將在『觀摩』了高麗軍和金軍的攻防戰後,對金軍的戰術已經有了瞭解,並進行了十多天針對訓練和戰術演練,完全有把握消滅該部。
臘月二十日已近年關,趙勇率兩將將領和一眾幕僚登上城樓勘察地形。西京通往北邊的大路從金營中間穿過,將大營分成東西兩半。西南地勢平坦,而東南臨大同江地形起伏,金軍修建的半月形土城將大營與西京城隔開,形成第一道防線。趙勇計劃以獅將擔任攻擊土城和大營的任務,此軍的前身是襄邑軍獅營,在太原擴軍後稱豹將,曾參加過攻取夏州、豐州、靈州等堅城的戰鬥,擅於攻堅。
作戰部署很快確定下來:獅將分成兩部,以一、二旅進攻土城東北角。三、四攻擊土城西南角五、六旅為預備隊,破城後兩部在炮兵支援下攻打大營。豹將則在戰鬥開始後迂迴到大營西北部堵截突圍的金軍,防止他們逃遁後與中軍合流。因為土城堅固,炮兵短時間內難以將其摧毀,因此商定在工兵輸送**炸毀土壘,炮兵抵近開火壓制、摧毀敵軍投石機,掩護獅將向縱深推進。
為了隱蔽接敵。減少投石機對進攻部隊的殺傷和達到突襲的效果,進攻發起的時間選擇在寅時,這時天還沒有亮又是最冷的時候,敵人還未起床警惕性低,遭到襲擊一時難免手忙腳亂,便於突破土壘。而戰鬥全面開始後。天亮有利於炮兵發現目標和瞄準和其後的大營爭奪戰。
臘月二十一日凌晨,參加攻擊的各旅分別自東、西兩門徒步悄悄出城進入攻擊地域,隱蔽於西京城的兩道護城壕中。三旅和四旅負責攻擊土城的西南角,這裡地勢平坦,幾乎沒有隱蔽物,皎潔的月光映照在雪野上,雪地上如同鍍上了一層白銀。幾十步外就能看到晃動的人影,土城的角樓上金軍哨兵的身影隱約可見。
「工兵出發,注意掩護!」三旅擔任主攻,統領鮑剛將指揮所設立在距土城二百步外的一處深壕中,喘息剛定,便令擔任爆破任務的工兵出發。能否炸開土壘是戰鬥能否順利展開的關鍵,可要在平坦的地形上運動到城下是十分困難的,章樸經過戰前偵察發現土城西南角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溝與護城壕相連。現在河水乾涸正可以借助其隱蔽接近。
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是章樸還是緊盯著前方黑漆漆的土城,雖然這是最冷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渾身燥熱,手心冒汗。爆破後,他的士兵們將向土壘發起攻擊,從攻擊點到城下短短的二百步就是生死線。機槍和火炮對隱蔽在土壘後的敵人殺傷力十分有限,士兵們只能在沒有任何遮掩和有效掩護的情況下冒著金軍的箭雨衝鋒,如果爆破失敗,無法打開突破口。那將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爆破隊出發了嗎?」戰前的等待是最難熬的,章樸在指揮所待不下去了,前出到了三旅的前沿指揮所,他剛跳進去就問鮑剛道。
「已經上去了,統制你怎麼來了,這裡太危險了!」鮑剛看清來人吃了一驚道。
「廢什麼話,突擊營在什麼位置?」章樸輕聲斥責道。
「在城前五十步內,他們先一步出發,已經潛伏兩個時辰了!」鮑剛回答道。
「爆破失敗怎麼辦?」章樸問道。
「馬上組織二次爆破,第二梯隊架雲梯攻城!」鮑剛答道。
「嗯,等爆炸聲一響,馬上藉著煙霧發起攻擊,一定要快,不要遲疑,馬上撕開突破口!」章樸說道,「如果爆破失敗,第二梯隊要迅速上去,邊攻擊邊準備二次爆破,不要等,否則傷亡會更大!」
「統制,明白!」鮑剛點點頭道……
金軍土壘以水澆灌後堅固異常,機槍打在上面只能留下一串白點,即使輕型火炮以實心彈射擊,也只能砸下幾塊凍土。為了保證首次爆破成功,工兵們準備了近千斤火藥,他們要將二十多包火藥全部送到城下。隱蔽接近後,他們利用陰影緩慢接近,此刻與敵人只相隔一道土牆,敵人巡邏隊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二十個五十斤的**包被無聲的送到了土壘下,堆砌在牆角處,劉二掏出懷中的火折子,用手攏住,吹了一口氣,火絨立刻冒出股火苗。劉二拿火折子的手有些都,作為一個老工兵,他深知這千斤火藥爆炸的威力,在三十步內即便被掃個邊也是缺胳膊少腿,甚至被衝擊波震的肝膽具裂,而自己只有十幾細的時間可以逃命,而且要盡快逃的遠些,否則從天而降凍得石頭一樣的土塊也要將自己砸個半死。
『嘶……』火苗在引信上掃過,立刻冒出了火花,劉二立刻扔掉火折子,轉身跳進河溝頭也不回的向回跑。
「一、二、三……十!」劉二邊跑心中邊默數到十,眼前出現一個拐彎,他立刻撲到後邊,雙手抱頭大張著嘴摀住耳朵,將身子緊緊貼著溝壁蜷縮成一團。
『轟』一聲巨響,強烈的閃光讓人下意識的閉眼低下了頭,土壘下衝起一股足有二十丈高的煙柱,劉二隻覺的身子猛地一震,覺得胸口發悶,胃裡一陣翻騰,恨不得將肚子裡的東西都吐出來,耳朵邊上彷彿有千百隻蜜蜂在飛舞。
「塌了!」劉二探出頭向爆破點看去,在強大的衝擊力下城角不見了蹤影,就像黑夜中一張黑洞洞的大嘴,他興奮地喊道。可不等他細看,一股旋風捲著泥沙、雪花貼著地面吹了過來,他剛埋下頭,碎石、土塊如同一陣冰雹似的砸了下來。
『滴滴嗒嗒…嗒嗒…』衝鋒號聲響起,埋伏在土城外百步的突擊營立刻發起了衝鋒。在嚴寒中潛伏了兩個時辰的士兵們奮力躍起,僵硬的手腳讓許多人站起又摔倒,又頑強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前猛跑。
「快,快,快……」三旅一營指揮使博爾丹拉起一個跌倒的士兵,大聲嘶吼著向前衝,他們必須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衝進城去,鞏固擴大突破口,開闢通路,擊潰敵人的弓箭手,否則等敵人反應過來,一個齊射就會給衝鋒的部隊造成巨大的傷亡,尤其是投石機對他們的威脅最大。
硝煙還未散盡,突擊營從炸開的缺口衝了進去,此刻驚魂未定的金兵剛剛從地窩子中鑽出來,還未來得及集結,各處的巡邏隊正向缺口趕來,場面異常混亂,他們沒有想到宋軍改變了過去一貫的打法,根本沒有實施炮火準備,而是以這麼暴力的方式將土城炸開了個十數丈的缺口。
「驅散敵人弓箭手,佔領制高點!」博爾丹知道在黑暗中單個弓箭手就是瞎子,根本夠不成威脅,而讓他們結成戰陣那就像火炮發射的霰彈一樣覆蓋一大片,躲過了這支箭,可能正好撞到那支箭上面。突擊隊一陣亂槍將金軍弓箭手打倒一片,活著的四處躲避,而那些試圖堵住缺口的巡邏隊在機槍的掃射下很快被擊潰。
宋軍則分成兩隊沿土壘向兩翼發展,擴大突破口,工兵們則接連進行了數次小型爆破,在土壘上炸開缺口,打開更多的通路。而金軍的反撲同樣很快,投石機開始向突破口方向發射石彈,阻止後續部隊的進入,騎兵則順著預留的通道迅速衝出,試圖將突擊隊趕出土城,堵住突破口。
「守住突破口,集中火力射擊,發射信號彈,請求炮火支援!」博爾丹見騎兵快速衝了上來,大吃一驚,急忙下令收縮防線。
出動騎兵這個節目在高麗軍進攻時沒有上演,宋軍上下也以為在矮牆、土壘交錯密佈的土城內,戰馬活動受限,難以發揮戰鬥力,可誰想金軍卻將騎兵埋伏在了土壘後,並預留了通路,成為一支重要的反擊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