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大舉入侵高麗並派遣水軍攻打身彌島的消息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京師,又轉到了皇帝的手中,當趙檉風塵僕僕的回到宮中,一眾文武大臣早已等在宮門外等待召見。
「陛下,金軍大舉入侵高麗,圍攻我水軍設在身彌島基地,已經過去五天了,如何應對還請陛下示下!」趙檉剛剛坐定,樞密院使趙仁立刻奏道。
「嗯,高麗已與我大宋結盟,按照誓約我們有出兵救援的責任,大家看如何?」趙檉點點頭看了下左右說道。
「陛下,馬上就要進入九月寒冬將至,我大宋將士出於中原苦寒,不利於攻戰;再則我們與高麗陸路不通,救援高麗也是有心無力,臣以為不若待來年春暖後才動用大軍攻打女真逼其撤軍!」右相陳公博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以為不妥,女真出動二十萬大軍攻打高麗,而高麗經多年內亂,兵微將寡,怕是等不到來年便已滅國,或是被迫重新向金稱臣,那我們多年努力豈不白費了,再者身彌島還有我們數千官兵,不能不救啊!」兵部尚書陳過廷急道。
「金朝水軍出動戰船不下五百艘,軍兵數萬,而我軍在島上只有兩千多人,兵力懸殊,恐怕……唉,待日後給他們復仇吧!」陳公博面色一黯,歎口氣說道,殿上眾人的想法多數一致,彈丸之地在數萬人圍攻下,就是用腳踩恐怕也被踏平了,那些官兵也怕難以倖存。
「不會的。身彌島兵員雖少,但是經過整修已成銅牆鐵壁。而且物資充足,可以堅守待援。絕不會這麼快就陷落的,還請陛下早發救兵!」兵部侍郎趙義出列說道。
「程都統,你怎麼看?」趙檉轉向水軍都統製程僖綬問道。
「陛下,臣以為金水軍無法攻破身彌島,除了島上的守備不說,那裡還有我們的分艦隊,即便守不住也可以安全撤離,現在他們沒有消息便表明金軍還未能攻破身彌島基地!」程僖綬接到皇帝的命令後,一日兩夜不眠不休自登州飛馬趕到。見皇帝點將,他大聲答道。
「程都統,你分艦隊只有兩艘戰艦,如何能抵擋金軍的數百艘大小戰艦,更不要說衝出重圍了,軍國大事不可擅言!」刑部尚書張叔夜向他打了個眼色說道,他是前任兵部尚書,對於曾經的部下當然不想他因言獲罪。
「陛下,臣不敢妄言!」程僖綬沖張叔夜微微點了下頭算是謝過。又衝寶座上的皇帝施禮道。
「嗯,朕知道!」趙檉擺擺手說道,「如命你水軍出戰,你幾日可以出兵高麗。用兵幾何可解身彌島之圍!」
「稟陛下,登州水軍隨時可以出動,三日可達高麗水域。只需這一鎮水軍即可擊退金國水軍,重創於他!」程僖綬略一沉吟道。
「軍無戲言!」趙檉肅然問道。
「陛下。臣願立軍令狀,若不能擊敗金國水軍。解身彌島之圍,臣敢當軍法!」程僖綬鄭重地說道。
「好,朕就等你這句話!」趙檉擊掌笑道,「朕決意救援高麗,水軍全軍進入戰備,隨時聽令。」
「陛下,高昌不穩也需用兵,若在調動大軍打通陸路增援高麗,恐力有不逮啊!」一直沒有吭聲的許景衡急忙勸道。
「高昌之事,朕已有定議!高麗不救則失信於天下,我大宋如何統御天下,即便大舉用兵也在所不惜!」……
眾位大臣見皇帝早有計算,而高麗若是全部失守再行奪回也要耗費更多的兵力和物資,那既然要打就不如早打,也不再勸。於是以皇帝為首,各位宰執為成員的大宋戰時委員會即刻成立了,由於可能面對兩面作戰的境況,趙檉與眾人商議後,決定以高寵為首,成立以長安鎮撫司、河東鎮撫司的西征軍對付高昌事變。以趙勇為首成立援高麗的援東軍,因為此次要跨海作戰,出動兵力以水軍為主,步騎軍為輔。
高昌之事還處於準備階段,可以緩議,但高麗之事已是火燒眉毛不能拖延了。經過商議,決定以登州水軍所部為第一梯隊,援東軍副帥程僖綬即可領兵出發擊潰金水軍對身彌島的進攻,取得立足點,察明當前敵情;與此同時,調豹將和獅將及陸戰隊二、三、四旅即可前往明州,與明州水師組成第二梯隊,由趙勇率領隨後出發登陸身彌島,佔領周邊島嶼,恢復與高麗海上交通,擇機殲滅金水軍;以虎將和明州水師組成第三梯隊,在登州待機,同時明州水師擔負物資運輸的護航任務。
現在主要的困難是敵情不明,高麗的態度不明,出兵救援身彌島誰也說不出什麼來,若是高麗能獨自擋住金軍的進攻最好,要是大宋擅自登陸其本土弄不好還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而現在天氣轉冷,一旦港口封凍,便無法增兵,所以趙檉決定先屯兵身彌島,調集物資,視情況再做下一步決定,不至於戰爭擴大發生措手不及,無兵可用的情況。
大家對皇帝這次以水軍為主力的援助高麗之戰還是疑慮重重,因為歷史上還沒有哪次戰爭是依靠水軍完成的,而大宋水軍也從未有過這種先例,如果失敗耗費巨資打造的水軍對大宋將是難以承受之重,對全國百姓的信心也將是一個深深的打擊,民心不穩,從而影響到皇帝的根基。
但是當大家看到皇帝信心滿滿,侃侃而談,排兵佈陣調度有方,似對此戰早已成竹在胸,想想以前皇帝每每算無遺策也很快拋去了心中的猶豫,傾力支持皇帝打好這兩仗……
可趙檉對水軍的信心又來自哪裡呢?其實堅船利炮在他眼裡只是一個方面,並不是最重要的一環。趙檉前世西方曾有一句話廣為流傳:「三十年陸軍、五十年空軍、百年海軍」,這話所指的就是各軍種建設所需要的時間。
海軍建設最為漫長,不僅只是有了船有了人這麼簡單。這個建設包括國民的海洋情節、政府的海權意識、軍人的海洋習性……等多方面的軟件建設;同時也包括信息情報來源的建設、水文水信息的採集、艦船設計、艦船應用……多方面的海洋、海戰知識的儲備;更同時也是海外基地的建設、艦船補給、維護等配套設備的建設。
二戰的德國海軍就沒有達到這個建設標準。所以儘管它單艦的作戰威力巨大、航速高,但只要出海了,就只能是自生自滅。「格拉芙.斯佩」號袖珍戰列艦就是最好的例子。因為德國的整個海洋、海戰系統沒有健全——只有一個強大的內存,是不足以提升整個電腦品質的。
金國水軍最為致命的還是成軍的時間太短了,將領雖老,可水軍軍齡也還『年輕』。金水軍的真正建軍史不過是近幾年兀朮掌握軍權後的事情,時間並不長,且從水軍主帥到主將都是出身步騎軍,水軍都是兼職,自詡精通水戰當然也只是相對於那些旱鴨子來說。為了避免胎死腹中,躲避宋水軍的打擊一直深藏閨中,在江河中訓練,偶爾出海也得避開宋軍巡海的時間,而水手上艦也不過三五年的事兒,其水平可想而知。
宋朝水軍則不同,他們繼承了前朝的衣缽,而自己也又經過了近二百年的發展,水上貿易的繁榮,也為艦船的製造,航路的開闢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並提供了一批批操舟弄水的嫻熟水手。
金水軍主帥斜卯阿里沒有與宋軍交戰的經歷,幾個主將也存在同樣的情況。無知者無畏同樣適用於軍隊,兀朮選中他們統領水軍除了矬子裡拔將軍之外,這也可能是原因之一。
因為金軍多次敗於宋軍之手,對方犀利的火器和駭人的殺傷力往往是留給他們最深的印象,從而產生畏戰的情緒,而他們因為一直國內沒有參加對宋的數次戰役。斜卯阿里等人當然對宋軍不是沒有耳聞,也聽說過他們裝備的火器如何厲害,但他們也僅僅如此,並沒有身臨其境見識到火器的威力,當然也是想像不到火器的可怕的。
反觀從趙檉打造第一艘以火炮武裝的商船後,便以其為種子開始培養自己的水軍,他們雖然沒有經歷什麼大戰,但是卻在其『指導』下積累了經驗,摸索出一套相匹配的戰術,培養了一批人才。取得大權後,他的水軍已經發展了二十餘年,逐步走向成熟,接收舊水軍後又得到了一大批有經驗的水手和將領,只需結合自己的方式經過訓練便能融為一體。
而宋水軍的將領隊伍除陸戰隊外,自都統製程僖綬以下都是出身海上,甚至包括他,還有一些軍官原本就是舊水軍中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水上作戰經驗和指揮能力,只是因為各種原因投靠了他們,比之金水軍半路出家的軍官隊伍不知強出了幾倍,以致那麼大歲數的斜卯阿里等人的作戰經驗還不及宋水軍一個從軍只有十多年的青年軍官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