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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戰和又起 文 / 讓你窩心

    趙檉即位三年勵精圖治,發展經濟,擴大生產,整訓軍隊,可能老天爺也看到他的不容易,居然是年年風調雨順,國家沒有發生大的天災,就是十年有八年受到洪水威脅的開封都沒受到水患的威脅。而大宋畢竟底子厚,又佔據了豐饒之地,經過這幾年的休養生息,百業重興,邊貿興旺,從而迅速恢復了元氣。

    在強大自己的同時,趙檉不但自己不再給金國歲貢,還切斷通往金國的陸路交通,搶劫其它諸國給金的歲貢,還封鎖沿海港口,凡是進入金國水域的船隻不論來自哪裡全部擊沉。且不斷派兵騷擾金境,迫使他們供養一支龐大的常備軍,這些手段使金國的財政收入枯竭,經濟趨於崩潰,到了興國四年,金國的經濟狀況進一步惡化,根本無法無力侵犯。

    但是在這形勢好轉的時刻,趙檉卻想不明白了,過去天天嚷著要北伐金國,迎回先帝的呼聲卻越來越弱。他即位之初這種奏章常常堆滿案頭,現在卻成了稀罕物,取而代之的卻是要求削減軍隊開支,減少武備,裁減兵員的奏章。朝野上下似乎已經忘卻剛過去沒有幾年的『靖康之恥』,完全沉浸在經濟發展、政通人和的好日子裡了。

    『忘戰必亡』這是多麼簡單的道理。趙檉也和大家一樣喜歡過和平的日子,厭倦戰爭,但是富國而不強兵,危機剛剛過去就忙著解甲歸田,必然會走老路。自己費勁巴拉的搞經濟,恢復民生。不也是為了能外御強敵,內安黎民。可強敵未滅,國恥猶存的情況下。他們忘得太快了,而定州路兵馬總管岳飛的一本奏章在朝堂上引起了一場風波…

    岳飛上書趙檉『稱軍馬已經整訓完畢,糧草充足,而金軍日漸衰弱,應起兵北伐,收復燕雲,直搗黃龍,迎回先帝。』有的朝臣卻稱其好戰,國家剛剛穩定。匪寇才平,烽煙未熄,卻要再起戰事於國於民不利。

    而其滅金的言論也引起非議,他們以為應乘此時機不是再戰,而是和談換回先帝,哪怕是耗費銀錢。還有人以為現在已經恢復到了遼宋時的舊界,還奪取了雲州,已經佔了便宜,可以與金媾和。再現遼宋『澶淵之盟』後的百年和平…

    趙檉在上邊聽得明白,心裡明白在外敵入侵、戰亂不斷的特定歷史條件自己不斷提高武人的地位,使武將事權增重、地位和威望提高,與宋朝以文制武的傳統國策發生了衝突。而以文制武的傳統國策與武將權力增重之間的矛盾將始終存在。且這個矛盾也會隨著抗金形勢的變化而升降,如今天下似以太平,這個矛盾便開始增強。

    岳飛不過是個三邊守臣。一封奏表卻引起他們這麼多言辭激烈的言論,不外乎是擔心戰爭再起武人們必然再受重用。進一步威脅到他們的地位,反而不如趁現在的機會阻止戰爭的爆發。什麼為國為民多半是借口。對於此事趙檉反常的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也沒有駁斥他們的言論,而是保持了沉默,可事情卻並未因此平息,反而持續發酵。

    先是太學數百學生於清明日祭拜成為靖康之變殉難烈士之後,群情激昂,他們以血為墨寫了封奏表進到宮前。宣德門再次上演了『伏闕上書』的一幕大戲,太學生們宣讀討金檄文,朗讀殉難大臣們的詩賦,呼喊口號,吸引了大批百姓圍觀,一些反戰的朝臣被追打,辱罵,只能避在宮中不出。

    太學生上書的次日,各個軍校的學生也『自發』的到樞密院上書要求出兵北伐,而他們的態度卻比之太學生們『文明』多了,一直保持著嚴整的軍容,進退有序,嚴守軍紀,更沒有發生打人、罵人的事情,始終保持著克制。

    在文武兩學的學生們群體上書後,又有京中各行會聯合上書。這些人從各個坊市聚集到宮門前,來的不但有各行的大佬,也有殺豬賣肉的攤主,瓦子的伎人,酒樓的泡湯,上灶的大廚,遊方的道士、和尚,形形色色、服飾各異,不一而足。

    過去說是七十二行,可宋朝是大發展時期,京中卻有一百零八行,可謂覆蓋了各行各業的每個基層,而且人數眾多,來到宮前的就不下萬人。他們的『大遊行』一時間轟動全城,而他們比之學生們的遊行卻實惠多了,捐出各色物資、銀錢合計百萬貫以資軍用。

    事情越鬧越大,百官們一時毛了爪,又紛紛上奏,有的要求皇帝下旨安撫百姓;有的以為不能助長此風,藉以要挾朝廷,應調兵鎮壓,以免引起動亂;有的說應該聽取民聲,朝廷應民所想;還有的人認為民心可用,正是北伐的良機,滅金國雪國恥。

    皇帝依然沒有表明態度,宰執們也不敢妄下論斷。可事情還在發展,是戰是和的爭論從朝堂向民間蔓延,從京城向四周府路、江南擴散,而各地官員也紛紛上奏,他們的態度反而比較鮮明,力主北伐,對金開戰,而這些人多是趙檉即位後更換的主戰官員。

    主和的聲音反而多是來自一些曾被趙檉打壓的士人和官僚集團,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借此挑起文武間的矛盾,使以李綱等士人重新站隊,從而逼迫皇帝重新啟用他們這些人與金媾和。而江南的民間的聲音又比江北弱了許多,他們許多人沒有經歷過金國入侵,對亡國的感觸要淡一些。可江北卻被金軍掃蕩,他們家破人亡對金國恨之入骨。

    就在雙方爭論不休的時候,趙檉忽然得到登州水軍的奏報,稱在巡海中俘獲一艘從遼東開出的商船,可船上的人卻稱自己是大宋的御史中丞秦檜。他們找人辨認,確認無誤,正是汴京城破之時被金軍擄走的秦檜,現在請皇帝定奪。

    趙檉有些好笑,自己的出現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許多良將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變得無聲無息,消失在歷史當中。他本以為秦檜這等奸佞也終會被歷史的車輪碾過變成紅塵中的塵埃,消失的無蹤無跡,沒想到他又重新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不知道其為何又來找死…

    ………

    秦檜登陸之後表明了身份,說明了『脫險』的經歷,立刻獲得了禮遇,受到了當地士人的熱情款待,只因為其在靖康之變中力主抗金才被金人所忌,將他擄走,是大家心目中的忠臣義士。這些讓秦檜心中稍安,對自己回歸的使命有了些底氣,可有些擔心新君對自己的態度。

    原來金國在之前制定了幾項對宋策略,可卻都無法落實,而形式對他們卻越來越不利。為此,金國女真最高決策者於年初再次聚首開會,會議的中心內容即是商討如何才能滅亡南宋的問題

    會上,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遠房侄子陳王完顏兀室,擔心「宋氏之再隆」,可是單憑軍事力量又「不可以威取」,於是認為要想方設法從宋內部進行破壞。為了實施以和議佐攻戰的計劃,他們又進一步地分析了南宋大臣們的情況,認為李綱等人志在於復仇,宗澤等人則習於兵事更為強勢,這些人「勢難先屈」,也不可能為金國女真人所利用,商量著派內奸打進宋廷為內應。

    於是有人提出只有派遣在金國的宋臣先歸,對宋進行威嚇,使之歸順,我們「佯不從而勉強聽之」。大家都覺得這條計謀很好,但派誰合適呢?他們提出孫傅等人,可卻被宗翰否認了,認為其已經『失節』,為宋朝上下怨恨,回去也不會獲得原來的地位,他提出了不如派秦檜回去。

    宗翰說他很喜歡秦檜這個人,所以才把他「置之軍中」,不到半年,「其言皆驗」。他認為秦檜不僅已經投靠了金國,而且做事十分有策略。「若縱其歸國,必是得志,可濟吾事」。同時,還認為秦檜在靖康末年,給金國上書請存趙氏,成為俘虜,在宋朝廷裡也留下了『忠義』的名聲,是以『天下高之』。有了這件迷人的外衣作偽裝,送秦檜回去,就容易掩蓋其內奸的真面目,而且還能取信於宋廷。

    其他人也覺得宗翰所說的話有道理。而秦檜自賣身投靠金國女真人後,的確不斷用實際行動表明他是真心實意為其金國主子服務的。可大家還是不太放心秦檜,一幫人又對秦檜多次試探,終於下了結論——『南臣貧薄,唯檜溫實』,也就是說,他們對秦檜經過多次考驗以後,對秦檜是完全信賴得過的!

    所以,金國女真統治者們就把決策告知秦檜,要他回宋後『俾結和議為內助』。即是要秦檜南歸充當內奸,從內部破壞宋的抗金事業。秦檜當然非常樂意,結果女真統治者也就「縱之南歸」了,他們主奴之間一場可恥的政治交易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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