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議一開始便充滿了火藥味,劉彥宗一直保持著強勢,咄咄逼人,堅持以王汭與朝中所議為底線簽訂和議,而趙檉卻始終是一副笑臉,不溫不火,就是不答應。而聶山和王雲兩人卻表現的十分堅定,這個條件無論如何也不答應,與劉彥宗唇槍舌劍,引經據典展開爭論。
「兩位大人,仍要以燕雲為界十六州為界,無異於癡人說夢,你家皇帝在近年二月已經和我家大王在汴京城下簽訂割讓三鎮,賠償白銀二千萬兩,墨跡未乾你們就想反悔嗎?」劉彥宗撇撇嘴十分不屑地說道」「小說章節。
「哼,宋金兩國當初為了滅遼,簽訂《海上之盟》,商定將燕雲十六州劃給我朝,此議在先,應以此議為準,而前議尚未履約,你朝便悍然出兵攻我大宋,後議當然做不得數!」王雲說道。
「上約未履,皆是你朝擅自收留叛將張覺所至,有你家皇帝的親筆詔書為證,我朝出兵正是對你們毀約的懲罰!」劉彥宗瞪著眼說道。
「不盡然吧,我朝收留張覺,皆因你們沒有守約交還山後數州,不得已才採用的應急之策!」聶山出言說道。
「此事可找趙良嗣、馬擴一問便知,當時正是他們簽署的和議!」劉彥宗說道。
「哼,劉大人好主意,趙良嗣因為此事已經伏法,馬擴在河北陷於你軍中,我們找誰去問,我看你應該去問問你們太祖皇帝!」趙檉冷笑著插話道。
「你…燕王這是在weixie本官嗎?」劉彥宗被噎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讓他去問個死人,豈不是要他也去死。
「本王看是劉大人一直在威嚇我們吧。你們兵臨城下脅迫我家皇上、威逼大臣簽個什麼狗屁和議,那也作數嗎?當年你家太祖還不是給大遼國稱臣舔靴子呢。你們是不是也該遵守當時所議,是不是還要將耶律延禧重新扶上皇位。你劉大人再去當大遼的順民呢?」趙檉拍案而起向訓斥孩子似的將劉彥宗損了一通。
「當年女真諸部被契丹人乒,我太祖皇帝憤而起兵,就諸部族民於水火,那時的東西怎麼能算數!」劉彥宗無可辯駁,但說啥也不能承認違約。
「劉大人既然也知是當年形勢所迫違心簽約,為何到了我朝著就不可以不作數呢?」趙檉追問道,他也明白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掰扯十年八年也弄不清楚,可談判就是這麼事,雞蛋中都恨不得挑出骨頭來。更別說廢紙一樣的協議,終了還是拳頭大的說了算,道義都放兩旁了。
「燕王的意思是前述都不作數,我們再議?」劉彥宗說道。
「不錯,要不本王哪有時間在這跟你扯什麼閒篇,想談就痛快點,不想談咱們就接著打!」趙檉喝了口茶數道。
「好,那燕王的條件是什麼?」劉彥宗本想憑著自己的彎彎繞將宋人轉到原來的和議中,自己在適當給點甜頭就達成和議了。沒想到這燕王賊得很,三句兩句就把自己的計劃給攪了。
「沒什麼條件,恢復伐遼之後兩國的狀況就可,你們退出燕京府。交還為質的肅王和太宰,擄掠的百姓及財物,取消燕京代稅錢。僅此而已!」趙檉說道。
「燕王這條件提得有點高了吧,看來是沒有誠意!」劉彥宗說道。
「呵呵。劉大人也可以將你們的條件說出來,我們再議啊!」聶山暗笑。王爺這價兒要的是高,聖上的意思還是割讓三鎮,納歲幣即可落筆,王爺這是詐他們呢?還是另有所圖。
「我們也可退一步,不以黃河劃界,只要你朝割讓三鎮,納幣稱臣,但燕王還是免不了要到我大金走一趟,以換回肅王和太宰!」劉彥宗說道。
「好啊,這也算是個態度,但是你我都是辦事的人,當家不做主,待本王請示聖上後,咱們三日後再議!」趙檉看王雲張嘴要說什麼,這劉彥宗說得基本和朝中所議相符,他怕王雲說禿嚕了,趕緊搶過話說道。
「那我們三日後再會!」劉彥宗說道,他是心急如火,可卻不敢表現的太急切,只能答應…
三日後再談,趙檉依然要求以燕山為界,金方再次做出了退讓,不再堅持割讓三鎮,只要代稅錢,可依然堅持要以親王為質,看來他們是對趙檉恨之入骨了,豁出來地盤不要,也要將他控制在手,當然又是不歡而散,約定日子再談。
臘月十六日,雙方再次坐到一起,看著燕王不溫不火的樣子,劉彥宗是一肚子氣。這些天宋軍偵騎數度北上,已達真定,雙方交戰互有傷亡,但是在從前宋軍是從來不敢深入金軍後方的。
但這些還是小事,如今上京局勢愈加危機,這場奴隸起義已經愈發厲害,在上京活動的匪寇就有十數股,多則二、三萬人,少者也有三、四千人,他們甚至合兵數次到達上京城外。金主吳乞買連派信使命嚴令他們速速回兵上京平叛,言辭已經甚是jilie。
這讓翰離不陷入進退兩難之地,如今不僅是擔心空手而回,涉及面子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全軍而退的問題了。宋軍這邊不但聚起了十數萬的軍隊,而且躍躍欲試,屢次兵臨城下,他不得不放棄那些小的城鎮,而將兵力集中到幾個大城之中,以保證後路不被切斷。
另外就是讓翰離不擔心的事情就是和議無法達成,他即使退軍,如果宋軍像上次那樣尾隨追擊,一旦發起攻擊,自己沒準就得被留在這裡。還有一個擔心就是燕王這貨軟硬不吃,他擔心即使自己再次讓步,而這小子不遵協議,依然派兵追殺。可現在皇上催得緊,如果在拖著,惹惱了皇上,自己兵權被奪,就再無出頭之日了,於是第三次會面就至關重要了。
「燕王,關於歸還肅王和太宰之事,我家大王已經同意,為表明我方誠意可先送回張太宰,待和議達成後再送還肅王!」會談剛一開始,劉彥宗便說道。
「哦,這是好事,不知何時送張太宰回來!」趙檉一愣,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女真人還在耍花招,肅王明明被自己遣人暗中劫走了,他拿什麼給啊,不過這將來也是個借口,於是爽快答應了。
「張太宰現在已經在路上,不出意外明日就可送到軍中!」劉彥宗說道,「貴方是不是也可做些讓步啊!」
「王爺,皇上屢次催促令我等速與金人達成和議,聖上的意思是恢復舊界即可,錢帛之事就不要計較了!」王雲附耳說道。
「不可一次退的太多,否則後邊就沒辦法談了!」趙檉想了想說道,如果自己一味堅持,皇上哥哥肯定又要多想了,另外那兩個雖然暫時跟自己站在了一條戰線上,但是每次談判的結果都一字不落的報到了皇上案前,而且皇上每次都有密旨下達給他們,再說自己只是副使,不好太強勢。
「燕京府之事可暫時擱議,和議達成後,兩國仍以宋遼兩國舊界為邊,金軍不得過界河!」王雲說道。
「嗯,此事本官mashang稟告大王后我們再議,明日我們將遣使送還張太宰,還請行個方便,不要驚擾了太宰!」劉彥宗說道。
「也好,還望不要失言!」王雲點頭說道,要回太宰這也是個勝利…
次日,張邦昌在王汭的陪伴下回到了宋營,但他也只住了一天便要回京,趙檉只能讓聶山陪著他共同赴京。送走了他們,趙檉心下不安,想想張邦昌看向自己的眼神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開始他以為還是因為當年之事對自己心有怯意,可細想起來卻感覺他看自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說起來也讓人納悶,自從金人送還了張邦昌後對和議之事卻不再著急了,兩下見面也不再是劍拔弩張,一言不合,劉彥宗笑笑就走,說要回去請示,日後再議。往復幾次,趙檉不由的心生警惕,懷疑與張邦昌回來有關,難道是他和金人達成了什麼協議,又或是其中藏有女真人的陰謀!
轉眼新年已近,臘月二十趙檉忽然接到聖旨,說皇上念他勞苦功高,多年未歸,另外太上皇與太后十分想念他,招他回京共度新年。隨旨而來犒軍使帶來大批金帛財物犒賞三軍,有功之人都得到了封賞,真是人人高興,各個感恩。
想著新年轉眼即到,傳旨官也催他上路。一切正常合理,趙檉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可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總是在心頭盤旋不去,尤其是陪同張邦昌金軍的聶山沒有回來,問起只說是皇上在與他商討和議之事,稍緩便回。
趙檉想著也許自己是多疑了,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京中應該發來警報,但是卻沒有什麼對自己不利的消息傳來,只說自己現在又成京城街頭巷尾議論的人物,名聲日隆。可趙檉仍覺詭異,卻猜不透,他只好交待了軍務,叮囑了趙忠、高寵等人一番,便匆匆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