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從王爺帳中出來,回到自己的帳中,裹著被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身上有了點暖和氣兒,「趙信居然是女子」他喃喃自語著,還未從剛才的事情中醒過勁兒來。
「而這個秘密卻讓我知道了!」李峻想到這身上呼的出了身冷汗,能幹到情報主管那腦子能難使嗎?他剛才想到王爺的大婚之日,豈不正是王爺下達追殺令的同一天,這個時間太巧合了!
「難道趙信是因為王爺大婚才叛主出走的?」李峻想通了,王爺和趙信早就有一腿,而王爺卻不能娶她為妻,於是負氣出走。王爺向各部下達追殺令,不過是做個樣子,一是想尋回趙信;另一個目的是給眾人個交待。
「幸虧自己不知道趙指揮使是個女的,否則就鑄成了大錯,自己恐怕也沒好日子過了!」李峻剛暖和點的身子又發起涼,暗暗慶幸自己接到命令後,令情報司各局、站全力搜捕趙信,但提供給他們的資料中皆是標明其是男性,讓趙信鑽了空子,躲過了情報司的追捕,否則真把她殺了,王爺還不把自己也剝了皮。
「唉,王爺小兩口鬧氣,險些牽連了自己,這以後怎麼辦呢?有關趙信的消息是不是還要打探啊!」李峻又裹上了被子在帳中轉開了圈,「還是要打探的,以今天王爺的態度來看,對趙指揮使舊情難忘,口中不說。心中一定惦記。
自己不能不懂事啊!」他轉了幾圈將披在身上的被子扔到了一邊。心中打定了主意,趙信的消息還是要打探的,但是上報給王爺的時候要講究技巧,不能明說。只需將她的消息夾雜在有關原州的情報之中即可,以王爺的聰明,不可能看不出來其中的奧妙,暗中還可以給趙指揮使於幫助,反正都是自家人,那麼自己也算將功補過了
西北地區曾多次作為變法的試點,套句現在的話就是改革的先行者。
慶歷時期范仲淹把延州兵以將為單位分別進行專門訓練。改善了兵不知將,將不練兵的陋習,使軍隊戰鬥力大大提高。王安石新法中的將兵法,就是完全吸收了這一成果。在沿邊蕃兵和弓箭手組織中也推行此法,並將其推向全國,成為強兵的一項重要措施,西北地區是將兵法實施的重要基地。
以富國為目的的理財措施,其中的市易法與青苗法也源於西北地區。熙寧三年王韶在秦鳳路古渭寨置市易司,將大商人壟斷市場的特權收歸國有,增加政府的財政收入。兩年後政府看到有利可圖,便也在開封設立市易司,並在全國推廣;皇佑年間,李參任陝西轉運使。為解決軍隊和百姓的缺糧問題,首創『青苗錢』,經數年倉廩有餘糧。熙寧青苗法,就是受此啟發;此外保馬法、戶馬法的制定推行,也是受到西北畜牧業官給馬種,讓蕃民私人牧養,民戶養馬優於國營兼牧的啟發。
西北的變革為王安石變法提供了理論基礎,深刻影響到變法的進程,並帶動了土地的開墾,農田水利與種稻技術的推廣發展。以及礦產,森林的開闊和商業的發展。而王安石就錯在生搬硬套,錯估了各地的形勢,導致困難重重,問題多多。現在的條件正與當年相似。幾個老將也都是經歷過當年事情的人,且有先例可循趙檉對此很放心。並不擔心會出多大問題。
一個高級指揮員的培養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這需要經過無數次的選拔和實戰的洗禮才可得一二。而高級將領也能對主帥的言行意領神會,又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更為難得。趙檉最為擔心的還是自己軍事系統,可以說王黼等人夠狠,將他耗費十餘年的心血構建的指揮結構全部拆毀,副帥趙仁被調離,相當於砍掉了他的左右手。
四個正將三個轉職,等於毀掉了忠勇軍的高級指揮核心。重要軍事幕僚三去其二,他的參謀班子已形同虛設。而下級軍官損失更為慘重,隊正,伙長喪失了近半,可能考慮到照顧皇上的感受或是也覺得已經能足以限制了忠勇軍的發展,中層指揮官幸運的大部得以保存,但足以讓忠勇軍元氣大傷,而讓趙檉傷心的是這些人都是接受的火器時代戰爭的訓練,到了它處可謂學無所用,白白浪費了。
可如今事情已經如此,自己無力反抗,只能等待機會了,不過這也是對他們的一次考驗。趙檉知道這些人如果在巨大的誘惑下肯背叛自己,投靠新主,還會更進一步;如果不肯與那些人合流,結果必然是飽受排擠,鬱鬱不得志,過著清平的日子。不管趙檉有何感想,行了二十餘日,他們一行已經進入了太谷,再有日便可進入太原城,也許還能與他們見上一面
「啟稟王爺,忠勇軍副帥趙仁率一眾離職舊部在前迎候!」行至傍晚,正準備進入太谷驛站宿營時,在前哨探的斥候回報道。
「哦,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趙檉有些意外,但還是趕緊下馬迎了上去。
「參見王爺!」剛剛到達隊前,便見以趙仁為首的一眾忠勇軍軍將列隊相迎,見他前來,大家齊齊行禮道。
「大家可好?」趙檉還了禮,看看眼前眾將,他們依然穿著忠勇軍的軍裝,個個眼含熱淚,神情肅穆,幾乎所有接到調任的人員都集中在這裡,他心中不免詫異。
「二爺,趙仁想你啊」趙仁忽然跪倒,痛哭失聲道。
「趙仁,快起來,我也想大家」趙檉急忙扶住趙仁道,即使在趙仁獨自領軍血戰夏州,孤軍奮戰兩個月再次相逢時也沒有如此激動。
「王爺,我們都要走了,您一定要把大家留下啊!」趙仁一直是趙檉的左右手,睿智沉穩,能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現在卻在眾人面前如此失態,無法自控,可見其是心中惶恐無措,已經亂了方寸。
「二爺,留下我們吧,我寧願做回一個小廝侍候您!」趙廉也跪倒哭訴道,「二爺,聖旨一下,傳旨的官員便命我們馬上離開駐地上任,片刻不得停留,連句話也不許多問,這是為了什麼啊?」
「會有這樣的事情,那現在何師傅他們呢?」趙檉聽罷眉頭緊皺,心中升起股怒氣,但他很快平靜下來,許多人正在看著自己,如果現在倉促行事,必然授人以柄,他只能強壓怒火沉聲問道。
「王爺,何師傅等人也接到了即刻赴任的旨意,但大家沒有見到王爺,心中不安,可聖旨以下,不得不離開駐地,得知二爺已經離京的消息後,便都滯留在太谷驛站,等待王爺到來!」高寵滿臉憤色,歎口氣道。
「王爺,這裡不是說活的地方,咱們到驛館中再議吧!」眼見天馬上就黑了,大隊人馬停留在路上,堵在城門前總不是個事兒,見喜上前說道。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王爺一路車馬勞頓,連口水還沒喝呢,就被大家攔住訴起了苦,簡直太過無禮了,趕緊請王爺上馬進城。
進了驛館,當地官員士紳又上來拜見,折騰了好一陣才散,這時天已經黑透了,趙檉洗漱更衣,又拜見了師傅何去非,新舊兩撥人見了面,共進晚餐。大家都有心事,所以一頓飯吃得沒有什麼滋味,便草草結束了。許宗衡等人知道這是王爺的『家事』,他們不便參與,寒暄幾句,識趣的沒有再與王爺秉燭夜談,早早的休息了
趙檉看看聚到自己房中的眾人,此刻趙智在趙仁離任後已經趕到靈州暫代軍務,趙孝到宥州統領獅將、趙義留守太原領豹將,其餘人等都到了太谷,而自己的身邊也少了趙信,自己起家的家底便都在這裡了。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想想眼前的諸人也要即將各奔東西,不免黯然,未語淚先流!
「王爺不要哀傷,聚散本是平常事」何去非拍拍王爺的手勸慰道,可只說半句也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大家都高興點,王爺不是到了嗎,不要都哭喪著臉啦!」劉子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可不斷顫抖的手出賣了他,此刻根本端不穩茶杯,顯然其也心緒難平,這次制置司諸位幕僚,除了何去非回京,就他走的遠,其他幾個人好歹還留在河東地面上。
「王爺,我們自幼跟著您的身邊,好歹也有十多年了,大家都捨不得離開您的身邊,就將我們留下吧,哪怕種地餵馬都行啊!」趙廉對王爺說道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都表示不願離開。
「好,我決定了,既然大家都捨不得分開,我即刻向父皇請辭,這些年咱們積累下來的錢財給大家分分,我回襄邑種地,你們還給我看家護院,陪我開心,大家豈不快哉!」趙檉聽眾人說完,突然一拍桌子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