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以後,朝中突然中斷休假,召開大朝會,商討東南民變之事。這件事如今王黼相瞞也已經瞞不住了,從東南逃過江的人越來越多,這些平頭百姓,還可以控制在城外,嚴禁進城,但是那些官宦家在東南的那些家人也開始陸續進京,王黼就無法控制了,沒有辦法他只能如實稟告,承受雷霆之怒。
暴亂驟然興起,切斷了宋王朝的經濟命脈,朝中上下頓時一片驚恐,面對憤怒的皇上只是一味請罪,一時拿不出章程,惹得趙佶更是暴跳如雷。
「啟稟聖上,東南暴亂,打得是『殺朱』的旗號,必是朱勉父子征斂太過,臣以為應先罷免朱勉父子之職,先安民心!」鄭居中首先出班奏道。
「嗯,這父子二人著實可惡,將東南局面搞成如此模樣,三省立刻下文撤除其父子及兄弟一切官職,並坐棄杭州者趙霆緝拿進京議罪!」趙佶現在對這兩個眼前的紅人可謂恨之入骨,咬牙切齒地說道。
「聖上英明,此時東南民亂有愈演愈烈之勢,江南的州軍和禁軍久不經戰一觸即潰,難敵賊兵,還應盡快選派京畿禁軍平叛!」門下侍郎白時中啟奏道。
「聖上,京畿禁軍有護衛中原職責,現西北平定,和談已成,陝西軍久經戰陣,已做好移師河北做伐遼之備,可調東南平叛!」王黼奏道,他也知道京畿禁軍雖然人數眾多,但久不識兵,未經戰陣,又缺乏訓練,去了也是白給,西軍善戰,正好去做這件事。
「這」趙佶有些猶豫,經過協商交涉,金已經表示願夾攻遼朝,而宋每年向金納幣五十萬。雙方約定,金取遼中京大定府,宋取遼燕京析津府。金原定立即出兵攻遼。要趙良嗣迅即回去讓宋也立刻出兵。但當時正值盛夏酷暑,金軍連續征戰,牛馬發生流生病。金與趙良嗣改約明年(宣和三年)舉兵,並派勃堇。曷魯持國書使宋回報,兩人也正在京中,「這樣恐怕不妥,我朝與金約定攻遼,出兵在即。只怕有毀約之嫌!」
「父皇,請調河東諸軍,兒臣願領兵前往東南平叛,定擒賊首獻於父皇階下,救萬民於水火!」趙檉這時出列奏道,雖然他不願意被後世貶為鎮壓農民起義的劊子手,但如今也得表個態,這樣既可表明自己忠心為國。也可試探皇上對自己的態度。
「燕親王收復靈夏。屢敗西夏名將,勇謀兼備,可領兵平叛!」樞密使鄭居中也出列保奏道。
「不可,西北戰事放息,而河東北臨遼邦,西鄰西夏。於群強環視之中,處兵家必爭之地。國之根本,不可輕調啊!」刑部尚書范致虛奏道。
「現賊兵猖獗。江南諸州朝夕不保,萬民盼天兵救於水火,如今西夏已經稱臣,遼國被金所迫,自顧不暇,西北安定,河東軍銳氣正盛,必能橫掃東南咳咳」趙檉說著突然猛烈咳嗽起來。
「陝西、河東兩軍都是勁旅,調哪一支應仔細斟酌,現在兩軍都在邊關,即使徵調也需時日,還應先遣京中禁軍前往東南,穩定局面!」王黼看皇上聽了燕親王的話,頻頻頷首,趕緊上前道。
「此言有理,你們三省盡快拿出章程,東南之事不能再等!」趙佶點頭道,他也明白事情雖然急,但是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
己未,詔淮南、江東、福建各權添置武臣提刑一員,趙霆坐棄杭州,貶吉陽軍;辛酉,罷蘇、杭州造作局及御前綱運,罷木石彩色等場務;乙丑,罷西北兵更戌,童貫任江、淮、荊、浙等路宣撫使,譚稹任兩浙路制置使,調集京畿的禁軍和陝西六路蕃、漢兵十五萬,南下鎮壓;月末,童貫、譚稹分兵兩路,由王稟、劉鎮等分別率領,向杭州和歙州進發,企圖在睦州會合。是月,方臘陷婺州,又陷衢州,守臣彭汝方死之
「王相,現在平叛大軍已經出發,你的心事可以放下了!」相國寺巷王黼的府中,幾個人聚在一起,已經隨西夏使團回到京中的蔡攸舉杯說道。
「是啊,這次事情真險,不過好在只被聖上罵了一頓,不過這一切都拜燕親王所賜,真是氣悶!」王黼喝下酒道。
「呵呵,事情我也聽說了,不過你也算幸運,你還不知其在西北所為,那日李乾順派人刺殺他未遂,惹得他大怒,便發兵渡過黃河,連破西夏數城,打到興州城下,若不是他手中兵少,恐怕興州也被其收入囊中了,這人眼裡不揉沙子,他三次上表要領兵平定東南之亂,皆被你所阻,必將嫉恨於你,可要小心了!」蔡攸笑道。
「嘿嘿,他如今手中無兵無將,就想沒牙的老虎,能掀得起什麼風浪,以後他就在府中養老吧!」王黼不以為然地笑道,他不相信一個無權的王爺能鬥得過個手握重權的宰相。
「哦,皇上已經決意將燕王賦閒了?」蔡攸驚訝地問道,這次西北之行他從趙檉那裡撈了不少好處,對他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
「沒有,不過依我看,燕親王好像並不願回西北了,自回京後他便大力修繕府邸,收買歌伎舞女,將自己的親衛隊都解散了,放回襄邑,看樣子是準備長住!」李邦彥說道。
「此子城府很深,我們想盡辦法將他從西北調回京中,他卻只在聖上面前一番長談,聖上便改了主意,不但沒有降罪,反而封賞了他,你們不得不防!」坐在上首的梁師成說道。
「義父高明,深謀遠慮,這次如果他領兵平定東南,立下大功,就能在京中站住腳,並能掌握兵權,對我們十分不利啊,如今我們舉薦童太尉出征平叛,送他一份功勞,以後可得臂助啊!」王黼連忙說道。
「東宮一向與我們不和,哪日要是登得大寶,必將針對我等,而其現在欲拉攏燕王為其臂助,我們不能不防!」梁師成說道,「打虎不死,反被其害,燕王那裡你們要多下些功夫,絕不能再讓他翻身,重新掌權!」
「嗯,嘉王這次搞了這麼一出,不但未能扳倒燕王,反而給自己惹了身騷,現在皇城司的軍士們都成了狗,四處尋找燕王府的兩個護衛,可是卻毫無蹤跡,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的,看來他還真不是燕王的對手,要入主東宮不搬掉這塊石頭怕是難啊!」王黼輕笑著說道。
「呵呵,這樣的人才好,如果他有燕王的能耐還要我們這些人的幫助嗎,還會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嗎?」梁師成笑道。
「您說得是,只是現在童太尉驅兵東南平定叛亂,恐怕又建大功,將更得聖上倚重,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好事!」李邦彥說道。
「是啊,可如今軍中無人能出其左右,我朝最精銳的西軍也在他掌控之中,要想控制他也不是件易事,好在楊戩歸天,少了一個對手,內宮中也只有以義父為首了!」王黼說道。
「如果是前幾年某家也許還懼他童貫幾分,可如今河東軍崛起,戰力比陝西軍不弱,只要掌握了河東軍,我們還怕他手中的陝西軍嗎!」梁師成冷笑著說道。
「不錯,以我看河東軍戰力尚在陝西軍之上,難的是河東軍多是燕王屬下,其他人怕是難以駕馭。」蔡攸說道。
「將明,如今你初登相位,而又適逢東南之亂,今年的稅賦必受影響,你要多操些心,不要走了張商英的老路!」梁師成沒有搭理蔡攸,對王黼說道。
「孩兒也正為此事煩心,東南賦稅佔全國賦稅三中之二,如今經歷兵火,百業凋零,即使增加河北賦稅,也難及往年,還請義父指點!」王黼說道。
「呵呵,王相如今有塊肥肉就擺在眼前,有何擔心!」李邦彥笑道。
「哦,你有何妙計?」王黼急問道。
「西北!」李邦彥朱唇輕啟,說出了兩個字。
「西北貧瘠,且剛剛平定,能收上來多少!」王黼聽了失望地搖頭道。
「王兄此言差矣,西北雖然貧瘠,但是也有靈夏等水草豐美之地,再還有鹽州的青白鹽,那都是錢啊!」李邦彥笑道,「如今戰亂之後,人口逃亂,有了大批無主之地,只要他們將這些田地和鹽池賣出去,所獲足抵半年賦稅,還愁國庫,內庫無錢!」
「不錯,李侍郎說得對,現在西北童貫去了東南,燕王在京中,西北權力空虛,正是好時機,你們可選派些親信之人接管那些新佔之地,將西北財權、兵權都控制在我們的手中!」梁師成想得比他們還長遠,要趁機全盤接收西北。
「此時怕有些難,那燕王如今還是西北諸路制置使,並未罷黜,他要是知道我們抄了他的老窩,豈會善罷干休!」蔡攸有些擔憂地說道。
「這個就交給某家辦了,保管他一時無暇顧及西北之事!」梁師成胸有成竹地笑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