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不用憂心,這小子是沖本王來的,想著不會對幾位下手的,否則他們還談什麼!」趙檉看蔡攸臉色幾變,一副受驚的樣子,急忙安慰他道。
「燕親王那可要小心了,您有了閃失,我們也無法向聖上交待。」蔡攸聽罷,鬆了口氣,關心地說道,但是心中還是不安,這刀槍無眼,沒準就誤傷了誰,可他也知道西夏之所以乞和,怕的不是自己身邊這位童太尉,而是那邊的燕親王,要是他真有三長兩短,夏軍第二天就可能過河反攻。
「沒有什麼,要殺本王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個咄奪,咱們接著喝酒!」趙檉笑笑說道,舉杯邀眾人同飲。一場接風酒從正午喝到天色漸黑,大家也不再提那些煩心的事情,只談些趣事。
宴吧,趙檉送二人出門,「老蔡,你的馬可不怎麼樣?」他忽然看到蔡攸的隨從牽過來的坐騎要是在內地也能說得過去,可要是在西北只能說是匹駑馬,而其護衛的馬也是毛色參雜,啥色的都有。
「唉,讓王爺笑話了!」蔡攸老臉一紅,看了眼童貫的馬,自己的明顯矮了半頭不說,也顯的毫無神氣,訕訕地說道。
「去,到咱們的馬廄選一百匹白馬,在將本王那匹『逐雪』牽來,一併送給老蔡!」趙檉好像喝多了,搖搖晃晃的沖見喜喊道,嘴裡的大學士也變成了老蔡。
「王爺,這」蔡攸還想推辭,擔心這裡邊有什麼花樣。
「老蔡,當年本王從你手裡訛了幾十匹馬的,如今這些馬就算賠給你的了!」趙檉摟著蔡攸的肩膀,有把嘴湊到蔡攸耳邊輕聲說:「這些馬也都是我從西夏那訛來的,現在他們怕的緊,只要我炮聲一響,那就是黃金萬兩,你不要可白不要!」
「呵呵。即是如此,我就受之不恭了,不過我還得多謝王爺了!」蔡攸笑著說道。
「老蔡。當年我邀你到宮城門口收點過路費,你膽小不肯,如今我守著西夏的大門口找他們要什麼給什麼,怎麼樣。一起玩兒?」見蔡攸答應了,趙檉有說道。
「王爺是越玩越大,我可是不敢!」蔡攸強笑著說道,心中卻想,這燕親王就是強盜坯子。那麼點就敢拿刀劫道收錢,現在領著人到西夏著堵門口要錢,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忠心愛國呢!
「老蔡,別王爺、王爺的叫,我與你家老三關係甚篤,你我兄弟相稱也無不可!」趙檉生氣的鬆開他說道,「我是看哥哥你就是太老實,你知道西夏給王黼還有老童他們送了多少。我弄這幾匹馬跟他們一比。就是根馬尾巴毛!」他憤憤不平地說道。
「咋,他們都收了那麼多?」蔡攸擦擦臉上的唾沫星子瞪著眼說道。
「當然了,禮單我都看到了,所以咱們也不能傻,趁機敲敲西夏人的竹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否則我領兵從東打到西為什麼啊?我是王爺,官已經當到頭了。也只能弄點私房錢了。」趙檉打了個酒嗝,腳下不穩。險些摔倒,蔡攸急忙扶住了他。
「哦」蔡攸看了看還在與眾人攀談的童貫,眼裡已有了絲怨恨,這老小子只顧自己吃,王黼也***不是好東西,都不肯給我透一點口風,卻讓我出頭在和談中放水,真是打的好算盤。
「老蔡,上馬吧!」正當蔡攸發愣的空,見喜牽過來匹白馬,趙檉拽拽他的袖子說道。
「好馬!」蔡攸未表態呢,童貫先喊了一聲,他拿過燈籠仔細照了照,這馬通身雪白,看不到一根雜毛,肩及其耳高,兔頭圓耳,胸闊腰細,四肢修長,確是神駿,自己那匹千挑萬選的馬也是不如。
「不錯,王爺費心了!」蔡攸不懂馬,但是看到馬配金鞍、銀鐙,羈具也是鑲金配銀,就知道價格不菲,笑著向王爺打了個躬道。
「呵呵,這馬其實我也喜歡,只是我喜歡黑的,不喜歡白的,你老蔡人白,衣服也白,送給你騎正好!」趙檉還禮笑道。
「哈哈,王爺說話就是有趣,那就多謝美意了!」這時蔡攸的護衛們也換了馬,他翻身上馬,接過親隨遞上的馬鞭一語雙關地笑道,表示明白了其意!
送走了蔡攸、童貫,趙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衣服也沒換,靴子也沒脫便躺在了軟榻上,見喜急忙洗了熱毛巾給王爺擦臉,又叫人趕緊給王爺做碗醒酒湯。
「見喜,你過來!」趙檉今天喝的是有點多了,舌頭直打卷,大著舌頭叫他。
「二爺,我就在這裡呢!」見喜答應著轉過來道。
「見喜,你說我是好人是壞人?」趙檉翻了個身,醉眼朦朧地看著見喜道。
「二爺,您當然是好人了,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閒話?」見喜皺了下眉,掃了眼屋子中的幾個小黃門道,嚇得幾個趕緊低下頭。
「你沒說實話,你說我整天坑蒙拐騙的,不是個壞人嗎?」趙檉苦笑著說道。
「二爺,您做得事情有些我不大懂,但是我覺得王爺做得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坑的騙的都是壞人,那些人不騙白不騙,不坑他老天爺都不答應!」見喜蹲下給王爺輕輕地掐著腦袋說道。
「唉,你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爺不坑好人!」趙檉拍拍見喜的臉說道。
「二爺,您今天送給蔡大傻子一百匹馬,恐怕也是要從他手裡撈回來的吧?」見喜讓屋裡的人都退了下去,笑嘻嘻地替王爺脫下靴子說道。
「你小子有進步,能看出點門道來了!」趙檉挪挪身子,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點,「那童貫與蔡攸本就是蛇鼠一窩,他們又同時入城,住在了一起,是擺明了給我們看的,看似向我們示威施壓的,實際是想摸摸咱們的底!」
「二爺已經有了對策?」見喜好奇地問道。
「見喜你是有大用的,不要太懶,也要動動腦子的,那些人賣的怎麼樣啦?」趙檉說道。
「我已經和張掌櫃的碰過面了,已經商量的差不多啦,現在開始聯絡他們的家人了!」見喜道。
「見喜,此事你一定要用心,這不止是咱們賺錢籌集軍費的事情,還關係到以後,錢要賺的漂亮,事情也要辦的妥貼,不但要與這次談判配合起來,還要為以後打好基礎!」趙檉小聲說道。
「二爺,您是不是在佈一個很大的局,今天送馬給蔡攸也有深意吧?」見喜一點就透,想了想道。
「自古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趙檉說道,「自古以來,不考慮長遠利益的,就不能夠謀劃當前的問題;不考慮全局利益的,就不能策劃好局部的問題。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也正如范大學士那句名言: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
「的確,做局要從長遠來考慮,要從全局來考慮,否則,最終還是要吃虧的!」見喜點點頭,想著王爺小時候在襄邑做得那些事情,看似不著調,也和他沒有多大關係,可現在想來,不但有了關聯,還一個個的有了大用,可見做局要做長遠的局,要從長遠計劃來佈陣。
「那二爺為什麼要將咱們收受西夏禮物的事情說給蔡攸,難道您不怕他告訴皇上嗎?如果皇上知道此事豈不對二爺不利!」見喜又問道,這件事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了什麼。
「管仲臨終前跟齊桓公立遺囑,說公子開方這人不能用。齊桓公聽了很奇怪,說開方本來是衛國太子,放著太子不做來伺候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問題!見喜你能看出來嗎?」趙檉摸摸見喜的腦袋笑笑說。
「一國太子去給他當下人,那他不是有病,就是一定琢磨上齊王那弄更大的好處唄!」見喜略一思索說道。
「嗯,明白了吧?皇帝最怕的就是琢磨不透大臣究竟圖什麼要什麼,不把這不合邏輯的事兒給弄明白,他能吃得下睡得香嗎?要知道一個人貪圖榮華富貴、金銀財寶、土地女人,在他眼裡那都正常,都屬於可駕馭的行列。你想啊,我一個人就帶了幾萬人便干了童貫十幾萬大軍都沒幹成的事情,不讓陛下知道我發點財,讓他整天對我疑神疑鬼的,我這仗還怎麼打?」趙檉說道,「再說只讓皇帝一個人放心不行,他得服眾啊!這朝廷裡的大臣,有幾個不是整天琢磨著陞官發財的俗人?你整天清正廉潔,那誰受得了,這不符合安定團結的需要嘛,讓他們如何與你一起辦事啊!」
「二爺借酒撒瘋,告訴童貫和蔡攸二人收受西夏賄賂的事情,他們二人都是聖上身邊的近臣,又與二爺不和,必然會傳到聖上耳中。現在面臨和談,二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標,又不得不與他們二人合作,所以便不惜自污清名,表明自己與他們都是同道中人,其實不過是求同存異罷了!」見喜說道。
「呵呵,這就是權謀之道,帝王心術,你能想明白了這些事,以後你做事我就放心了!」趙檉甚是開心地說道,而明明滴酒未沾的見喜臉卻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