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早在戰前就收集了大量的元豐伐夏其間的各個戰例,用以瞭解夏軍的戰術,這也是宋軍與西夏百年戰事中唯一一次進入西夏的京畿地區,但是遺憾以慘敗告終,致使此後宋朝改變了對西夏的戰略,又大規模的進攻改為蠶食淺攻。
當時伐夏的五路宋軍,只有涇原、環慶兩路兵馬到達了靈州城下,西夏以堅壁清野、河水灌營的辦法,使其慘敗。但是宋軍當時不是沒有機會攻佔靈州,而是機會在一次次內鬥和無益的猜忌中被錯過了,所以這也促使他和童貫定下和合軍後,兩軍皆聽其調遣的規矩。
另外當年宋軍圍困靈州十八天卻無所作為的一個原因據說是『軍中皆無攻具』,也就是說一支準備攻城的軍隊卻沒有攜帶攻城器械,而軍中甚至沒有懂得製造攻城器械技藝的軍匠。即使想勉強地砍伐當地樹木製造些雲梯之類的簡單攻具時,卻又遇到了靈州城外的樹木『皆細小樸拙不可用』的難題。
這些導致圍困靈州的宋軍士兵沒有攻具可用,想上城只能搭人梯的慘狀,可靈州城城牆高達三丈,對沒練過雜技的士兵們難度確實大了點,所以無力發起大規模的攻城之戰,只能對著城上的夏軍高喊『汝何不速降』,那夏軍也不是傻子,你一嚇唬他就開門投降,他們也沒說難聽的,只是問宋軍『我未嘗叛,也未嘗戰。何謂降也?』宋軍剩下的也就是看著城上怡然自得的夏軍無奈苦笑了!
所以這場所謂的攻城戰。即沒有將領飛矢貫臂,流血背體,奮力先登的情節,也沒有士兵冒著如雨箭矢攻城的情景出現,直到夏軍放了黃河水請他們泡了個涼水澡就基本結束了!
儘管高遵裕在戰後總結出了宋軍兵員不精、馬匹缺乏、後勤缺乏、孤軍深入等敗因,但是趙檉通過對戰局的分析,覺得他是選擇了不合時宜的戰術才是宋軍失敗的主要原因,其他雖不能排出,但是卻可以避免。
趙檉仔細研究後,認為此戰的一個重要環節在於殲滅駐守靈州三十里處的東關鎮及其附近興州渡口的西夏軍隊。這樣做便做活了整盤棋。奪取渡口後,靈州就變成了孤城,宋軍一可斷絕夏軍增援的通道,打擊守城夏軍的士氣;二可做出北上渡河攻取興州的姿態。讓駐守興慶府的夏軍不敢輕舉妄動,這樣便可以獲得更多的選擇權。
而趙檉奪取東關鎮後,可攻可守,首先奪取了戰略上的主動,還有一個妙處,就是現在雖說是金秋時節,可天也涼了,他不想洗涼水澡,控制了東關鎮,便控制了黃河灌區的各個閘口。即防止夏軍掘開秦渠,水淹宋軍的悲劇重演,也可以讓靈州周圍的數十萬頃即將收穫的莊稼免遭水害,使他能有糧可征。
趙檉率河東軍西徵調集了五萬禁軍和十個指揮的蕃兵弓箭手及部分府軍,遠征千里,攻城掠地無數,可這時也顯現出缺兵少將的現象,一路上重要的堡寨,大的州城,都要分兵駐守。一路上羊拉屎似的留兵留將。而靈州所轄甚廣,僅靈州城就管轄三十六個堡寨,哪處都得派人上門做工作啊,否則給你暗地搗亂怎麼辦,可陝西軍還在道上堵著呢。他也不得不派人接應,好歹他們來了。自己就多了五萬可用之兵。所以他現在圍而不攻,先把吃的問題解決了,順便警告一下周圍的西夏百姓,讓他們都放老實點,否則燕王爺隨時會變成閻王爺的……。
由於靈州方面沒有想到鐵門關破的這麼快,宋軍追著敗軍的屁股到了靈州城下,導致各城寨來不及急收入保,城外的大批良田不可避免的落入了宋軍之手,田中的莊稼大部分還未收割。為了防止夏軍狗急跳牆毀了莊稼,趙檉首先圍了城,控制了各個寨堡,然後按照銀城時定下的規矩,派人上門徵收秋稅。
西夏建國前的黨項社會就已進入封建社會,宗族封建製成為西夏的統治基礎。西夏的土地制度大體可區分為國家所有制、貴族佔有制、寺院和小土地佔有制,皇室和黨項貴族也利用權勢侵佔田地,役使無地的農民耕種,收取高額地租,有的甚至直接掠奪宋朝邊境地區的土地,變為私田。建國前黨項政權統治下同鄰境的宋朝相比,賦役已相當繁重。
西夏建國之初,仿宋制建立的皇權機構中,設有「三司」「總國計應貢賦之入」,後又設「受納司」、「農田司」、「群牧司」等管理和徵收農、牧、商、手工各業的賦稅。西夏地處西北,耕地面積產量難與中原比量,而農業地畝稅率似乎也低,但是西夏的畝與宋畝相比較小,一畝約合二點七畝,所以折合起來一點不比宋朝地,可除了糧食外,還有攤派的蒲葦、柳條、夢蘿、麥草、麥糠之類的東西,而苛捐雜稅同樣不少,甚至徵收的人頭稅不分男女全要繳納,只分大小不分男女,加上連年用兵,徵調更是常事,西夏百姓的負擔更加沉重。
宋軍對於西夏官有和貴族所有的土地一律採用沒收的政策,佃戶所交地租減半徵收;對於大、小地主,則不向租戶徵收,而是由主家繳納,當然要高點,加倍徵收;那些自有田地少於一頃的,則視為普通農戶,減半徵收。與此同時,對於大地主中手中的餘糧,則採用有償徵收的政策,價格當然要比白拿高一點的。
趙檉這樣做傷害的只是西夏少數大地主和那些免稅的皇族、貴族的利益,卻減輕了普通百姓的負擔,這樣即能順利徵收糧草,還能緩和與西夏平民之間的緊張氣氛,分化他們與所依附的地主、貴族的關係,為下一步的統治打下基礎。
攻下東關鎮後,趙檉將行營轉移到了那,這裡傍鄰黃河,緊靠通往興州的渡口,而且地勢較高。到達後,趙檉命令虎將趙勇率本部人馬攻擊耀德城,威脅蒲樂城,接應北上的陝西軍,同時調集徵用的萬餘民夫擴建東關鎮,將原有的寨牆加厚加高,向北延展到渡口,改建成一座控制渡口的要塞,並把徵集來的糧草存於寨中。
對於靈州趙檉一直希望能盡可能在不流血的情況下攻取,因為靈州不但是座軍事堡壘,同時也是西北地區的經濟中心,這裡是通往西域各國的重要交通樞紐,也是交易地,平日也是各國商旅雲集,買賣興旺,其繁華程度不亞於太原,所以他想保留其商業中心的地位。
另一個原因是靈州城池堅固,不像夏州只有少量駐軍,防備鬆懈,一旦開戰就將是場惡戰,而自己的炮兵裝備的火炮重量輕,口徑小,難以對城池造成破壞,那就必須冒死登城,可那樣就需要大量的登城器械,這就精心設計製造,開打時便一鼓而下!
靈州城市西夏的陪都,也是興慶府的屏障,雖然地勢平緩而無險可守,但是經過西夏人百年經營,此時已不同往日了,城牆高達三丈,以黃河作為護城河,十數里的牆頭上此時都用浸了水的氈毯包裹,即可防止箭矢傷人,也不懼火攻,而城中更是駐紮了數萬精兵,這種防衛措施除了駐兵數量不如宋朝的東京、重鎮太原之外,中原各地的其餘名城還真不如它。…。
嵬名安惠逃進了靈州城後,驚魂未定之下急忙向興慶府求援,並送上罪表。可就在等待回復之時,宋軍已經兵臨城下,大肆『擄掠』,搶徵糧草,挑著蕭合達的首級,頻頻出兵掃蕩周圍堡寨,在靈州肆虐。此時他也心生悔意,早些聽從蕭合達憑險據守的建議也不會落得丟了鐵門關,折了大將,損兵三萬的結果。
嵬名安惠作為國家重臣,當然知道靈州對於西夏的意義,可現在的危局也是自己一時的衝動造成的。在懊悔的煎熬中他度過了最初的五天,人也彷彿一夜之間慘老了十歲,此時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不出城與宋軍野戰,自己只有守住靈州,才能贖掉丟失鐵門關之罪,對得起拚死救護自己突圍的蕭合達。嵬名安惠重新振作起來,下定了以死報國的決心,每日巡視城防,打造守城器械,完善防禦,提振士兵的士氣,準備與援軍裡應外合殲滅宋軍。
然而進攻的號角卻遲遲沒有吹響,宋軍遲遲沒有攻城,而是在靈州城外立營下寨,每日調集民夫加固營寨,派出軍兵早出晚歸的收集糧草,做出了打持久戰的準備。而夏主李乾順雖然明白了宋軍的打算,可是西夏連連失地,若再失去靈州,其後果可想而知,他只能一搏了但是偏偏此時宋軍奪取了東關鎮,控制了渡口,沿河層層佈防。嵬名安惠也只能每日站在西城城樓上隔著黃河遠眺,看著河那邊的雲集的西夏大軍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