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還有趙廉嗎,我都事先跟他交代好了,殲滅了夏軍後,將這裡留給麟州軍、府州軍清理,忠勇軍與其餘的各部休整一天後全速趕往明堂川一線!」趙檉說道。
「王爺,不行,何師傅與黃大官再三交代,不准你再到前邊,您還是留在這裡,與大軍同行,我去把察哥抓來獻於王爺帳前!」這時趙廉匆匆趕來,攔下了王爺。
「什麼不行,咱們不是都商量好了嗎?」趙檉對趙廉擠擠眼睛說道,意思是讓他給遮掩遮掩。
「不行,王爺您一溜煙的跑了,到時候兩位老先生找我要人,我如何處理?」沒想到趙廉並不買賬,腦袋搖的跟吃了搖頭丸似的。
「好好,你們真是我的好部下,不為主分憂,卻一個勁兒的給我添堵!」趙檉氣得直跳腳,用馬鞭點著兩個人的腦門嚷嚷道。
「王爺,您消消氣,不是我們不講道理,實在是您的身份貴重,就是十個察哥也換不來您一個,察哥跑了咱們還可以再抓,您要是沒了,我們也活不了啦,咱們忠勇軍也就散了!」趙廉倒是個和稀泥的好把式,一邊扶著王爺坐下笑臉勸道,一邊給趙信打手勢,讓他也趕緊勸住王爺。
「二爺,您看天黑了,您晚飯還沒吃,察哥更沒處吃,他人困馬乏,再收攏殘兵,又人生地不熟的,跑不遠的,咱們休整一天。一定能追上他。我先給您煮完面吃!」趙信給王爺掐著肩,好言安撫著。
「對、對,王爺一定餓了,我先去那邊看看,這裡就交給你了,那幫人都殺紅了眼,別將那些俘虜都給剁嘍!」趙廉笑著說道。
「對個屁,你們知道我損失了多少錢啊,質子軍啊,那些都是夏國的大貴族子弟。跑一個就是損失啊!」趙檉痛心疾首地說道,「記住,夏軍隨軍工匠、不管是人醫獸醫都要活的,潑喜軍那些人也要、質子軍的死的也要把屍體保存好。身上的東西不能動,俘虜不准隨意處置,否則軍法從事,還有馬、財物都要統一處理,不得藏私」
「好,好,王爺您放心,我都明白了,一定照辦!」趙廉傻了,王爺原來對察哥的死活並不放在心上。他是財迷瘋又犯了,鑽到了錢眼兒裡,再說下去,恐怕連地上的箭都得讓他一根根撿起來!
「記住,千萬別忘嘍,我看好你啊!」趙檉又不放心的叮囑著。
「好,王爺安心等著」聽了王爺的話,趙廉差點從馬上掉下來,這買賣要是賠了,王爺還不得把他賣嘍。他一夾馬腹趕緊溜了。
「趙信,你去盯著點,我對他不大放心,他不像趙仁會當家,別把好東西都糟蹋了!」趙檉又扭臉對趙信說道。
「不去。我得盯著您,否則一轉眼您跑了。我們的大當家的就沒啦!」趙信一陣好笑,原來王爺選拔軍官的首要標準是看會不會當家,那他選老婆的標準是不是也是這個呢?
天雖然黑了,但是仗還在繼續,這回鐵鷂子們成了炮灰,在前邊死頂,掩護大家過河,別人也許那他們沒辦法,但是忠勇軍有辦法,絕不與他們正面做近身格鬥,而是從遠距離以連珠槍射擊,子彈可能無法射穿他們的盔甲,可是馬卻不可能也被包的嚴嚴實實的,起碼它們那四條腿還露在外邊。
只要將馬擊傷,馬背上面的騎手就變成了個寸步難行的鐵皮人,幸運的能被同伴救起,倒霉的只能與馬共存亡了,身上固定的鐵索可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於是忠勇軍只出動了一個營的人馬便將他們牽制住。鐵鷂子們追也追不上,打也夠不著,氣得七竅生煙,丟下了一堆人馬屍體後,看著王爺平安過橋,也準備過河。
橋頭開始還有質子軍維持秩序,他們出身貴族,身份都不低,多數還是家族的繼承人,當上皇家的護衛是榮耀,也是變相的人質,如果家族叛亂,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礙於往日積威,大家不敢與他們爭道,他們一過橋,立刻就亂了營,殺聲越來越近,身邊的人不時被流彈流矢所傷,王爺都跑了,他們還裝什麼忠臣吶,於是爭先恐後上橋,將一座好好的浮橋改成了鞦韆!
沒馬的搶不過騎馬的;個子矮的被個子高的按在身下當了墊腳石;歲數大的被歲數小的一腳踹下了河;身體弱的直接就跳了河;強強相遇,就只能拼刀子了。鐵鷂子這幫爺們誰敢惹,也惹不起,都是箭射不透,刀砍不入的主,他們一上橋,橋上的人都變成了小餃子,一個挨一個的都跳了河。不跳!?嘿嘿,一刀將你剁下去,馬蹄子將你踢下去,可這八百多斤的傢伙,在搖搖晃晃的橋上只能緩步而行,而後邊的人還在不斷湧來,於是河裡又多了數不清的浮屍
忠勇軍與和州軍的加入徹底打破了戰場上的平衡。夏軍,王爺搶先溜了,靜塞軍司請降,神勇軍司主將不知所蹤,嘉寧軍司主將戰死更是沒娘管的孩子,指揮系統已經徹底失靈,戰場上將找不到兵,兵尋不到將,往來衝突,四散奔逃。百騎之兵可卷萬人,忠勇軍騎兵排成緊密的隊形,自東向西平推,而散在戰場各處的和州、嵐石路、澤潞路騎兵從南北兩方向驅趕,後邊是數不清的步卒打著火把步步緊跟,收拾那些漏網之魚。
生存空間不斷被壓縮,夏軍有的也表現出了悍不畏死的性格,他們自發的集結在一起,做困獸鬥,發起一次次絕望的攻擊,雖然給宋軍造成了傷亡,但也只是大河中的一朵小水花,很快被馬蹄掀起的巨浪蓋過,淹沒在黑暗中。更多的人驚慌失措四處衝撞,想找到一條出路,那座浮橋就成了陰陽界上的奈何橋,那邊是生,這邊就是死,搶先過了橋的衛戍軍看宋軍的燈火越來越近,一狠心將鐵索砍斷,橋上上千的人隨同浮橋或沉入河底或是隨大河東去失去了最後希望的夏兵除了跳河就剩下投降一條路,淒慘的哭號聲、絕望的吶喊聲、咒罵聲迴盪在大河上下,人間的淒慘莫過於此!
當西邊還掛著月亮,東邊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各軍的戰果統計終於出來了,此戰殺敵兩萬餘眾,俘虜一萬三千餘人,除隨察哥渡過河的五千餘人,落水而死的無法統計,但下游堡寨撈起的浮屍也有二千多具。此戰繳獲戰馬卻很少,只有四千餘匹,盔甲兵仗堆積如山;宋軍以守代攻傷亡雖然少於夏軍,但是也有五千多人陣亡,傷四千餘人,其中忠勇軍傷亡四百多人。
趙檉的發財計劃終未成行,他登上高台四望,此刻戰場上余煙未盡,空氣中的血腥氣讓人作嘔,到處都是人馬的屍體,依然保持著他們戰死時的樣子,一群早起的烏鴉、禿鷲、野狗已經急不可待的享受他們的饕餮盛宴,即使活人走進它們也不閃不避。
「吩咐麟州知府調集附近州縣府軍、民夫將屍體速速掩埋,否則這裡將成為禁地!」趙檉皺著眉頭說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大規模的戰爭傷亡同樣會造成疫病傳播,現在正是夏季,屍體會很快**,如果不早作處理,引起疫情,而戰場地處交通要衝,一旦蔓延,必會波及數州之地,死亡的人口將大大超過戰爭的傷亡。
「王爺,那些俘虜如何處理?」趙智上前問道,這次俘獲的夏兵甚多,如果不妥善處理,也是隱患。
「不要虐待他們,有病的治病,有傷的治傷,飯要管飽,現在豐州,和州剛剛經過大戰,人口銳減,將他們編管先送到兩州服勞役,日後再做安置!」趙檉想想又說道:「那個靜塞軍司的降兵要優待,今晚你安排一下我要見見統軍正川!」
「是,王爺,我記下了!」趙智說道。
「糧草輜重準備的如何了?」
「稟王爺,我們忠勇軍的物資已由商隊搶先送到了銀城,糧食和彈藥可保證我們所需!」趙智答道。
「好,今天你一定要組織工兵營將浮橋搶修完畢,預備好全軍十日所需的乾糧,各將的彈藥補充完畢,我們明日啟程,定要將察哥擒獲,否則終將是大患!」趙檉說道。
「是,王爺放心,屬下定將此事處理好!」趙智點頭道,看來王爺對那筆大買賣還是念念不忘。
「蔣飛,斥候派出去了嗎?」趙檉又問道。
「王爺,軍部斥候營,各將斥候隊都在昨晚乘船夜渡,緊跟著察哥,今日早晨回報,察哥過河後先後被我軍豹將兩營截擊,依然在兔毛川一帶,未逃出我軍掌握!」蔣飛道。
「告訴他們,不要戀戰,不要貪功,只要纏住察哥兩天,我們大軍就能趕到!」趙檉又叮囑道,察哥現在缺兵少糧,但是他不會坐以待斃的,一定還有場惡戰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