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是友非敵
正當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順馬蹄印追蹤襲擊者的人也回來了,他們循著蹄印向北跟到一片戈壁灘,那裡遍佈礫石,蹄印也就消失了,只能判斷襲擊者大約有四五十騎人馬。另一路搜索周圍的人也只在一處樹林裡發現了有人停留過的痕跡,卻無法判斷是『螳螂』還是『黃雀』。
「二爺,這些人的傷口很特殊!」路逍遙不愧是個老手,很快從死屍的傷口上發現了問題,「你看,這些人傷口都在要害處,被一擊斃命,依我看殺死這些人用的應是手弩,而且訓練有素,驟然發起了襲擊,瞬間便殺死了這些人,然後又立刻撤離。而襲擊咱們的這些人不明所以,可能是認為是咱們下的手,以為周圍還有伏兵,便放棄了任務,匆匆撤離!」
「那又如何能判斷他們是什麼人?」趙檉蹲下身看了下問道。
「手弩這東西小巧,但是射距近,必須抵近發射才能發揮威力,而能潛到這些訓練有素的襲擊者周圍不被發現,又能在月夜射的這樣准的人不多!」路逍遙分析道,「據我所知,能做到除了那些獨行大盜、江湖豪俠外,還有我朝皇城司,殿直軍的『箭班』那些人,西夏的『御園內班直』,遼帝的御帳親軍,另外還有二爺的近衛我想也可以做到!」
「能夠動用床弩的人可以肯定是雙方的邊將,但是他們卻把上邊的標記刮除,那麼我朝的嫌疑便最大,畢竟我們現在是進入了夏境,那麼反之,替我們解圍的就是夏國人了,可這又不合常理,他們為什麼幫咱們呢!」趙信琢磨了一會兒困惑的說道。
「嫁禍於人,這種把戲也不是沒有,從這點看不出什麼,反而有欲蓋彌彰之嫌!」路逍遙對趙信的說法不以為然,抽出刀來割開了一具死屍的衣服,將幾乎全部沒入胸口的弩箭拔了下來驚道,「這種弩箭好霸道,不但是精鋼打造,而且箭簇三面開槽,射入人體,即使不中要害,也會讓人快速失血而死!」
「這種箭矢很少見嗎?」趙檉查看了下拔出弩箭後留下的一個放射性傷口問道。
「我在江湖上混跡多年,從未見過,難道又有新人出現了!」路逍遙說道。
「這種弩箭我見過!」一個商隊的夥計忽然插嘴道,「幾年前,有一股馬匪聚眾五六百人,在一個藩族首領的支持下橫行邊界,專門搶掠各個商隊,而且從不留活口,突然有一天這個匪幫的大小頭領連同藩族首領家的男丁全部被殺,現場就曾留下這種三稜弩箭,據說行刺的人是幾個大的走私商隊聯手高價請來的,因為他們做事鐵手無情,凡是見過他們面目的人全部被滅口,所以江湖上都稱他們為『鐵手』!」
「哦,這些人做事的風格有點像二爺啊!」路逍遙看著王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不要胡說,我***去年才到這裡來的,怎麼會跟他們有瓜葛,不過有機會我倒想見見,問問他們為啥幫我!」趙檉不露聲色地將路逍遙頂了回去。
「呵呵,那些人領頭的定是個女的,看二爺長得貌似潘安,勇武強壯,年少多金,想把你搶回去當女婿的!」路逍遙沒從王爺身上看出什麼,笑著打了個哈哈。
「他們出手相助,對咱們肯定也無惡意,既然是友非敵,總有相見的那一天,將這些人埋了吧,咱們還要趕路!」趙檉抓了把沙土揚在死屍身上道。
回到堡子,張確已經帶人將被害的夥計埋了,趙檉囑咐他好好撫恤死者的家人,又親到墳前祭奠一番。然後有查看了兩個傷者的情況,他們這些人哪裡懂得醫術,就是胡亂撒上些金瘡藥止住血,找塊布一包就算完了,往往小傷養成重傷,最後落個殘疾。說不得趙檉又親自動手給他們重新處理了傷口,換上自己府裡配製的傷藥,用急救包包紮好,收拾完畢,他也連病帶累沒了力氣,不過他這番表現也讓商隊的人對這個少東家的看法大為改變,感動之餘更加恭敬。
......
「呼,還是外邊的陽光好!」趙檉下了車長出口氣道。
「二爺,你悶糊塗了吧,現在月亮都出來了!」趙信笑著說道。
「啊?!那就是月光很好,外邊的空氣多好,涼快呀!」今天處理完一系列事情,耽誤了時間,大家的意思是休息一天再走,趙檉卻執意要行,大家為了保險不再讓他騎馬,又把他關到了車裡,到了地方才放出來。
「二爺,這方圓百里就此處這家客棧最好了,咱們就在這裡歇了吧,明天附近正好是圩日,咱們也好做買賣!」張確過來施禮道。
「好,今晚就住在這裡吧!」趙檉打量了下四周,這裡應該是驛道上的一個小鎮,規模很小,周圍有土圍遮蔽,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其中住著也就有百十戶人家,一條可以並行兩輛大車的小街上分佈十幾家賣土產日雜的小店,修車鋪、鐵匠鋪、藥鋪、大車店等,基本可以滿足日常所需。就這也可能是周圍百里最繁華的所在了,眼前的這家客棧一根高高的旗桿上懸掛著一串大紅燈籠,酒旗在風中飛舞,兩層樓的客棧就是鎮子中最高建築了。
這店其實成為『行棧』更為貼切,接待的多是商人、小販,除接待住宿外,提供洗臉、洗腳水,代客保管貨物、熬藥、交信、採買東西這些日常業務,還可供應伙食,店裡還設有馬廄,供應馬飼料,專門辟有地方用於堆貨。並可代客運貨收貨、收取貨款等,有時還代為商隊聯繫生意。
號房、安排人員、車馬這些事情自有張確去打理,用不著趙檉操心,張確自然是給王爺要了上房,邊上的兩間也被他包下,商隊的夥計們都住在了後院,便於看守貨物和照料牲口。
趙檉上了樓,他的房間是一裡一外兩間,他先要了熱水洗了澡,換了衣服,這時張確已經找了個醫生來,王爺雖然看起來好多了,但是他也不敢掉以輕心。趙檉怎麼看這個醫生怎麼像個獸醫,可這小地方能找到個醫生就算不錯了,給他翻翻眼皮,看看舌苔,然後便掏出根牙籤粗細的針來。他這下跟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前世在農場時,獸醫給豬治病,放血時常用到這個東西,那獸醫在趙檉手指上,耳朵上,腦門上分別施針,放了有半碗血才算放過他,又給他開了點藥,就收了二兩銀子的診費。
放了點血,趙檉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腦子也清醒了許多,他有些好笑,可能自己天生就是個賤命,用這方法效果還不錯,吃了點飯,他剛躺下休息,忽然屋外傳來了爭吵聲,他略一傾聽,與人爭吵的居然是自己的近衛尚虎和林碩。
「和氣生財,你們吵什麼?」趙檉出了屋,就見尚虎怒氣沖沖地薅著一個胖敦敦的中年人的衣襟嚷嚷,地上是個摔碎的藥罐,邊上的林碩也是臉色鐵青。
「二爺,這小子走路不長眼睛,將給您的藥打翻了!」林碩壓著怒氣說道。
「公子,這實在是不怨我,是他們撞了我,你看我的衣服都弄髒啦!」那胖子嚇的夠嗆,顫聲辯解著。
「你還敢胡說,我看你是皮癢癢啦!」尚虎一較勁竟然將胖子拎了起來,揮手就要打人。
「算了,這藥也不值幾個錢,重新再熬一副得了,犯不著動手動腳!」趙檉趕緊制止他。
「哼,便宜你了!」尚虎一鬆手,胖子趔趄了兩步,險些從樓梯上滾下去,「欺負人,你們小心腸穿肚爛...」胖子嘟囔了一句,不等他們反映過來,『嗖』地躲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了。
趙檉無奈的笑笑,這世上真是什麼人都有,你好心救他,他卻要罵你兩句,「將東西收了吧...等等,你們將這些東西拿到我的屋子裡來,不要直接用手!」趙檉無意間掃了眼地上的藥渣,吃了一驚。
「這藥是你們親手買的嗎?」趙檉將藥渣攤到桌子上,用根筷子撥弄著問道。
「二爺,藥是我們親自從藥鋪中買的,也是我倆看著熬的,寸步未離,出了什麼事情嗎?」尚虎看王爺面色凝重,有些緊張地問道。
「這些東西不是你們放進去的吧?」趙檉用筷子從藥渣中撥出兩隻蒼蠅說道。
「二爺,絕對不是!」兩個人也懵了,齊聲回答道。
「我知道不是,這兩隻蒼蠅落在了藥渣上,卻瞬間沒了命,知道為什麼嗎?」趙檉笑笑問道。
「有毒!?」
「不錯,藥裡被人下了毒,你們仔細回憶一下事情的整個經過,尚虎你去將陸先生找來讓他也聽聽!」趙檉點頭說道,他也納悶,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剛到就又被人盯上了。不一會兒,人全到了,尚虎兩個人從拿藥方抓藥開始回想,藥從未離開過兩人的視線,水是從井裡現打的,只有藥鍋是從店裡借的,他們實在想不出什麼時候被人做的手腳。
「姐夫,不會是藥出了問題吧?」趙信看向路逍遙問道。
「哼,這藥沒有問題,是有人在藥鍋上做了手腳,而這毒藥無色無味,只能是西域的天機散!」路逍遙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