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靈堂就擺在這
「黃伯,不必了!」趙檉搖搖頭拒絕了黃經臣的建議。
「王爺,為什麼?」黃經臣一愣,難道王爺又改了主意。
「不管明日聖旨到不到,我都要回京,不能再耽擱了!」趙檉站起身說道。
「王爺三思,如果沒有聖命私自歸京,那是大罪啊!」黃經臣驚呆了,王爺辦事一向規矩,前些日子被玉珠打成那樣也沒敢罵她一句,這次難道急糊塗了,他急忙勸道:「王爺,你再多等一天,老夫馬上動身,就是死我也將准您回京的聖旨請下來!」
「黃伯,我意已決你不要勸了,我抗旨奔喪是為大義,不會有事的,他們也不敢把我如何!」趙檉笑笑自信地說道。
「王爺,你雖佔大義,可是現在有人從中作梗,恐怕他們會藉機興風作浪!」黃經臣點點頭,但是他還是擔心不已。
「哼,我還怕回去風平浪靜呢,他們鬧的越歡事情對咱們越有利!」趙檉冷笑著說道,「黃伯,我出去這幾天你就多費心,看住咱們的家,不要讓人鑽了空子,我帶見喜他們幾個人走就夠了!」
「王爺」黃經臣看看趙檉的樣子,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決定了,也不再勸,下去替他安排奔喪事宜!
第二天是十月初七,已是初冬時節,天剛剛放亮,汴梁南邊的戴樓門的兩個護兵懶懶的起身,他們縮著脖子,在手上哈了口氣,抬下巨大的門槓,城門剛開啟一道縫,就被撞開了,幾匹馬隨後衝了進來。
「奔喪啊」一個護兵被馬帶了個趔趄,忍不住破口大罵,罵了一半卻住了嘴,來人個個都是身穿白衣,腰繫麻繩,頭髮鬍鬚上掛滿了白色的冰粒,跟無常小鬼似的,可不就是奔喪的。
「混賬,王爺你也敢罵!」守城的護兵剛醒過勁兒來,臉上就挨了一鞭子,疼的他一激靈,手不由的握住了腰裡的刀。
「幾位大爺,他眼神不好,你多包涵!」另一個護兵聽清了,現在皇后新喪,得到信的皇室都在往回趕,這幾位也許真有一位是王爺,他趕緊拉住同伴陪著笑說。
「潘龍,不要耽誤時間!」一個騎在馬上的孩子輕哼了一聲說道。
「便宜你了,下次宰了你!」兩個護兵看出來了,這群人顯然是以這個不大的孩子為首,聽到呵斥,趕緊低頭後退了幾步讓開了道路。
「駕、駕」當頭的兩個大漢催馬先行,緊接著十多匹馬風似的衝過了城門,繞過甕城,直奔內城朱雀門,一行人進入內城,街上已有行人,沿街的店舖也已經點亮燈燭開門營業,只是招牌幌子上都遮了白布,送貨的太平車,馱著貨物的驢馬也是川流不息,眾人不得不放慢速度騎馬緩行。
他們正是進京奔喪的趙檉等人,昨天趙檉下了進京的決心後,黃經臣立刻安排潘龍和薛豹兩人挑選了十個人作為護衛,又叫見喜備齊了一應所用物資隨同王爺進京。
因為第二日就是大殮之日,按照鄉間的說法如果給了你信兒,在這日還不來弔唁,那麼兩家就算絕了情分,再見面也是形同陌路,是極為失禮的行為,所以趙檉決定連夜進京。現在已是不眠不休的騎了一夜的馬,穿州過府趕了近二百里的路,終於在天亮時進了京,就是潘龍這樣的壯漢也是疲憊至極。
「客官,小店剛出鍋的包子,備有熱騰騰的麵湯,下來歇歇腳!」
「小的這備有熱水,看諸位定是趕了一夜的路,洗把臉精神精神!」
「各位坐啊,小店有各色點心,稀粥免費!」
「二爺,歇歇吧,否則身子受不了,前邊就說御街皇城馬上就到了,也不急在這一時!」薛豹看著騎在馬上的趙檉搖搖欲墜,連忙扶住他說道。
「好吧!」趙檉點點頭同意了,人卻動不了,他雖然身穿皮袍,內套絲襖全副武裝,但是依然被凍了個透心涼,人整個僵了,全憑著腦子裡的那點信念才堅持到現在。
「二爺」邊上的兩個護院驚呼一聲,趕緊翻身下馬,將他抱了下來,送進街邊的店裡,灌了幾口熱湯,又是一番揉搓,趙檉臉上才有點血色,覺的胳膊腿還是自己的,他轉臉看到見喜就在身邊,說道「「見喜,你休息一下,先行一步進宮稟報,就說我已經到了京城,要進宮祭奠皇后,我們在此等你消息!」
「二爺,我馬上就去!」見喜洗了把臉,拿上腰牌,水也沒喝一口,領著個小黃門匆匆而去,趙檉此時也是心情忐忑,他這次進京就是想『賭』一把,至於結果是什麼他現在也不敢肯定,但是為了自己的以後他不得不搏一次。
見喜在引見司的客房裡焦急的轉來轉去,他拿著腰牌順利進了宮,遞上了王爺的上表,等待回旨,可現在天光大亮,已近申時,卻依然音信全無,想到王爺還在等著自己的消息,他哪裡還坐得住。
「知恩,你把兗親王的上表遞上去了嗎?」見喜問守在門口的小黃門,隨手塞給他兩張金葉子。
「呦,謝閣長,您的事我哪敢耽擱著嗎,我早就送到都知手裡啦!」小黃門媚笑著說道,又給見喜倒上了杯茶。
「怎麼現在還沒有回信呢,你再給我問問!」見喜哪有心思喝茶,又遞過張金葉子說道。
「閣長您放心,我這就給你探聽一下,有信兒立馬告訴您!」知恩接過金葉子歡天喜地地去了。
見喜此時著急,還有人比他更著急,楊戩拿著趙檉的上表覺得自己就像捧著個燙手的粘糕,甩也甩不掉,心中不住暗罵王淑妃,自己跟著她多什麼事,鄭貴妃現在已經開始主持的工作,頭上馬上就要換成鳳冠了。王淑妃算什麼,自己怎麼就跟她坐到一條船上了,二皇子也真是夠艮的,沒有聖旨居然敢回京,從這點看比他的幾個兄弟就強,可自己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楊戩是又悔又恨,可也沒有地兒吃後悔藥去,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把自己摘出來,不能讓皇上把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思來想去,只有一條道可走,那就是只有對不起兗親王了,具體怎麼做,那就又是一門藝術啦!
「見喜,他們是傳的皇上口諭,還是下的旨!」趙檉問滿臉惶然的見喜。
「二爺,都不是,是楊都知讓一個小黃門傳的話!」見喜趕緊回答道。
「想憑一句話就趕我回去,沒那麼容易!」趙檉拍了下桌子滿臉凶色地喝道,「馬上收拾東西,跟我走,不讓老子進,今天老子就在皇城外擺下靈堂祭奠!」
「是,二爺!」潘龍等人轟然答道,將店小二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些人是幹啥的,琢磨著是不是趕緊報官,潘龍等眾護衛卻是暗挑大拇指,王爺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豪情,為祭奠母親,敢連違聖命,讓人不得不服。
時間不長,寬闊的御街出現了一行人,這御街闊約二百步,兩邊乃是御廊,准許市人在其間買賣,邊上立著黑漆杈子,路中心又安著朱漆杈子,那是中心御道,也就是皇族的專用道,一般人是不能走的,要走你得在廊下的朱漆杈子之外。
而這些人似乎毫不在意,惹得人們好奇觀看,只見領頭的是個小孩,頭戴孝冠,長足跨項,前後裹以布,折了三折用麻繩從額上繫住,身著喪服,皆用極粗生布,不緝邊,前三幅,後四幅,衣長過腰,用麻為腰帶,一手舉著哭喪棒,一手摟著懷裡的靈牌邊走邊哭,後邊的幾個大漢抬著供桌貢品,亦步亦趨地緊緊跟隨,還有幾個人護在周圍,警惕的看著四周。
見眾人圍觀,趙檉彷彿人來瘋般的哭的更加傷心,小聲的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這更加勾起人們的好奇心,不由的跟著他們前行,很快他們身前身後聚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趙檉邊走邊哭,時間不長就來到了皇城大內正門前,這裡邊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站,可現在再看,卻恍若隔世,他四下瞅了瞅。大內正門宣德樓橫列五門,門是金釘朱漆,壁皆磚石間甃,鐫鏤龍鳳飛去之狀,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樓,朱欄彩檻,下列兩闕亭相對,悉用朱紅杈子。
進了宣德樓正門,乃大慶殿,庭設兩樓,有太史局,保章正測驗刻漏,每遇大禮車駕齋宿及正朔朝會於此殿。殿外左右橫門是左右長慶門。內城南壁有門三座,系大朝會趨朝路。
「咱們就把靈堂設在這吧!」趙檉在宣德樓前三十步外停下腳步跺了跺腳對眾人說道,看熱鬧這時雖然不敢靠近宮門,卻看到這些人在皇城前佈置起了靈堂,一下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