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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七十四章 得不償失 文 / 吳老狼

    第七十四章得不償失

    儘管靠著毒氣彈、僥倖和運氣攻破了樊城外城,襄樊戰役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勝利者忽必烈卻一點笑不出來,原因無他——忽必烈的損失實在太大了,兩萬餘名精銳士卒在戰鬥喪生,重傷失去戰鬥力的士兵超過四千,輕傷過萬,死者包括愛先不花、爪都、楊果、海裡法和梁仲五名萬戶長、五十餘名千夫長和三百多名百戶長,差不多等於十分之一的兵力從忽必烈軍隊的戰鬥序號中消失,忽必烈最忠心的走狗張弘范和張弘正兄弟也身負重傷,需要長時間臥床休息。至於軍用物資的消耗更是驚人,毒氣彈和燃燒彈用得一乾二淨,老賊炮和回回炮在連續發射中報廢七成以上!而且因為戰略要道鳳翔路被阿里不哥控制,生產毒氣彈的必需品天然瀝青無法補充,庫存也基本所剩無幾,再想發動同樣的毒氣攻勢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兵力和物資的損耗還是次要的,最讓忽必烈惱怒的還是呂文德為了保存實力果斷放棄樊城外城,退入了城防同樣堅固的樊城內城繼續堅守,不僅讓遭受毒氣彈重創的宋軍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忽必烈所垂涎和急需的樊城軍需糧草,也因為以范天順為首的宋軍用生命爭取時間而被呂文德從容轉移到內城或者燒燬——換句話說,蒙古軍付出了沉重代價所獲取的,不過是消滅接近一半的樊城守軍和消耗了樊城宋軍的大量火器,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驚喜。等待忽必烈的,還將是更加殘酷的樊城內城爭奪戰乃至巷戰。

    「得不償失啊。」看著戰後統計出來的自軍損耗,忽必烈臉上的愁雲濃重得彷彿大戰當夜的毒霧,恨恨說道:「如果呂文德蠻子沒有退進內城,朕拼著再付出一倍的代價,起碼也能把樊城蠻子軍在外城耗光,現在他退進內城重新組織防禦,朕要付出的代價只怕就不只多一倍了!還有時間,朕不知又要花多少時間重新準備攻城戰役!如果……,如果呂蠻子沒有主動退卻,朕……朕不知道現在該多好打!」

    「大汗,小僧當初就反對把樊城當成主攻陣地。」蒙古軍得不償失,子聰馬上有了話說,振振有辭的分析道:「小僧早就說過,呂文德是宋人名將,為了戰略目的可以果斷犧牲戰術目標,咱們在他手裡撈不到好處,結果我們選擇主攻樊城,他果然就這麼做了,導致我軍得不償失,付出慘重代價仍然無法完全奪取樊城。如果當初依小僧的意思——選擇襄陽為主攻目標,呂文煥可沒他大哥那麼精明,咱們說不定就拿下了更為關鍵的襄陽,襄陽城中更多的軍需糧草自然也成了大汗的囊中之物。那像現在?拿下了一座廢墟一片的樊城外城,連一顆糧食和一枚火器都沒拿到?」

    忽必烈沒好氣的瞪了子聰一眼,臉上頗有怒色,子聰久在他的麾下熟知他的秉性,知道自己的話雖然難聽卻已經說到忽必烈心裡去,便趁熱打鐵道:「倒是有一些人,因為自己和呂文德的一點私怨——極力主張大汗選擇樊城為主攻點,這才導致了現在得不償失的局面。這是典型的假公濟私,目光短淺,顧頭不顧尾……。」

    「子聰大師,如果你想指責末將誤導大汗就請明言,不用這麼拐彎抹角!」劉整勃然大怒,憤怒道:「在開戰之前,末將就已經再三說過,呂文德比他家幾個兄弟加起來都難對付,挑他下手就得做好付出慘重代價的心理準備。但是我們只要殺了呂文德,以呂文煥和呂文福的性格,大汗再招降他們將十分容易,拼著打爛一座樊城,獲得一座完整無缺的襄陽,何樂而不為?」

    「招降呂文煥和呂文福?」子聰大聲冷笑,「說得容易,當初劉將軍把呂文煥包圍在神臂城幾個月時間,怎麼不嘗試著招降呂文煥?那時候呂文煥手中就只有一幫臨安衙內都不肯投降大汗,現在他手裡還有精兵三萬和大量火器,就更容易招降他了是吧?」

    「子聰大師,你瞭解呂家兄弟有多少?」劉整冷笑的聲音比子聰更大,「呂文煥雖然也號稱宋國名將,可是在戰術指揮和對宋國的忠誠方面,他連呂文德的一半都比不上,所謂的名將稱號不過是躲在呂文德的羽翼之下獲得,對呂文德依賴極深。上次神臂城大戰他之所以堅決不降,是因為他堅信呂文德會去救他,他還有大哥可以依賴,所以他才拒絕了我軍招降。至於呂文福小兒,更是一個貪生怕死的無恥小人,倘若呂文德一死,他絕對是第一個跳出來大喊投降!所以說,要破襄樊,必先除去呂文德,打破呂文煥和呂文福兄弟的心理防線。」

    「劉將軍對呂家兄弟果然瞭解甚深,可惜,不知道事實是不是這樣。」子聰大笑道:「既然劉將軍認為欲破襄樊,必先除去呂文德,那就請劉大將軍先想個辦法打破樊城內城。雖然樊城的內城城牆和外城一樣高,一樣堅固,而且城牆總長度比外城要短得多,宋人守軍的兵力也更為充足——但劉大將軍神機妙算,肯定早就有破城良策了。」

    「你……。」劉整被子聰噎得直翻白眼,無言可對。忽必烈也聽不下去了,喝道:「子聰,選擇樊城為突破口不僅是劉將軍的主意,也是朕的親自決斷,你是在指責朕判斷失誤嗎?」子聰趕緊垂下光頭,合掌答道:「小僧不敢,小僧冒昧了。」忽必烈狠狠瞪他一眼,轉向塔察爾問道:「老王爺,我們在後方還有多少製造毒氣彈必須的瀝青?還有製造燃燒彈的火油,還剩多少?能不能補充?」

    「回稟大汗,我們軍中的火油已經用盡,後方還剩一些,還可以從民間收購桐油補充,所以只要花時間運輸,燃燒彈應該沒問題。」塔察爾為難答道:「至於瀝青,目前只有西域、四川和鳳翔路有出產,可這些地方不是在阿里不哥手裡就是被他阻斷了道路,沒有辦法補充,前些年儲藏的那點也被用了個精光,老臣實在沒有辦法了。」

    「派人去和阿里不哥交涉,花些代價讓他開放我們購買和運輸瀝青的商路,或者直接向他購買都行。」忽必烈不動聲色的說道:「毒氣彈只有在城市攻防戰中能起作用,阿里不哥的部隊以騎兵為主,只要他沒笨到家,就不會不答應。」塔察爾點頭答應,又愁眉不展道:「就算阿里不哥逆賊有可能答應,可是這瀝青購買運輸和製造毒氣彈都需要時間,我們不知又要等待多久了。」

    「尊貴的大汗,還有老賊炮和回回炮,攻城那天晚上也差不多報廢了八成,你的阿老瓦丁為你重新鑄造和建造也需要時間啊。」阿老瓦丁小心翼翼的補充道:「尤其是構造複雜的回回炮,很多精密配件都已經用光,需要重新製造,沒有半年時間準備,你的阿老瓦丁無法為你準備同樣數量的回回炮……。」

    「辟里啪啦!」忽必烈煩躁的一腳踹翻書桌,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和茶杯書籍撒滿一地,嚇得蒙古眾將紛紛跪倒,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忽必烈大吼道:「呂文德蠻子,朕如果不把你千刀萬剮,朕就不是蒼鹿白狼的子孫!」

    「大汗不必焦急,呂文德重病難癒的消息已經確認,大汗只需耐心等待一段時間,樊城也許就不戰自破了。」張德輝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忽必烈本想發怒卻強自忍住,苦笑道:「朕如果需要靠蠻子守將病死才能奪取一座孤城,那傳揚出去,朕的顏面何存?」

    「大汗不必沮喪,外城之戰我軍傷亡慘重不假,可蠻子的傷亡也不少,保守估計,他們至少已經損失了一半的兵力。」劉整抬起頭來,大聲說道:「我軍在外,兵力可以隨時補充,蠻子在內,士兵死一個少一個,我軍拼著再來一次屍山攻城,攻破樊城內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蠻子的火藥武器基本上已經用光,我們的損失絕對不會比外城之戰更高!」

    「屍山攻城?說得容易。」忽必烈繼續苦笑,上一次鄂州大戰,忽必烈的精銳部隊損失殆盡,直接導致忽必烈軍由盛轉衰,帶來的不利影響至今沒有消散,現在他手裡這三十多萬軍隊不僅質量上比不上鄂州大戰那支軍隊那麼精銳,也是忽必烈手裡最後的本錢,要是再耗光耗疲,等到賈似道老賊反擊的時候,忽必烈就實在沒把握打敗新式武器層出不窮的宋軍主力了。劉整卻沒有察覺或者說沒有理會忽必烈的猶豫,繼續說道:「還有一點,我軍的燃燒彈在攻城戰中已經證明效果非凡,現在火油雖然已經用光,但我軍完全可以效仿金人用屍體煉油,造出人油炮繼續攻城。現在城外到處都是來不及掩埋的士兵屍體,與其花費軍力掩埋,不如拿來煉油鑄炮……。」

    「劉整,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你禽獸不如的東西!」劉整的話激起滿帳漢人儒生的憤慨,就連共認蛇蠍心腸的子聰都忍不住對劉整破口大罵。忽必烈卻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說道:「此計大妙,這事就交給劉將軍和伯顏去辦,切記,只可取宋人屍體熬油,至於我軍士兵屍體,還是按老規矩合葬的好。」

    「大汗,請三思。」子聰、姚樞和史天澤等漢人文武正要極力反對時,金帳外忽然奔來一名怯薛,向忽必烈稟報道:「啟稟大汗,高麗王世子王諶奉旨率精兵四千押運糧草增援襄樊,目前已到我軍大營,世子遣使求見大汗,詢問大汗是否允許他的軍隊入營?若是大汗不許,世子自當在營外另設行營。」

    「王諶已經到到了?動作真快啊。」忽必烈大喜,他在年前下旨讓高麗出兵和獻糧助戰,估算時間本應該是四月底才能抵達,現在才四月初王諶就已經趕到,行軍之速倒也超過忽必烈的預料。忽必烈又吩咐道:「讓他的軍隊入營駐紮,他是朕的女婿,朕還會擔心他嗎?」說到這,忽必烈一指那些正準備反對使用人油炮的漢人文武,大笑道:「你們都去迎接王諶,他是朕的女婿,當得了你們迎接之禮。」蒙古漢軍文武無奈,只得齊聲答應。

    蒙古軍的大營佔地面積十分巨大,王諶從大營門口進到設於白河西岸的忽必烈金帳,差不多走了一個時辰時間。說起這個王諶,其實他本來應該是忽必烈孫子輩的——因為忽必烈當初是把年僅三歲的女兒忽都魯揭裡迷失許配給王諶的老爸王倎,只是王倎的年紀實在太大,而忽都魯揭裡迷失的年齡又實在太小,這才改為許配給王倎的兒子王諶——不過王諶還是比忽都魯揭裡迷失大上二十四歲。前兩年賈老賊暗中支持高麗權臣金俊、林衍發動政變廢掉王倎時,王諶曾經親自跑到大都向忽必烈求救,所以翁婿倆曾經見過面,而且忽必烈對王諶的印象也還不錯。

    兩年時間不見,王諶相貌變化不大,衣著和髮型卻與以往大相逕庭——穿的是標準的蒙古服裝,蓄的是蒙古環耳雙辮。就連忽必烈都忍不住在王諶行禮時驚呼,「我兒為何做此打扮?」王諶則著生硬的蒙古語恭敬答道:「回稟父汗,小婿敬仰蒙古天國,所以自然要效仿蒙古衣著髮式,有朝一日小婿若是繼承王位,必然讓高麗全國男女都穿戴蒙古天國服飾,以示歸屬。」

    「我兒果然大孝。」忽必烈大喜之下親自攙起王諶,微笑道:「我兒快快進帳,朕一會就把你的未婚妻子叫來,與你團聚。」王諶卻不肯領情,又抱拳道:「多謝父汗美意,但小婿奉旨帶著四千高麗精兵趕來中原,不僅是為了替父汗押送高麗出產的糧草軍需,更是為了上陣殺敵,替父汗殺光南方蠻子!入營之時,小婿聽說父汗已經攻破了樊城外城,但內城尚有蠻子負隅頑抗,小婿不才,願即刻參與攻城戰事,為父汗攻破樊城內城!」

    「愛婿不必焦急,先進帳再說。」忽必烈不忍當眾悖逆女婿好意,微笑著把王諶拉進了金帳。遠遠跟在後面的子聰則冷笑不止,忍不住在昔日對頭姚樞耳邊低聲說道:「早就聽說高麗人無知無恥,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話一出口,子聰就有些後悔——要是姚樞偷偷在忽必烈面前打小報告,自己就有得樂子了。誰知姚樞低聲答道:「所以宋人都叫他們高麗棒子,棒子和錘子——都一個意思嘛。」

    「咦?」子聰有些驚訝,棒子這個稱呼是賈老賊最先叫的,子聰在臨安和賈老賊長聊時曾經聽過,姚樞竟然也知道這個稱呼,子聰就驚訝莫名了。姚樞看出子聰的疑惑,捻著鬍鬚解釋道:「剛才子聰大師沒注意到嗎?高麗軍隊每個人手中都拿有一根洗衣服的棒子?不是棒子是什麼?」子聰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更加疑惑,心說這老東西的話前後矛盾啊?但不等子聰繼續追問,姚樞已經快步跟進了金帳。

    王諶的無知和狂妄其實遠超過子聰的想像,儘管忽必烈好意不讓女婿去找呂文德碰一鼻子灰,可王諶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蒙古金帳內要求出戰,並且不斷吹噓高麗軍隊如何的英勇善戰,如何的精於馬步水軍大戰和防守戰攻堅戰,打小小一座樊城簡直就是手到擒來。弄得忽必烈直懷疑三十四年前蒙古入侵高麗的戰爭是高麗軍隊獲勝——只是蒙古史官不小心寫反了。最後忽必烈既拗不過女婿的強烈要求,又想親眼看看高麗軍隊的攻城戰水平究竟有多高,終於點頭答應讓高麗軍隊為先鋒攻打樊城內城,並決定將戰鬥安排在第二天清晨。

    ……

    第二天上午,樊城外城戰事結束六天後,損失慘重的蒙古軍隊終於開始針對宋軍仍然在據守的樊城內城的軍事行動,四千名剛剛從高麗國內趕往襄陽參戰的高麗軍隊自告奮勇,在王子王諶的率領下擔任先鋒任務,目的是為了奪取和外城同樣堅固的樊城內城城牆。雖然這只是一次試探性進攻,就連忽必烈自己都沒抱太大期望,但忽必烈還是派出劉整和阿里海牙各領一支萬人隊接應,準備在高麗發揮出色攻破內城隨時可以入城接應,以免意外得手後措手不及——事實證明,忽必烈這個安排很對。

    為了方便接下來的戰鬥和兵力調動,樊城外城與內城之間的房屋已經被蒙古軍夷平,外城的城牆也被蒙古軍隊陸續拆除,所以高麗軍隊直到入城後才看清樊城內城的真實情況。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咱們大高麗的王世子王諶臉馬上就白了,然後大聲嚷嚷道:「南蠻子真不要臉,世上有那座城池的內城城牆會造五丈高?還有內城護城河?我們大高麗的王城城牆都沒這麼高,簡直太欺負人了。」

    「賢婿,不要少見多怪,襄陽的城牆比樊城還高一丈。」忽必烈不悅道:「朕昨天就再三勸你不要輕敵,你就是不聽,現在朕的大軍已經準備就緒,開弓沒有回頭箭,朕可不能臨陣收兵。」

    「父汗放心,小婿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王諶硬著頭皮答道。忽必烈點點頭,吩咐道:「你去組織軍隊吧,戰鼓一響,你們馬上就衝鋒,你小心點。——對了,你的軍隊士兵手裡拿根棒子幹什麼?」

    提到棒子,王諶馬上驕傲萬分,大聲答道:「父汗,那是我們大高麗軍隊的獨門武器——當年蠻子薛仁貴率領兩百萬玄甲騎兵攻打我們高麗,我們大高麗的勇士沒有戰馬,就是拿著這種棒子去打漢人的戰馬,漢人大敗,薛仁貴也被我們生擒斬首。聽說蠻子宰相賈似道都被嚇得管我們叫高麗棒子,所以我們這次每人帶了一根棒子,就是想讓南蠻子再嘗嘗我們蠻子的厲害。」

    「薛仁貴攻打高麗時不是兩千騎兵嗎?怎麼變成兩百萬騎兵了?薛仁貴好像七十歲時才病死在雁門關,又什麼時候被高麗人生擒斬首了?」忽必烈越聽越是糊塗,很是懷疑女婿和自己不是讀同一本歷史書。但不等忽必烈追問,王諶已經跑到了高麗軍隊中鼓舞士氣,也不知道王諶用高麗語叫嚷了一些什麼,總之高麗軍隊是歡呼一片,不斷對著樊城揮舞棒子,態度輕蔑之至。忽必烈見高麗軍隊士氣高漲,倒也稍微放心,喝道:「擂鼓,攻城!」

    「咚!咚!咚!」上百面牛皮大鼓敲動起來,王諶率領的四千高麗勇士也抗著雲梯、推著雲台鵝車和舉著棒子怪叫著衝鋒而上,為了給女婿的嫡系鼓氣,忽必烈甚至親自為高麗軍隊擂鼓。而事實上高麗軍隊的表現也讓忽必烈喜出望外,當他們衝鋒到老賊炮的射程之內時,老賊炮沒有發威;當他們衝到床子弩的射程之內時,城上宋軍的床子弩還是沒有發射一箭——忽必烈甚至判斷,宋軍的遠程武器很可能已經在前期的戰鬥中消耗得一乾二淨了。但是到了高麗軍隊衝進弓箭射程之內時宋軍還是沒有放箭,忽必烈才發現事情不對——樊城宋軍的軍需物資僅次於襄陽,不可能連最基本的弓箭都用光了吧?

    「弟兄們,殺啊!」高麗軍隊衝到護城河前仍然沒有受到襲擊,王諶不僅喜出望外,在隊伍背後不斷舉劍高呼,「殺進城裡,讓蠻子看看我們大高麗勇士的厲害!大高麗,天下無敵!」高麗士兵大受鼓舞,爭先恐後的將雲梯搭到護城壕溝上,踩著雲梯衝過壕溝,幾乎是在瞬時間,上百架雲梯就已經搭上了樊城內城的城頭。

    「弟兄們,上!大高麗,天下無敵!」眼見攻城無比順利,王諶樂得在馬上大喊大叫,而城上宋軍也像被高麗勇士嚇傻了一般,竟然紛紛退開不敢去衝撞雲梯,高麗士兵乘機蟻附上城,隨著爬上城牆的高麗士兵越來越多,王諶也喊得越來越大聲,簡直就是手舞足蹈。但是在大約一半的高麗軍隊爬上城牆時,城上忽然一聲老賊炮響,嚇得王諶一個機靈,「怎麼了?打雷嗎?」話音未落,城上忽然衝出一支宋軍,為首一員大將手提雙斧,怒吼著從高麗軍隊側翼橫衝過來,「給范天順報仇!殺!」

    「給弟兄們報仇!給范將軍報仇!」無數宋兵怒吼著緊跟在牛富背後,剎那間堵住高麗軍隊的上城道路,將已經上城的近兩千高麗士兵包圍在城頭,揮刀挺槍猛砍猛刺,大刀大斧也直往高麗士兵身上招呼。高麗軍隊幾曾見過如此戰術,緊張得連棒子都忘記揮動,立即被宋軍殺得哭爹喊娘,血流成河。城下王諶也氣得哇哇大叫,「無恥蠻子,世上那有人在城牆上埋伏的?有本事就讓本世子進城,和你們決一死戰!」

    「投石機,弓箭,放!」坐在推車裡指揮戰鬥的呂文德可沒有興趣去和王諶比較誰更無恥,只是大叫發佈命令。負責內城防守的宋將周賁揮動令旗,兩百餘架投石機同時灑下石雨,同時城上萬箭齊發,飽含仇恨的石矢交加中,高麗勇士們哭著喊著象割麥子一樣成片成片倒下,而忽必烈的女婿王諶二話不說,掉轉馬頭就跑,其他高麗勇士撒腿跟上。可宋軍的火炮和床子弩同時發威,將所剩不多的箭雷和開花炮彈拋灑了部分出去,很多高麗勇士甚至沒看清楚宋軍用的到底是什麼武器,便在隆隆爆聲中粉身碎骨,炸得屍骨不全。被宋軍重點盯上的王諶逃得雖快,卻還是在十來枚箭雷重點關照被炸下戰馬,摔斷了一條大腿,幸得開始就發現情況不妙的阿里海牙軍隊及時趕到,把王諶從宋軍炮火中搶救出來,忽必烈年僅五歲的女兒才沒有幼年守寡。

    城下高麗勇士們一觸即潰,城上的高麗勇士情況也好不到那裡,怒火沖天的宋軍下手毫不留情,無論高麗勇士們是否留情都是鋼刀長槍的招呼,刺倒一個就是亂刀分屍,連俘虜都懶得留一個。驚慌失措的高麗勇士們完全喪失了鬥志,或是跪地投降,或是跳牆逃生,可拋去武器跪地投降的高麗勇士馬上被亂刀砍成肉醬,跳牆逃生的摔得筋斷骨折,腦破腸流,城上城下霎時間血流成河,到處可以看到哭成淚人一般的高麗勇士被宋軍追砍追殺的動人景象。劉整和阿里海牙不忍看到盟友被宋軍象殺豬宰羊一樣屠殺,向忽必烈請示是否該去接應拯救時,忽必烈摔開鼓錘,鐵青著臉吼道:「救他們回來幹什麼?浪費糧食嗎?養幾千頭豬還可以犒賞軍隊,養他們有什麼用?」

    「大汗,這幾千頭豬也許還是有點用處的。」伯顏靈機一動,建議道:「賈似道老賊在背後支持逆賊金俊和林衍在高麗造反,這點很多宋軍高層都知道,呂文德是賈似道愛將,應該也知道這點。我們何不利用高麗人和賈老賊的特殊關係,用詐降計詐開內城城門?」

    「讓高麗棒子用詐降計?」忽必烈眼珠子轉了幾下,大喝道:「來人啊,把高麗軍隊中的百夫長和千夫長全部拿下,拖到陣前各打三十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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