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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文 / 天上人間

    第二百四十三章

    acde證券大陸區總部落座於上海證券大廈北塔15至18樓。大陸作為新興市場,越來越受到acde董事局以及亞太總部的關注。

    acde董事局對於蘭月的期許是,盡可能快地打開大陸市場,引領投資銀行部,直接投資部(包括企業直接投資以及房地產直接投資),交易與資本市場部以及資產管理、私人財富管理、投資研究等8大部門在大陸地區的良性運營。

    上任初始,蘭月便先發制人地在公司中高層會議上,發表了題為《資本市場只有兩類人》的專項演講。

    「資本市場只有兩類人,一類是自己人,一類是局外人。」

    講壇上的蘭月,週身散發著自信迷人的光芒,櫻唇一張一合之間,璀璨、聖潔、光耀種種形容詞在底下的高管中管心中應運而生。

    有讚賞的,自也有不屑一顧的。投資銀行部的許薇副總就是其中一個。同為女性的她,下意識間把蘭月當作了人生最大的競爭對手。許薇在大陸的投行界中,頗富盛名,不僅掌握著acde大陸區25的分銷渠道,而且還把持著大陸業務必要的人脈關係。

    在許薇的字典中,人脈二字,絕對是國際投行要想在華夏獲得成功的首要因素。

    對於蘭月出任大陸區掌門,從內心深處而言,許薇是非常失落的。如果是一個黃頭髮藍眼睛的外國人,倒也就算了,畢竟國際投行終究還是白人的天下。但,現在……此情此景,讓許薇頗難自處。

    後面,蘭月究竟演講了些什麼,沉醉在不甘心境中的許薇,也就沒怎麼太過注意。

    講演完畢後,離開會場的中管高管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切切私語幾句。

    「要變天了。」交易與資本市場部的高級經理黃克笑著說道。

    「誰說不是呢。」直接投資部的高級經理周小生也跟了一句。

    「咋們acde還真是陰盛陽衰的厲害,原本就有一個許薇,現今居然又來了個蘭月,嘿嘿,這齣戲有得瞧了。」深受許薇「壓迫」,投資銀行部的高級經理張強,或許是其中最為鬱悶的一個。

    「不過說實話,蘭月的模樣還真是不賴,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氣質也有氣質,嘖嘖,原先以為許薇的『綜合素質』在我們acde已經是頂尖的了,沒想到蘭月竟然更勝一籌。」黃克開著不葷不素的玩笑。

    「怎麼心動拉?心動了就去追啊,追上了咋哥們也有好日子過不是?」周小生同樣一臉「『淫』笑」。

    「去你的,要追你追啊,你不是號稱玉樹臨風勝潘安,一枝梨花壓海棠的小郎君周某某嘛。」黃克嘴賤,在acde是出了名的。

    「等我手上那倆空姐過了新鮮期再說。」周小生故做帥氣地抹了抹額前的劉海。

    「哪家航空公司的?」男人聚在一起大多時候都是談論女人,這的確是至理名言。

    「上航的。條子粉亮。」

    「切……盡吹吧。上航無美女,這是業界公認的事實!」黃克鄙夷地瞟了周小生一眼。

    其他幾個,在外人眼裡風度翩翩的高級經理,此時此刻也狼性盡顯無疑。「還以為是口木航空的呢!原來是上航的!」歎息聲此起彼伏。

    「我發誓,那兩妞絕對是美人。」周小生對眾「狼友」懷疑他的審美眼光極其憤慨。

    「不信。」「打死也不信。」「殺了我也不信。」

    「媽的,今天晚上新天地,咋不見不散!」周小生也發了狠。

    「行,說話算話啊。咋不見不散。」黃克一臉饞涎欲滴的模樣。

    「讓你那兩妞多叫幾個來。咋兄弟空虛著呢。」張強也好不了多少。

    談完女人,張強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小聲說道:「高盛口木最近在挖人,你們聽說了嗎?做金融衍生品的。」

    「風險太大,沒什麼興趣。」周小生搖了搖頭。「有獵頭找你了?」

    黃克壞笑著瞄了張強一眼:「怎麼,真被許薇壓迫得受不了了?誒呦,咋想被壓迫都還嫌沒機會呢。」

    「一群混球,好了,不說了,我得回辦公室了,可比不得你們這麼好命。」張強輕輕拍了拍狐朋狗友們的肩膀,搖啊搖地向16樓的國際投行部走去。

    總裁辦公室中,蘭月與許薇小聚了片刻。對於許薇的能量,蘭月非常的重視。上任之前,acde亞洲區總裁勞森。史密斯曾直接了當地為她指出「acde大陸區,成也許薇,敗也許薇。」

    對於為何沒有升任許薇為大陸區總裁,勞森。史密斯沒有說,蘭月也沒有問。

    「許薇,投行部的發展,將是我們今年工作的重點。高盛,大摩,已遠遠走在了我們的前面,總部的意思,要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盡可能多地搶奪市場份額。」蘭月雙手交叉放在面前的大辦公桌上,身子微微前傾以表親近與誠意。

    許薇撥了撥耳垂上的珊瑚掛件,委婉一笑:「蘭總的意思我明白,我會極盡所能做好本職的工作,希望不會讓蘭總失望。」

    聽著許薇公事公辦的話語,蘭月心中唯有苦笑。「大陸市場以及人脈方面,你較我而言更為熟悉……當然我也會在自身擅長的領域給予你一定的幫助。」

    聽聞此言,許薇心中也是一笑。

    但蘭月隨後的話語,讓許薇的笑容硬生生地僵直了片刻。

    「三日前,icact正式邀請我們acde大陸區一同承銷凱瑞汽車的海外ipo。我徵詢了亞洲區總裁勞森。史密斯的意見,這個項目將由我親自負責。」

    許薇不甘地抿了抿嘴唇。蘭月這一記「當頭炮響」讓她一時難以招架。業務,利潤,這兩樣是投行的生命。

    半響,許薇肆意一笑,「蘭總,這可是在給我加壓啊。嘻嘻,行,我明天就跑一趟北京,爭取把京城那兩個合併項目給敲定下來。」許薇同樣還以顏色。

    不過蘭月要的就是這麼一個效果。說實話,許薇也是進退兩難,業務開展不順利,就沒有佣金,沒有利潤,雖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破壞蘭月在總公司的業績表現,但,這建立在蘭月同樣沒有進展的前提之下。

    沒想到,蘭月剛上任才幾天,便接到了icact的合作意向。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難不成這個蘭月真是自己的剋星不成。許薇自故自地想著。

    待許薇離開辦公室後,蘭月行至窗前,按下窗簾的中控按鈕,陽光明媚,朝氣蓬勃的陸家嘴金融中心便呈現在了眼前。

    延安東路隧道口的中心綠地展現著濃濃的春意,綠地的進口是由八朵綻放的鋼結構「鮮花」組成的以「春」為主題的雕塑。綠地中的道路,呈上海市花白玉蘭的圖案。中央那8600平方米的中心湖,設計成浦東地圖板塊的形狀。綠茵周圍林立的高樓構成了上海新的「萬國建築博覽會」景觀。

    終於又回來了。一身正裝的蘭月就這麼佇立在窗前一動不動。

    這些年,她始終遊走於世界各地,家,這個名詞已離她越來越遠。

    家……遠遠地,她記起了京城胡同口的小吃部,記起了那依稀漸存的童年時光,記起了父母相親相愛的美滿生活。

    後來,統統都變了。變了。人生真是充滿了變數。曾幾何時,離開了故土,一人拚搏在海外,該嚮往的不知如何去嚮往,該留戀的也早已無所謂留戀。

    父親死後,母親也沒有維繫多長的時間……說實在的,後來那老威爾森(繼父),對她們孤兒寡母還真是不錯,不像現在的涉外婚姻,很多都以悲劇收場。可,這又如何,母親終究沒有在人世間流連太長時間,或許,她內心深處還是忘記不了最初的記憶,忘記不了初戀成婚的父親吧。

    蘭月抹了抹眼前的晶瑩,望著天上的浮雲,幻想著遠在天國的父母的容顏。

    在亞洲也呆了好長一段時間了,抽個空回去看看老威爾森,他一個人在挪威也怪孤單的。

    電話鈴響了好久,蘭月才從思緒中抽回心神。

    「喂,是至明啊?怎麼這麼有空,電話我?嘻嘻,你在icact的工作還真是清閒呀。」對於羅至明,蘭月相當的和顏悅色,畢竟,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她與羅至明都有不小的關聯。

    「想約你吃飯,怎麼樣,肯不肯賞光?」羅至明的聲音很溫和,帶著一股南方男子諾諾的書生氣。

    「今天呀,不行,我約了一個客戶。」

    「是誰讓我們蘭大小姐如此的重視,說起來,我們icact現在和你們acde可是合作夥伴。咋這頓飯,怎麼說都得有優先權吧。」

    蘭月推了推鼻樑上的秀氣鏡架,莞爾一笑。「今天實在不行,真的,要不,明天晚上,我請你?」

    「行,先說好了,可不能到時爽約啊。」

    下午四時,蘭月準時來到了佘山腳下的上海紫園。

    「蘭學妹,不好意思,讓你跑這麼遠。」輪椅上的徐究研一臉安逸,輪椅旁的架子上搭著一根長長的釣桿。

    「學長客氣了。學長這麼盡心盡力地籌辦校友會,真是讓蘭月汗顏不已。」蘭月微笑著,坐到了顏雅為她準備的裝飾椅上。

    顏雅端坐一側,不時為兩人添點水,倒點茶什麼的。對於丈夫的手段,顏雅只有佩服二字可以形容,當日商議完畢,丈夫便以籌建麻省理工大陸區校友會為名與蘭月搭上了線,也說不得丈夫瞎起勁,要知道他原本就是麻省理工亞洲校友會的名譽副主席。

    對於麻省理工在大陸的人脈,正是蘭月此時此刻求之不得的。她與徐究研可謂是一拍即合。

    一番商議後,兩人最終做出決定,校友會定在4月10日,於上海金茂君悅大酒店舉行。

    正事商議完畢之後,徐、蘭、顏三人又稍許談了談對亞太時政的觀點以及看法。

    對於徐究研所在的圈子,蘭月稍稍做了試探。據她在口木時所做的瞭解,徐究研的圈子在大陸高層中亦是赫赫有名,如此助力,豈可輕言放棄。

    話題逐漸轉移到了今時今日華夏的政經領域。

    「要研究華夏的政治經濟,必須從他的幹部架構這個層面著手。一代有一代的特質。以目前而言,華夏幹部儲備的第三梯隊已逐漸成型,高知高能,可以說是他們的代名詞……」

    徐究研一步一步引導著話題。

    「比如發改委的黃偉新,組織部的朱行,國資委的李向,還有天津市政府辦公廳的寧小小,上海市委組織部的楊子,大連市的副市長鞦韆群,s省hy市的市長葉天。等等,不一而喻。」

    當徐究研提到葉天這個名字時,蘭月的秀姿不可避免地輕微一震。

    「蘭學妹,怎麼了?」徐究研輕聲問了一句。

    「噢。沒什麼,學長,您繼續說。」

    「華夏現時期的政策,更多地體現在他們的身上。他們是華夏政壇最靈活的一群,可以時刻調整自身的發展方向,可以不必受到高層無可避免的繁多約束。他們所說的所做的,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認為是高層政改經改中的嶄新嘗試。」

    「在這些官員中,我最欣賞的有三個。一個是發改委的黃偉新,一個是hy市的葉天,還有一個是國資委的李向。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了一股朝氣,這股朝氣,是我在當年的俄羅斯很難找尋的到的。」徐究研半真半假地說著。

    而蘭月明顯陷入了某種恍惚。

    北海邊,未明湖畔……童年的率真、懵懂,一幕幕重回眼前。

    兩年前,她在東京工作時,也曾注意大陸這邊的動向,那時正值葉天風頭最勁之時,卻也是她感情最為脆弱之際,她與遠在挪威的丈夫正協議離婚。

    葉天……

    眼前漸漸又浮起了他模糊的印象。一種萌動在心間豁然而生。

    他還好嗎?思念的潮水一瞬間溢滿了整個心田,再也無法擋住。

    羅至明的印象反而漸漸模糊。

    「滴滴」的手機聲,喚回了她的思緒。她微微說了聲抱歉,徐究研與顏雅都表示理解。企業掌舵人必須時刻保持與外界的通訊聯繫。

    「喂。是至明啊。我現在不在市區,在紫園,和一個學長在一起,正在商議舉辦大陸校友會的事情呢。是徐氏企業的徐究研先生,你也認識,好,我讓他跟你通話。」蘭月笑著把手機遞給了徐究研。

    「喂,是羅先生嗎?好久不見了。呵呵,羅先生客氣了,究研只是受大家抬愛,微微竊取了一些薄名而已,可比不得羅兄那麼逍遙自在啊。」

    「好,羅兄若有時間,究研自當奉陪。」

    徐究研臉上的笑意一塵不變,雙手把手機重又交還給了蘭月。

    「沒想到學長和至明這麼熟悉。」

    「我和羅先生的交情,還要延伸到俄羅斯變革時期說起……」

    徐究研沒有刻意美化,亦沒有故意醜化,只是平淡無比地記敘著一樁樁一件件夾雜著刀光劍影的故事。

    「當時的俄羅斯,可是國際投資銀行家的風水寶地,俄羅斯的私有化改革,不僅造就了一批世界頂尖的壟斷寡頭,同樣也造就了一批投資銀行家精英。羅先生就是其中非常著名的一位……」

    「回顧在俄羅斯時的經歷,很多時候就像是再次見證了那一段歷史,說不清是與非,辯不明對與錯……或許也正是這樣,回國後的這些年,才深深體會到華夏改革的不易之處。」

    「不知學妹注意過大陸兩年前的新聞沒有,那段日子國退民進的風波牽涉了社會上相當廣泛的層面。我前面所說的,非常欣賞的葉天,就在那場是與非的辯論中,擔當了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

    「有時候,想想,成功究竟蘊涵了何種意義?單純的財富積累?何種又可謂是自身價值體現?或許華夏人,都有政治情節。」

    蘭月回去的路上,始終回想著徐究研最後那番真知灼見。

    徐究研話語中那種淡淡的對葉天的推崇,對羅至明以及他自身的貶斥,倒並沒有在蘭月心中留下太深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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