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來到飯店門前,幾個小特務早就等在那裡,附近的閒雜人等也被趕開,只餘一個飯店老闆在那裡點頭哈腰,沈最心中得意,舉步直進,後面的蔣大公子張野等也隨他進去見大家都往裡走,胡翔等自然也不客氣,後面的學生們忽喇喇一下子就佔滿了大廳。包廂在樓上,張野等自然就由老闆陪著往上走。
不料在樓梯拐彎處,站著兩個美女,都穿著時髦的繡花旗袍,身材高挑,曲線玲瓏。開始張野還以為是迎賓小姐,沒想到都快走到跟前了她們還動都不動,抬頭一看,兩人都冷冷地看著他們。
張野心中奇怪,向沈最看去,不料一眼竟找不到沈最,也不知他跑哪去了。再一看蔣大公子,他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張野只好開口問:
「兩位小姐,我們想上樓吃飯,你們要是沒有什麼別的事,麻煩讓一讓好嗎?」
邊說還邊張開笑臉,心說對美女要溫柔。
誰知不說還好,一說更糟。只見那個年紀小點的美女,一拍樓梯扶手,厲聲說:
「哼!你要吃飯,別人就不要吃飯!你以為穿上軍統的衣服就可以胡作非為嗎?告訴你們幾個——」
她拿手指向張野蔣大公子等點了幾下,接著說:
「今天的事我明天就向戴長官如實稟報,你們就等著處分吧!」
停了一下又說:
「你們都是內務處的?哪個科?都把名字報上來!哼,算你沈處長跑得快,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張野正莫名其妙,她又向他看過來:
「你看看你,小小年紀進了培訓班不好好學習,跟沈處長學欺行霸市!居然還掛敢上校銜,你不怕關禁閉?這麼愛出風頭,日本鬼子來了,准當漢奸!」
張野徹底暈了,心說我招誰惹誰了?怎麼出門就碰鬼?斜眼向蔣大公子看去。結果不看還好,一看更氣:這沒義氣的傢伙,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和那個說話的美女,一個人美滋滋在那裡樂,就是不說話!等聽到最後一句,他還使勁點頭,贊同地說:
「對對對,准當漢奸!」
胡翔在後面擠不上來,聽了半截話,知道這女子沖張野來,不依地叫:
「喂喂喂,那個誰,你說誰當漢奸?」
那美女不料還有人頂她,一把就抓住張野的胸口,往前一推,厲喝:
「就說他!你怎麼樣?」
胡翔見她動手,臉一變,伸手就去摸槍——他一般是槍不離身的旁邊李校副還清醒,趕緊按住他。
誰知那美女比胡翔更快,手一翻,黑洞洞的槍口就頂住了張野的腦門,喝道:
「想玩槍?你去打聽打聽,軍統還找不出能玩過本小姐的呢?別動!——」
張野本是怕胡翔忍不住,正想轉頭安撫胡翔,誰知那美女見他還不老實,一槍把掃在張野臉上,翻手又頂住張野的腦門,手法果然快如閃電!
張野被這一下子打得頭都暈了,嘴角一絲鮮血流出來。這時正看熱鬧的蔣大公子也變了神色,上前擋住說:
「且慢,我們不是軍統,這是誤會!趕快放開他,不然戴長官來了也救不了你!今天的事我會向戴長官解釋的。」
誰知那美女屬驢的,軟硬不吃,冷冷說:
「還想騙我?管你是什麼人,欺負老百姓就是不對!」
張野暈著,被那美女抓住晃來晃去,有點站不穩,向她靠去,那美女一支手拿著槍,竟推不開,被他靠在胸前,俏臉氣得通紅,罵道:
「流氓!還想再挨一下!」
那只抓住張野的手就往外使勁一推,通地一聲,張野就撞在蔣大公子身上。
蔣大公子發現張野人都軟了,當時急了,忙叫:
「我是蔣進國,快送醫院!」
「我還是委員長呢!」
那美女冷冷說。
這時旁邊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少婦拉了她一下:
「你說你是蔣進國?委員長的大公子?」
蔣大公子無奈地說:
「我是!你們誤會了。」
那少婦看他說得肯定,更加疑惑,拉住那惡狠狠的美女說:
「妙妙,可能是誤會了,你先把槍收起來,看那人傷得怎樣?」
胡翔被李校副死死按住,見張野傷了,紅著眼大吼:
「你敢傷他!你等著,咱學生軍跟你沒完!」
他直著頭向樓下喊道:
「想當學生軍的就上來,有人傷了你們的頭!」
只聽忽喇喇一聲,從樓下湧出來一百多號人,全是重慶分校的學生!
這時也不知沈最從哪裡冒了出來,他被擠在學生們身後,什麼也看不見,只好跳著腳大叫:
「陳隊長誤會啦,蔣大公子在這裡!大家有話好說!」
又叫:
「胡總教官,這女的是我們軍統的陳隊長,一家人,別動手!」
胡翔罵道:
「老子不動手,***臭娘們動了手!沈隊長,別怪兄弟不給面子!傷了咱們頭兒,咱回不去山西啦!」
李校副卻聽沈最的,在旁邊叫學生們回去吃飯!飯店裡亂作一團。
這時終於有一隊憲兵衝過來,把飯店圍住,沖天鳴槍,啪啪啪幾聲,終於鎮住了場面。
其實那惡女聽他們自稱學生軍,也有點懷疑,又見衝上來的都是學生,沈最又在後面叫。她心裡吃不準了,低聲問那少婦怎麼辦,那少婦把她護在身後,自己走到近前看張野。蔣大公子抱著張野,怒視著她倆,也不讓她靠近,只喊沈最叫救護車。可是沈最被那些憲兵攔住,一時出不去!
那少婦向蔣大公子說:
「對不起蔣公子,我是胡蝶。我們先別論是非,先救傷者,好嗎?」
蔣大公子白眼一翻:
「馬上去醫院,誰都別走!」
這時候張野終於醒過來,臉上青了一大塊,呻吟說:
「不要緊,我有急救包!」
他指指衣袋,蔣大公子替他打開衣袋,拿出一個急救包,撕開就包在他臉上,好在還沒糊住眼睛鼻子嘴。蔣大公子以前在蘇聯救過紅軍戰士,所以急救包用得還蠻熟練。
張野忍著痛,嘶嘶叫著說:
「沈二哥,別躲後面叫,自己惹的事自己收拾!——同學們都回座位去!」
學生們見張野沒事,加上憲兵已經進來,陸續都回座位等飯吃,沈最這才走到樓梯上來。
張野瞪著他,嘶聲說:
「瞧你幹的好事!」
沈最卻是撓撓頭,面色微紅,汕汕地跟在後面。
一群人最後都進了包廂,經過一番爭執,終於弄清了原委:
原來那惡女叫陳妙影,也是武術世家出身。中學畢業後加入軍統,早期干訓班畢業,現任軍統行動處保安隊長,一身軟硬功夫極為出色,槍法出眾,又疾惡如仇。那少婦是胡蝶,電影明星,看來平常,但她另一個身份——戴長官的情人——就不簡單了,但她這個神秘身份,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就連軍統內部,知道的人都不多。
兩個人是好朋友,上午一起逛街逛累了,正好到這家飯店吃飯。因為胡蝶不喜人多,兩人上樓要了個小包廂,正準備點菜,就聽到外面小特務趕顧客。小特務沒注意到這小包廂,也就沒發現她們。但陳妙影心中不平,認定是內務處沈最以權謀私,當即決定抓個現行,並跟胡蝶說,要她不用插話。胡蝶平時低調,也看不慣特務們作威作福。兩人一拍即合。
陳妙影當然認識沈最,知道他是軍統新星,權勢極大,也知道沈最同樣有一身好功夫,兩人之前切磋,沈最不論功夫還是槍法,竟還稍遜她一籌!
都說同行是冤家。沈最性格沉穩,並不像軍統某些人那樣囂張,平時表現也老實。但陳妙影總認為,沈最表面老實內心狡猾——不得不感歎這女人的直覺,還真就沒有錯!——所以雖然沈最軍銜比她高,她卻不買沈最的帳!加上胡蝶又跟她一起,料想戴長官也不能偏向沈最。
看見沈最帶人進了飯店,她便拉著胡蝶出了包廂守在樓梯轉角,那幾個耀武揚威的小特務,表功心切,早就都圍到沈最身邊,飯店裡一個人都沒留下。
沈最當先進了門。他眼力極尖,偶一抬頭,就看見這兩個女菩薩神色不善地站在前面。當機立斷,轉身就躲!
他心知自己今天有些魯莽,但為了蔣大公子和張野高興,難得用一回權勢。不料就被陳妙影抓個正著。大庭廣眾,鬧開了面子上掛不住,過後有機會解釋下,陳妙影應該能夠理解。這女人平日最恨日本人,有張野這個抗日英雄在,哪裡還會說三道四!
他認為蔣大公子在前,誰都不會不買帳。卻一時忘記蔣大公子自回國後,一直深居簡出。陪都雖大,能認出他的高官都沒幾個,這兩位女士當然不在其列!而張野的照片,雖然各大報紙都有刊登,但張野本來長相平凡,不易記住。再說那時的照相水平,又實在不敢恭維,就一個黑白影子,她倆兒就是對照著本人看,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