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瑤琴之心
用盡一切辦法依舊無法破開這堵牆後,宇文炎終於清醒過來,回身望向跌靠在牆壁的瑤琴,見她正滿臉興奮之色,不由心火再起,眼中殺機一閃,寒聲道:「女娃子,剛才在廣場上你果然沒有說實話,真是好膽,竟敢拿誓言當兒戲,嘿嘿,難道就不怕天誅地滅麼?」
瑤琴以看弱智的眼光回望著他,嗤聲道:「你那只耳朵聽見我說假話了?」
宇文炎被問得一愣,仔細回味一遍她那時所說的話,發現她的毒誓只針對所說話的真假,並未說隱瞞一些事實也要應誓,氣極反笑道:「好,好,竟敢在老夫面前耍心機,哼,今天就是天地能容你,老夫也要滅你。」
語畢一步步朝瑤琴逼來,臉上更是殺機畢露。
瑤琴見狀輕蔑地一笑,扶著牆壁起身站定,不屑道:「殺我?借你個膽也不敢。」
見到楚皓得以逃脫已然放下心來的凌峰冷哼一聲接話道:「宇文老兒,你要是不想終身困在這個迷宮中,就老老實實收起你的威風,這瑤琴女娃子現在可不能死。」
宇文炎聞言眉頭一皺,當即歇步頓身,沉吟片刻臉上盡顯猙獰,嘿嘿笑道:「凌老弟,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相信你也不希望這女娃子脫離我們的掌握吧?」
瑤琴聞言心中一沉,馬上讀懂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凌峰沉著臉哼聲道:「這個時候你倒記起老夫來了。」
宇文炎打了個哈哈接道:「凌老弟還在為剛才老夫殺那楚小子的事生氣啊,大家都是明白人,要是換換成你處於老夫的立場,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著想,相信你也會這麼做的,再說,現在那姓楚的已經成功脫身,反倒是老夫白白受了老弟的一掌,今天這事不如就此揭過如何?」
凌峰心中雪亮:這宇文炎雖然受了點傷,但自己並沒把握獨力擊殺他,況且剛才默察了下體內的情況,發現戰氣竟然損失了將近一成,這肯定跟楚小子的吞噬能力有關,現在跟他翻臉確實沒有任何意義,想到這裡順坡下驢地輕哼一聲,算是接受了宇文炎的提議。
宇文炎自然讀懂了凌峰「哼」聲中的含義,呵呵一笑道:「凌老弟果然胸懷寬廣,氣量過人。」
凌峰沒好氣道:「收起你的虛偽吧,老夫聽著寒磣。快點趕路才是當務之急,否則被司徒與歐陽兩位捷足先登,這趟我們就白來了。」語畢正待邁腿開步。
宇文炎突然大聲喝道:「慢著!」
凌峰臉色一沉,慍聲回道:「怎麼?威風耍到老夫頭上來了?」
宇文炎見狀趕緊換上笑臉,訕訕道:「老弟誤會了,只是在趕路之前老夫認為有個隱患必須先行剪除,否則老弟與我可能會陰溝裡翻船。」
凌峰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瑤琴,故作聽不懂道:「這話什麼意思?」
宇文炎繼續往瑤琴逼近,獰笑道:「剛才那姓楚的之所以能發動機關逃走,肯定事先從這女娃子口中得到這迷宮的全部秘密,嘿嘿,既然姓楚的能通過機關甩開我們,相信這女娃子肯定也能做到,同樣的錯誤老夫可不想連著犯兩次。」
凌峰眉頭一皺道:「那依你的意思,想怎麼樣呢?」
宇文炎凶相畢露,一邊繼續邁步一邊狠聲道:「反正我們要的只是她腦中的迷宮走法,大可以先斬斷她的四肢,接著給她止血保住其性命,最後由老夫抱著她趕路,老夫倒要看看,沒有了手腳,她還怎麼動機關。」
眾人聞言倒吸一口冷氣,這宇文炎竟然如此狠毒,要真這樣的話,瑤琴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糟糕的是,從剛才楚皓的遭遇可以看出,縱然凌峰這位天武極力出手相救,也無法擋住宇文炎,想到這裡大家不由同情地望著瑤琴。
瑤琴並麼露出該有的慌亂,面對宇文炎的步步逼近,先是淡定地整了整剛才弄亂的衣服,接著伸手撩了下耳邊的發髫,最後才從容一笑道:「承蒙閣下成全,瑤琴感激不盡。」語氣誠懇無比,彷彿真地受了宇文炎莫大恩惠般。
一些腦中轉不過彎的璧秀宮弟子聽後不由納悶之極,最後歸結為瑤琴被嚇傻了。
而一些見識過瑤琴智慧的人則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立即意識到瑤琴肯定有了應對辦法,璧秀宮弟子,自然不希望瑤琴落得那般淒慘下場。
宇文炎活了一大把年紀,當即便聽出不對勁,不屑道:「女娃子,別想再跟老夫耍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都是多餘的。」
瑤琴淡淡地一笑道:「前輩誤會了,瑤琴剛才說的確實是實話。」
聽出瑤琴話中的真誠,宇文炎下意識地頓足問道:「你以為討好老夫便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麼?太遲了,老夫說出的話還從未有一句沒兌現過。」說著突然想起什麼,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話鋒一轉道:「除非,你肯告訴老夫撤掉那堵牆的辦法。」語畢回身指著楚皓的方向。
凌峰臉色大變,急喝道:「萬萬不可!」
他知道,楚皓身受重傷定然無法走遠,一旦那道牆被撤,定然逃不過宇文炎的追殺。
瑤琴循聲朝凌峰微微額首,示意他安心後嫣然一笑道:「瑤琴雖是一介女流,但還不至於做出為了自己苟活而出賣朋友的事情。」
凌峰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滿臉讚賞之色。
宇文炎獰笑道:「待老夫撕掉你的四肢,看你還會不會這麼講義氣。」
瑤琴不為所動道:「在你出手之前,瑤琴認為應該先向大家透露關於這座迷宮的一個秘密。」
宇文炎不耐道:「總算進入主題了,老夫洗耳恭聽,希望你那個秘密能改變你的命運。」
瑤琴道:「相信大家都聽過巫皇當年遭到所有天神追殺的事情吧?」
宇文炎哼聲道:「少在這賣關子,老夫耐心有限!」
瑤琴笑道:「既然閣下這麼性急,那瑤琴就長話短說吧,這座迷宮對於巫皇來說,既是老巢也是抵禦強敵的堡壘,所以這裡到處佈滿機關,這些機關大致分為兩類,第一類能直接發動毀滅性攻擊,一旦陷入這類機關,縱然高階天神也無法倖免,第二類能將大型團隊拆成無數個體,使得巫皇可以從容對這些個體一一擊破。」
凌峰慶幸道:「剛才楚小子發動的應該是第二類機關吧?」
瑤琴點頭道:「不錯,瑤琴在這裡補充一點,其實這兩種機關的啟動方式五花八門,有的要用手才能操作,有的只需用腳踏在某塊地磚上即可,有一種最為詭異,一旦感應到生物氣息後便會主動激發,第一類機關大多以這種感應的方式發動。」
眾人聞言無不動容,這巫皇果然不愧為名垂千古的人物,竟能設計出這些令人防不勝防的機關,怪不得能以一人獨抗所有天神。
見到大家沉默不語,瑤琴得意地望了望宇文炎,話鋒一轉道:「這些機關只有瑤琴知道如何應對,換句話說,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跟你們同歸於盡,能跟骨徒大陸的絕世強者天武一起死,對於瑤琴來說,實在是個莫大的榮幸,所以瑤琴才會感謝前輩的成全。」
大家聽到這裡一個個憋著笑,從他們滿臉通紅的樣子便可看出隱忍得多麼辛苦。
宇文炎聞言知道自己又被瑤琴擺了一道,頓時勃然大怒,喝道:「好個巧舌如簧的賤婢,竟然編出這套話來蒙老夫,你以為這樣就能讓老夫改變主意麼?告訴你,今天無論如何老夫都要撕掉你的四肢,不,還要把你那舌頭扯掉,看你以後還怎麼仗著它騙人。」要真扯掉她的舌頭,那不是大家都得困死在這裡麼。
大家聽到這話無不莞爾。
瑤琴聞言臉上一寒,整個人頓時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肅聲道:「賤婢?哼,只要我高興,你口中的賤婢便能令你死無葬身之地,閣下記好了,要是以後再敢有任何一點語言上的不敬,瑤琴定將讓你後悔終身。」
面對瑤琴的強勢,宇文炎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虛,他心中雪亮:這個迷宮既然能幫巫皇對抗萬千天神,又豈會那麼簡單,有些極為厲害的機關實在不足為奇,自己對這裡的設置一竅不通,只有依賴眼前這個女人,這個時候跟他鬧翻實在有點不智,只有等以後離開這裡再慢慢與她計較。
想到這裡滿臉悻然地輕哼一聲閉口不語。
眾人見宇文炎這等表現,頓時對瑤琴的智慧欽佩無比,一個個以崇拜地目光注視著她。
瑤琴對鬆緊之度把握很到位,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過分刺激宇文炎,話鋒一轉道:「前輩身為天武,乃是萬眾敬仰之人,能為您引路實為瑤琴的榮幸,瑤琴定當盡責盡守,做好本分。為表誠意,不管下毒還是制穴,前輩儘管施為,瑤琴絕無怨言。」
宇文炎聞言雙眼一亮,與凌峰對視一眼。後者點點頭道:「難得瑤琴姑娘如此配合,老夫再次當眾承諾,除了回生丹外,巫皇的其他寶藏分你兩成。宇文兄意下如何?」
宇文炎見話說到這個份上,只得點頭道:「老夫沒有意見。」
凌峰從懷中掏出一顆米粒大的藥丸,扔給瑤琴道:「此藥名為『子午斷心丸』,乃老夫前些時候偶然所得,你吞下後若不能在12個小時內及時服用解藥,定將七竅流血而亡。以後,只要不出什麼意外,老夫一定會及時幫你解毒,唉,出此下策,老夫真是慚愧之至。」宇文炎心中大定,12小時便毒發,縱然瑤琴想要逃跑,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解毒藥。
瑤琴接過後毫不猶豫地昂首吞下,笑道:「每12小時瑤琴會再服用一次這種毒藥,這一切全屬瑤琴自願,前輩無需自責。」
凌峰見瑤琴如此識趣,讚道:「果然是位奇女子,楚皓真是好福氣。」
瑤琴聞言臉色一紅,謙虛道:「前輩過譽了,現在我們原地休息兩個小時,待那面牆消失後在前進。」
眾人一愣,宇文炎嘴唇一陣輕顫,似乎有話要問又怕自找難堪,最後還是凌峰開口道:「這是為什麼?」
瑤琴解釋道:「迷宮中的所有機關共同構成一個大整體,牽一髮而動全身,那堵牆的升起將整個迷宮的機關全數激活,現在,各個岔道口都已錯位,瑤琴先前記下的走法已經完全失效。」
凌峰聞言一緊,忙問道:「那豈不是連你也不知道該怎麼走了麼?」
瑤琴搖頭道:「您只說對了一半,現在這個時候,瑤琴確實不知道怎麼走,不過兩個小時後所有機關便會恢復原樣,那時瑤琴便可找到正確的路了。」
凌峰聽後臉色一鬆,緊接著眉頭深鎖地望了望宇文炎,發現宇文炎果然開始蠢蠢欲動,不由擔心地問道:「那堵牆到時候是不是也會自動消失?」
宇文炎聞言極為關注地朝瑤琴望來。
瑤琴自然知道凌峰話裡的意思,如實回道:「不會,除非牆後面的楚悍按動另外一個機關,否則這面牆將永遠不會消失。」
宇文炎頓時滿臉失望之色。
一直未說話的卓鑫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輕咳一聲道:「瑤琴姑娘,小子有個疑惑不知當不當講?」
眾人全都將目光轉到卓鑫身上。
宇文炎與凌峰見卓鑫只是個初期武帥,頓時興趣缺缺,連他的名字都懶得問便轉首他顧。
瑤琴對卓鑫一直懷有高度警惕,可惜這人從加入隊伍後便一直閉口不言,要不是礙於楚皓的面子,瑤琴早就將他趕走了,這時見他主動開口頓時好奇心大起,點頭道:「既然楚悍答應過讓你加入我們,你也算是半個同伴,有什麼疑惑便問吧,方便說的我自然會告訴你。」言下之意,提問是你的自由,回不回答則是要看我的心情。
對於瑤琴的敵意,卓鑫並未往心裡去,直奔主題道:「這座迷宮既然被巫皇前輩視為堡壘,各條走廊之間應該有捷徑吧?否則當年巫皇前輩如何在敵人之間任意穿梭各個擊破呢?」
這話直接問到點子上,既然各通道之間有捷徑,那也應該有直接通往寶藏之處的捷徑吧?
於是眾人悉數將目光轉到瑤琴身上。
瑤琴似乎早料到別人會有這麼一問,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有捷徑,不過巫皇並未在地圖上標明,瑤琴早就說過,巫皇要對前來取寶的人進行考驗,自然不可能將捷徑告訴我們。」
宇文炎懷疑道:「是麼?不會是瑤琴姑娘故意帶著我們到處瞎轉,好讓楚悍那小子捷足先登吧?」
瑤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信不信由你。」繼而原地跌坐,閉目假寐起來。
宇文炎吃了個閉門羹,眼中殺機再現,不過很快便掩飾過去。
其他人有樣學樣,一個個席地而坐,靜待兩個小時過去。
宇文炎的懷疑很正確,瑤琴確實是故意杜籍了個「巫皇考驗」的借口帶著大家瞎轉,寶圖中確實標有通往藏寶室的捷徑。
這個捷徑只有瑤琴與寒凌仙子兩人知道,因為看這段信息的時候,紫萱與秋玉被派出去追殺極樂殿那位弟子去了,所以縱然「幻魔」用讀魂術得到紫萱的記憶,也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這也是寒凌仙子敢於公佈寶圖的最大憑仗。
寒凌仙子公佈寶圖,等於向大陸所有家族組合借勢,逼迫極樂殿乖乖讓出寶藏入口。
瑤琴得知小姐公佈寶圖的那一刻,便有了這個「捷足先登」的計劃,當然,她也知道一起進入寶藏者中肯定會有精明的角色,而自己也肯定會成為焦點,進而被最強者抓去帶路,所以才事先告訴楚皓迷宮的走法以及那條通往寶藏的捷徑。至於她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就得看天意了。
這等犧牲自己而成全他人的舉動,以瑤琴的睿智與心機,本來是絕不會去做的,直到毫不猶豫吞下『子午斷心丸』的那一刻,瑤琴還在想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傻。
最後得出一個勉強的解釋,那就是自己徹底地「愛」上了楚皓,有句話說得好,「戀愛中的女人最愚蠢」,或許,自己就是這個戀愛中的女人吧。
楚皓升起那堵牆後便心神一鬆,撐著牆壁就地跌坐,費力地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粒母子大的姿色藥丸,神色複雜地望了好半天,久久不願服下。
這粒藥丸乃瑤琴所贈,名為「止血回氣丹」,只有天神才能煉製,價值連城,以瑤琴的能力只弄到兩粒,現在他之所以不肯服用,是因為不捨得。
楚皓並不傻,從剛才瑤琴見到自己受傷後那種竭斯底裡的瘋狂中,終於明白瑤琴對自己的真心,聯想起先前她許多怪異之舉,哪還會猜不出瑤琴犧牲自己成全他的計劃。
這粒藥事瑤琴這麼些天來送給自己的第一樣珍貴物品,說不定會成為唯一的「遺物」。
現在自己身上的暖流正在對傷口進行修復,血已經止住,實在沒有必要再浪費這顆擁有重要紀念意義的藥丸。
不過轉念一想,服下它的話肯定能加快傷勢恢復,這樣自己就可以早點取得回生丹,有了回生丹自己便可跟宇文炎及凌峰談條件,說不定可以暫時保住瑤琴的性命。
思及此楚皓頓時有了決定,昂首吞下手中藥丸閉目調息。
一個小時後,楚皓醒了過來,整個人精神了許多,不敢再浪費時間,招出所有鐵屍便朝通往存放寶藏的捷徑跑去,一邊趕路一邊整理這次戰鬥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