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最親之人
「嗯!」點頭,葉璟壓低了聲音,極力將眼中的低落掩去,只得緩緩道,「你不但是江湖霸王花,還是天朝霸王花,像你這樣貌美的女子,該有許多人仰慕才是,就連本公子都有些心動。不知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惹了你,不如說出來,我去幫你修理他。」
一時間,他好似成了她訴苦的對象,還負責打抱不平。心中不由冷笑,他也不知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多事,如此……不冷靜。
「你,未必打得過的!」即便蕭景月略遜一籌,她也堅持這樣認為。
「打不過,也要試一試。」或許,他還有機會,若是那個男人真的不要她了,他便趕緊她拐回江南,最好永遠別回京城。
「試一試!」輕聲重複著,桑千雪不禁想起他之前所說的話。
其實,她試過了。若不是有希望,她又怎會留在那裡,又怎會連自己的傷都不顧,潛入宮中做出那些事情,更不會來這裡喝悶酒。
呵呵一笑,她旋即伸出手指朝葉璟勾了勾,俯身向前輕聲問道,「對了,你可有喜歡過人?有什麼經驗可以告訴我,為我解解愁嗎?」
看著她突然靠近的臉,聞著她嘴角溢出的酒香,葉璟不由得一愣,半晌才結巴道,「沒,沒有。」
他有,而且一年前那顆心就已蠢蠢欲動,可惜至今未能如願。喜歡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卻無法將心中想說的話告訴她,只因她已有心上人。
挑眉,桑千雪隨即一臉無趣的模樣,「你好歹也是江南少城主,怎麼跟我一樣可憐,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即便有也是枉然,太沒勁了。」
「誰說是枉然,說不定……」話未說完,卻見桑千雪揚手大氣一揮,「好了,不說這些,我今天來就是特意找你喝酒的,勢必要喝醉才行。」
伸手揉了揉有些沉重的眼皮,她覺得自己連端酒杯的力氣也沒了,腦袋昏沉一片,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推開擋著她的酒壺酒杯,她隨即將腦袋往桌上一搭,含糊不清道,「我好像已經喝醉了,你今晚……好歹收留我一下……」
垂眸,看著她緩緩閉上的眼,葉璟旋即抿唇一笑,自顧自的答道,「好,收留一輩子都可以。」
若是她願意,他便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可惜……
只消片刻,她已經沉沉睡去,原本喋喋不休的小嘴緊閉,臉頰依然緋紅,額前的碎發蓋住了那雙明亮的大眼,只隱約可見那濃密的睫毛,好似小扇子一般,將月光留下的陰影灑在她臉上。此時的她,全然一副無害模樣,與那個江湖中令人膽怯的烈焰沒有絲毫相像之處。
緩緩起身,葉璟無奈一歎,看著那熟睡的女子,猶豫片刻後終是彎下腰,伸手欲要將她抱起,卻在下一瞬聽聞一聲冷喝,「把她放下,不勞葉公子費心。」
身後,一襲絳色錦袍的男子不知何時已到了閣樓外,而他卻沒有絲毫的警覺。驀地聽聞他的聲音,葉璟不由得大驚,非但沒有依他所說放開桑千雪,反而轉身將她護在身後,也看清了那站在身後之人的容顏。
月光下,桑寒雲雙手負背站在閣樓門外,那狹長的雙眼緊緊盯著葉璟身後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女子,眉頭漸進深鎖。她想喝酒,他便任由她喝,即便喝醉也無妨,但絕不允許旁的人隨便碰她。
站在原處,葉璟直直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不由疑惑!也不知是自己心繫身後的女子變得有些反應遲鈍,還是眼前這個男人太過詭異,竟然連他的靠近都未曾發覺,這世上能有這個本事的,恐怕沒有幾人,而且他還知道他的身份,這自然叫他驚訝。
「你是何人?」緩緩開口,他的語氣已不似先前對桑千雪那般溫柔,冷冷的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敵意。
「桑寒雲。」輕聲回答後,他緩緩抬眼,看見葉璟眼底的敵意,隨即說道,「早聞葉公子大名,今日算是初見,葉公子與千雪如此熟絡,那我們也不算陌生,千雪的朋友就是我桑寒雲的朋友。」
……他就是桑寒雲!
難怪他連他何時靠近都不知道。
驀地一驚,葉璟隨即抬眼打量著他,心中泛起陣陣漣漪。堂堂武林第一,竟然是這般年輕,看似比他也不了幾歲,江湖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虛傳,而他那與生俱來的沉穩與高深莫測的武功才是叫人佩服的。
可是,他卻叫身後的女子為千雪,他們好像很熟。
「玉公子,久仰大名。」強壓住心中諸多的疑惑與驚訝,他一臉平靜,沉聲說著話。
對面,桑寒雲忽的揚起嘴角,笑得謙和,「千雪深夜叨擾,一定給葉公子添了不少麻煩。」
「沒有叨擾,玉公子見外了,我與烈………千雪本就是好友。」這個名字他是第一次叫,也是剛剛才知道。
千雪……很美的名字,很適合現在的她。
微微點頭,桑寒雲旋即移開了視線,看著已然睡沉的女子緩緩道,「夜已深,我們也不便再多叨擾,我先將千雪帶回去,改日我們再聚。」
抬眼,他看著對面那俊美不凡的男子,聲音忽的變沉,「不知玉公子與千雪是何關係?」
緩緩抬腳,桑寒雲已然走到他跟前,隨即答道,「最親之人。」說罷,他已走到桌邊,欲要將桑千雪抱起。
最親之人!
一瞬,葉璟已然怔楞。
天下第一的玉公子與烈焰的關係竟是如此親密,他們是最親的人,這樣的消息無疑叫人驚悚。
可他,卻對那句話如此在意。
難道她深更半夜找他喝酒,就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
倏地,一股諷刺之意從心中躥起,向來自傲的他竟也有幾分自卑,相比眼前這個男人,他確實不及他完美。難怪能叫她動心,天下第一的玉公子與天下第二的烈焰,他們才是絕配吧!
而自己……不過是個過客罷了,毫無意義的過客!
轉身,眼看著桑寒雲將她打橫抱起,他想要阻止卻不知該說何是好。他說是她最親的人,那自己又有何資格阻止!
桑寒雲……千雪……最親之人……
想著,葉璟的眉頭漸漸皺緊,直直的看著從他身旁走過的男子,但見桑寒雲轉頭看著他,輕聲道,「告辭。」
「告辭。」好不容易擠出這兩個字,他卻看見迷糊中桑千雪睜了眼,剛想上前詢問,下一瞬便見她再次將眼睛緩緩合上,伸手勾住了桑寒雲的脖子,將頭埋進他胸口。
心口忽然一緊,他隨即止住了想要上前的步子,怔怔的站在那裡。片刻的沉默,他隨即慌亂的移開了視線,不再去看。
果然,他就是她最親的人,而他……
待他們走遠,他才緩緩轉身,獨自坐在桌前斟酒飲下。眼底閃過幾許失落,他冷眼看著桌下那些盛滿酒的酒罈,隨即冷冷一笑。
這些酒,恐怕都是為他而準備的!
偌大的三王府,僅有書房門前還亮著燈籠,曾經那些院子如今全都空著,就連艼蘭院中也安靜下來,沒有半個人影。
林子飛與林長青一同守在書房門外,靜靜的陪著屋中的男子,不置一詞。
屋內,蕭景月獨自坐在書桌旁,桌上放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平安符,已經被拆開的符紙上寫的竟然是同揚的名字……蕭景月。
當日在寺前,她確實求了兩個平安符,不過兩個都是為他所求,全都寫上了他的名字。
如今,兩個平安符都陪著他,而送符之人卻已離去。
心口隱隱作痛,他已經分不清是舊疾復發還是心緒所致,更沒有絲毫的反應,任由那疼痛吞噬著他所有的感覺,漸漸蔓延至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有心可痛,這便說明他已不似以前那般冷漠無情了,這樣也好,至少他不再是個無牽無掛無所在乎的可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