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那個道士五顏六色的馬屁以及七彩斑斕的奉承,使得陳近北今日心情大好。
每每有傭人從他身邊路過,他便從懷中掏出銀票,打賞那位傭人。
鳳姐聽到這個消息後,也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當然,陳近北也打賞給了她一疊銀票。
令我慶幸的是,鳳姐今天終於穿上正常的衣服了。
用過了早飯,御姐推托頭痛身體不適,便先回房休息。夜無月乃是一介殺手,習慣了獨來獨往,也走開了。
這大廳之內,只剩下了我與陳近北兩人。
一個是朝廷的頭子,一個是反朝廷的頭子。
令我覺得廳內的氣氛慢慢開始緊張起來。
但陳近北畢竟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此刻他依舊沉浸在自己做皇帝的美夢中,不時還哼上幾句小曲,又一次的將我當成了透明人。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屁股都快做麻了。於是,我便想站起身來,去院子內的花園中走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當我剛要站起身時,只聽得陳近北對我說道:「怎麼?耐不住寂寞了?」
我對著他點了點頭。
陳近北又說道:「做大事之人,首先就是要能忍。別看我現在篤定的坐在這裡哼著小曲。你知道我有多少兄弟此刻正在與官兵們搏殺嗎?」
我又搖了搖頭。
他又對著我做了幾下手勢,嘴中還說道:「坐下,坐下。年輕人,最重要的一門學問就是忍。私塾裡的狗屁老師教得都是些完全沒用的扯淡玩意。他們只負責告訴你《金瓶梅》是蘭陵笑笑生寫的,但從來都不解釋為什麼蘭陵笑笑生要寫《金瓶梅》這部曠世巨著。」
當他一說到《金瓶梅》,我就來勁了。因為我畢生所學都是來自這本文學巨著。於是我便問陳近北:「那蘭陵笑笑生為何要寫《金瓶梅》呢?」
陳近北搖了搖頭,說道:「同樣,我的老師也沒教過我。老師讓我記住《金瓶梅》的作者是誰就可以了,其他一切跟科舉無關的東西,我們也沒必要關心。」
我聽後,隨口說道:「現在做老師的這坑爹。」
陳近北笑了笑:「豈止是坑爹啊,連娘都坑了。」
我倆又會心一笑。
當下我就覺得,其實陳近北除了奪我所愛,奪我江山之外,其他方面我們還算是同道中人。
只可恨江山與美人是我生命中重中之重的東西,絕不能讓外人碰觸。
而此時,陳近北又問我道:「娃,你讀過書嗎?」
我點點頭:「讀過幾年,也算是將所有漢字都識遍了。」
陳近北道:「那我考考你,給你出個對聯。」
我點點頭,說道:「請出上聯。」
「色字頭上一把刀。」
「『淫』字身外三滴水。」
「喲呵。很是工整。而且相當形象,看來你也是個性情中人。」
「哈哈。」我們兩人又是會心一笑,在我看來,此刻我與他的敵意並不是那麼明顯了。
此時,我眼珠一轉,便問他道:「話說這你為什麼要反朝廷呢?」
陳近北聽後,臉色先是一板,繼而又流露出一種悲傷的表情,只聽他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原本只是一個做小生意的,雖然老婆死的早,但是給我留下了一個聰明乖巧的兒子。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兒子身上,他剛到三歲,就將他送到私塾去唸書。
後來,私塾老師私下找我說現在念西洋文很是吃香。於是乎,我花了大價錢請了西洋文老師教我兒子。
這沒出幾年,我兒子的西洋文就大功告成了。
但沒多久,我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我兒子雖然說一口流利的西洋文,說得跟母語似的。但這小子竟然不怎麼會說自己國家的語言。
一時間我心急如焚,前往各地去尋找妙手神醫,想要把我兒子這不會說母語的病給治好。但人家醫生都說,你兒子定型了,醫不好了,這輩子只會說西洋文了。
我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或許是受了太多西方文化的衝擊,曾經教他西洋文的老師跟他提起過西洋的披薩非常美味。我兒子每日嘰裡呱啦的要披薩披薩。沒辦法,於是我給他些錢,讓他自己去買。
可我兒子不認識漢字,結果跑到人家藥店問店小二有沒有披薩。
又碰巧店小二耳朵不好,以為這孩子要砒霜。於是弄了二兩砒霜給我兒子。
兒子狼吞虎嚥般的吃了下去,當夜就嗝屁了。
我那個恨啊。恨透了西洋文,恨透了披薩。當然,也恨這個朝廷,平白無故的學什麼西洋文。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兒子也不會死。
兒子死後,我萬念俱灰,於是暗地裡聯絡了一些不滿朝廷的人士,組成了這個地天會。一直發展到現在。
哪一天要是我真登上了皇位,首先就是要全國禁止學西洋文。
然後再將軍隊開到西洋去,讓那群黃毛碧眼的傢伙臣服於我。
讓這群雜種都來學漢文。
背誦《論語》,默寫《道德經》。此外,還要臨摹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有一點不像就拉出去閹了。再讓他們畫八卦六十四爻,畫錯一根滅九族。
這樣方能消了我心頭之恨。」
我點點頭,原來這陳近北原本也是一位良民,只是一念之差才走錯了路。
為何要用一念之差呢?
或許陳近北根本就沒有錯,錯的是……
呼~~陳近北又長歎出一口氣,悲傷的說道:「我多想再要一個乖巧的兒子,到時候我再也不會讓他去學什麼狗屁西洋文,一切都順其自然。」
我挺同情他的,安慰他道:「沒事,你那麼多妻妾,肯定還會有孩子的。」
陳近北抬起頭,眼眶中微微有幾滴波濤洶湧的淚水。歲月中的往事似乎此時齊齊聚集到了他的心頭,令他欲罷不能。只聽他又說道:「我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為什麼?」我不解的問道。
「就是因為它。」說罷,陳近北又從懷內拿出一包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