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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兩種生活 文 / 不愛錢只愛財

    「起來吧,以後有話說話,我見不得人動不動就往地上跪!」話點到為止,蘇夏至不是碎嘴嘮叨地人。

    院子裡的人走光了,秀才的腿也得到了及時救治,只是腿上抻勁過了火的他只要休息一兩日就能下地,如此,她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些。

    今天可真是應了那句話: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折騰到了現在該干的一件事都沒有做。

    拖著大腿根酸痛的兩條腿走了幾步,幾乎被秀才『折磨』了一宿的她真想厚著臉皮找妖孽也要點藥擦一擦。

    想到妖孽,她不由自主的往屋裡望去,隨即勃然大怒:「要點臉!那個位置只有我家秀才可以坐!」

    簷下的木窗支起,書案後面閔嵐笙固定的座位上換了人。

    此刻,白衣妖孽正手裡拿著一頁紙,而眼睛詫異地盯著她。姐姐也是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在她面前屈膝下跪的,甚至為了這個,她現在仍住在莊子裡。

    外面的這個女子除了容貌與姐姐不同以外,相似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蘇夏至已經習慣了在院子裡的任何地方,只要轉過頭去就能從支著的窗裡看到秀才清瘦的身影這樣的日子,那是讓她心底無比安寧的一副畫面。

    如今那個位子上突然換了一個人,儘管妖孽生的也不差,也是一襲白衣,甚至人家身上的衣服比秀才穿舊了那件還要白,可蘇夏至就是覺得礙眼!

    「你就用這種態度對待才救了屋裡那個傻子的大夫?」妖孽把手裡拿著的紙張隨意地往書案上一丟,身子往椅背上依靠,瞇起眼睛斜睨著站在窗前的女子。

    為何還是有一種親切感啊?妖孽心裡越發的奇怪: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

    「兄弟,對不住,是我妹妹不懂事。」聽見外面喊叫的蘇春來從裡屋出來,很誠懇地對妖孽道了歉,隨後他從腰間拿出一隻荷包,將裡面的錢都倒在了書案上。

    一五一十地當著人家的面數清了那一把銅板的數量,他默然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語道:「一百文的診費確實少些。你等一下。」

    於是蘇春來身子靠著牆抬起左腿脫了鞋,解了足衣上的綁腿後從裡面又倒出幾枚銅板來,一併拍到書案上:「一百一十文,今天的診金,拿了就走吧,我妹妹家不管飯。」

    「……」妖孽似乎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他看看一桌子的銅板,再看看立在自己身前在身高上給人以壓迫感的漢子竟不知道說啥好了!

    「不要嫌棄,我現在天天都會洗腳的。」蘇春來認真地給『大夫』做著解釋:「你聞聞,一點不臭。」

    「……」妖孽再次無語,長這麼大他都沒見過如此裝著錢的……

    「哥,你不嫌硌得慌嗎?」平時鞋裡有粒小石子都會覺得難受的蘇夏至也不能理解哥哥腳底踩著銅板是如何走路的。她想想都覺得腳底疼!

    「習慣就好了。」蘇春來不以為意地說道。

    「……」這回連蘇夏至都不知道說啥是好了,她轉了身朝廚房走去:「高越,你再不起來就沒有飯吃!」

    「嫂子,我不是不想起來,是腿麻了……」扶著井沿掙扎的高越在地上跪得久了,血脈不通,如今已經試著站了幾次,兩條腿都是又麻又痛……

    「活該!以後別動不動就腿軟的往地上跪……」蘇夏至甩了一句話後猛然立在當地喊了起來:「嬌嬌!嬌嬌!」

    裡屋裡半坐半臥的閔嵐笙聽到娘子的喊聲也吃了一驚,這才想起有半天沒見到小丫頭的身影了:「舅兄,扶我一下。」

    他雙腿已經移到了床邊兒上,正焦急的彎著腰在床下尋找鞋子。

    蘇春來撩簾子進來見他這個樣子,二話不說伸臂摟著他的腿彎毫不費力地就把秀才又掫回床上:「你的腿本來就不結實,還是在炕上待著吧。」

    「可嬌嬌……」

    「誰是嬌嬌?」蘇春來一屁股坐在床上,閔嵐笙就覺得挺結實的架子床『忽悠』了一下,然後就見他從懷中拿出一件東西抖了抖往腳上套去……

    「誰是嬌嬌?」在妹夫面前大模大樣的套上了足衣,蘇春來繼續問了一遍方纔的問題。

    「是……我姐姐的孩子。」大舅哥的足衣揣在衣襟裡?這是什麼情況?閔嵐笙的腦子開了一下小差才答了他的話。

    「嫂子,您別急,嬌嬌在我家。」院子裡高越終於站了起來:「我娘又來過一趟,見您還在屋裡就把嬌嬌領我家去了。」

    「哎呦!可嚇死我了!」因為心急,蘇夏至一下冒出許多冷汗,整個後背都覺得濕塌塌的。

    「那我就先做飯……」這一驚一乍的事一件接一件,蘇夏至覺著照今天這個活法,她得早死幾年!

    家裡那個妖孽大夫雖然來路不明,畢竟伸手幫了秀才一把,蘇夏至在廚房裡踅摸著食材,預備好好招待對方一頓飯。

    本想著秀才和高越出了遠門,家裡吃飯的人就剩了自己和妞妞,蘇夏至便沒留多少東西,再說夏天也容易壞,買多了也保存不了。

    現在出遠門的躺在屋裡的床上,還多出了兩個人,她乾脆把廚房裡能做的菜都拿了出來,看能對付出幾個菜來。

    不一刻,廚房裡便傳出一陣鍋碗瓢盆碰撞發出的聲音,以及鏟子在鐵鍋裡翻炒菜餚的『嚓嚓』聲,再過了一會兒,冒著熱氣的飯菜便上了桌。

    妖孽到外面洗了手,不等人讓便坐在了主位上,低著頭對一桌子菜出神,然後他慢慢地抬頭:「你真的……」

    「我不認識你姐姐,不知道誰是姜暖!」蘇夏至用筷子把沒樣菜都撥出一點來蓋在新蒸的米飯上,進屋端給了秀才,順便叫哥哥出來吃飯。

    桌子上的菜是一盤紅燒茄子,一盤炒木須肉,一盤刀工極佳的蓑衣青瓜,還有一盆錄豆湯。

    盤子都是大盤子,而且每一盤菜都裝的快要流出來。

    湯盆也用的是家裡最大的那個,菜數量不多,就一定在份量上補足,蘇夏至從來都不心疼家裡人的吃喝。

    這燉在她看來十分平常的飯菜,落到妖孽和蘇春來的眼中是極不平常的。

    在幾乎所有的家裡都在吃煮菜的時候,閔家卻出現了一桌烹飪手法完全不同的炒菜,也就難怪飯桌上的二位都是先和幾盤子菜相了面。

    「我妹妹煮飯的手藝,天下第一。」蘇春來說的理所當然。

    門外高越帶著妞妞從自己家裡回來,站在門口卻有些不好意思往桌子邊上坐。

    「小子,站著幹嘛,過來吃。」蘇春來招呼道。

    「噯。」高越踟躕一下還是走了進來,才站到桌邊,蘇夏至便從裡屋走了出來,他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的,挺尷尬。

    先盛了飯遞給妖孽,他是客人。

    又盛了飯給哥哥,蘇夏至自己盛了飯,最後把裝飯的大碗直接推給了高越:「坐下,吃飯。」

    她側了身把嬌嬌抱到自己腿上,讓出一個凳子給高越,家裡就四把椅子,人多了就不夠用。

    一頓飯大家都吃的安靜,每個人的腦子裡都想著事情。

    妖孽吃飯的姿勢優雅,小口地嚼著菜。不時地抬眼看看蘇夏至。

    蘇夏至先用勺子餵著嬌嬌,心裡也在想著一個問題:他是誰?他姐姐又是誰?如果自己與她姐姐有那麼多相似的地方,那只說明了一點,那個女人也來自現代!

    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地往主位上望了一眼,此時白衣妖孽也正夾著一筷子菜望著她:「好吃!」

    菜未曾入口前,他先抿唇一笑,那笑容讓蘇夏至眼神飄忽了一下……

    這東西生的太好看了,若不是往日看多了秀才,蘇夏至幾乎就要醉在這無害的笑容裡。

    『嘩啦』!飯碗落地破碎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一桌子圍著的人都往裡屋望去,閔嵐笙站在門口,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扶著門框,臉黑如墨……

    ……

    夏末秋初,天氣還是很炎熱的。安逸從陳家的豬肉鋪子出來,避開行人,低著緩慢地走著。

    別人穿著單衣還在冒汗的時候,他卻隱隱地覺得有些冷。

    這是那次在樹林裡用了藥玩大發過後落的毛病。

    安逸知道自己的身子被一下掏空了太多,可他已經沒有能力再為調理身子而去買藥了。

    他和小廝被他爹從安家徹底的轟了出來,這次甚至絕情到不允許他們主僕踏進安府的那處外宅。

    一下子從安府的少爺變成了居無定所的流民,安逸幾乎不知道以後該如何生活。

    幸好還有小廝陪著,他才能苟延殘喘到了現在。

    也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這樣的人幾乎就是一個廢物!

    當時茫然無措的安逸在狐朋狗友的介紹下才找到了現在的這份活計:給陳屠戶的兒子當先生。

    可一段日子下來,自詡為讀書人的他幾乎要被那個比豬還笨的小胖子弄瘋了!

    每次授課的時候,他苦口婆心地講的口沫橫飛,底下坐著的小胖子也『卡嚓,卡嚓』地吃的口沫橫飛!而且是他講多久,小胖子就能吃多久,這樣一堂課下來,他都會覺得自己撐的不行,好似吃了很多東西一樣。

    而每到最後給小胖子留課業的時候,他都是一片茫然的吐出三個字:「我不會……」

    今日又是這樣的結果。講了多日的一篇文章,讓他照著再作一篇,他還是大搖其頭:「我不會……」

    懷著深深的挫敗感,灰頭土臉的出了東家的鋪子,他手裡還提著一副豬下水。

    東家是個老實的好人,雖然沒錢給他太多的工錢,但總會補貼一些豬下水給他,單憑這點,安逸就從心裡感激他!

    想著就算那小胖子再笨,他也要忍耐一些,怎麼也要把這部《語論》講完。

    鎮子上的街道比平縣的街道差了很多,現在又是晌午該吃午飯的時辰,街道上零零星星的不見幾個行人。

    沿著一溜鋪子的牆角,安逸很快走到了這條街的盡頭,再往前走就是通往各處的大路口了。

    站在那裡,他小心翼翼地往右面看了過去……

    今天是縣上舉子們進京的日子,嵐笙一定早就過去了吧?

    站在路口,他望得幾乎失了神,直到過往的馬車從身邊『吱嘎』地路過的時候他才有低了頭匆匆往自己暫住的小院走去。

    在這裡,他寧願人們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私塾先生,也不願意人們知道他是安府的小公子!

    過去的一切,都在妹妹向父親告發他當街調戲了一個女子的事情之後結束了。

    父親說:以後不要再說你是安家的人,我丟不起這張老臉!

    而他百口莫辯,也不能說清其實當時他只是想用銀子買她身上掛著的那個掃晴娘……

    推開虛掩的屋門,屋裡很安靜。

    安逸輕手輕腳地挑開裡屋的門簾看了看,小廝還在睡覺。守誠最近接了一個替香客抄《地藏經》的活,香客家裡死了老子,要為老子超度做法事,並許了抄寫一部經書的願。

    為了趕活兒,小廝抄寫了通宵,他早晨出門去給小胖子授課的時候,小廝還在低頭抄寫……

    他被父親趕出安家的時候,守誠一直跟著他。什麼也不說的跟著他,這讓幾乎想到了死的安逸才勉勉強強的活了下來。

    那時候安逸想:怎麼也得再活幾年,給守誠留下點錢才行。他是真對不起他啊……

    就是用著念想,他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和守誠來到了這個小鎮上隱姓埋名的活著。

    到院子裡打了一盆子水把豬下水泡上,他蹲在盆子邊不知如何是好。

    這東西每次都是守誠收拾,若是拾到不乾淨,裡面會有糞便,是無法吃的。

    「主子,我來。」身前一黯,臉上還帶著倦容的守誠正站在盆子的對面挽袖子,而安逸蹲在地上仰著臉望著他。

    兩人的視線對上,只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別了開去。

    「您去屋裡歇著吧,這東西髒。」守誠把盆子裡的水倒掉,然後倒了些醋進去,兩隻手在下水中不停的揉搓著,不大一會兒功夫,盆子裡便沁出了黑湯來。

    安逸蹲在地上沒有動,認真的看著他收拾下水的動作,眼珠都不錯一下。

    「主子,您不要學這個,這種活兒小奴做就是了。」意識到主子是在學著收拾下水,小廝馬上端著盆子轉過身去不讓他看。

    「您是公子,有我在一天,也不會讓您做這個的。」他低著頭說道。

    ------題外話------

    字數不多~俺一直在犯困~

    先貼了吧~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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