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瞅著他的禿頭新鮮,和他娘說了讓給他做個棉帽子戴上……」蘇春來也開了口。
「那個公雞不是娘剁的!」蘇嬸子趕緊為自己辯白。
「哼!老娘一刀剁了半個雞腦袋下來,他還有膽子把我娶回家去?他就不怕旁邊睡著一個半夜能把他的禿頭砍下半邊的瘋子?你說的都是屁話!」蘇夏至冷笑。
「這門親事就此作罷,以後小姑的婚事我再也不敢胡亂行事!」楊巧蓮想了想才開了口。
「今天這個事兒要怎麼了,你心裡有數了麼?」
「……」蘇夏至越說越氣,然後就被她娘的一句話給洩了火,她抬頭望天,停了好一陣才繼續開了口。
「閨女,你傻啊,你老子早就死了。」蘇嬸子怕女兒和兒媳婦打架,只好絞盡腦汁地勸。
「有心機而不用到正地方上,我哥哥揍了你兩頓都不曾打醒你,如今竟變本加厲地對著老子來了,你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你既然不走,以後便該安守本分,踏踏實實的做我蘇家的媳婦,你懶,我哥哥有的是力氣,你好生經營著,難道這個家就永遠窮了不成?」
「可蘇家這個門是你自己進來的吧,即便是瞧不上我們娘幾個,你抬屁股走人就是,陪嫁這麼多銀子,你還怕餓死?」
「你不把自己當做這家裡人,我不怪你,我家窮,你有錢,沒人該天生跟著我們受窮吃苦。」蘇夏至接著說道。
楊巧蓮癱坐在地上,低了頭無話可說。
「你把我的話完全的當了耳旁風,這點我很不高興!」蘇夏至不理她那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娘親的反應,直接把話轉到了正題上,「我早就和你說過,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你忘了麼?」
「我的佛菩薩啊!你可真有錢!」蘇春來對數字沒有概念,蘇嬸子已經驚得從地上蹦了起來。由此可見銀子的力量是有多麼的巨大。
「不算幾件首飾,還有四十六兩多。」楊巧蓮小聲說道。
「多少!」蘇夏至沒心思聽她說廢話,她現在心情並不好,面上是強壓著怒火不發。
「我嫁過來的時候是賣了家裡的宅院和田……」
「我娘最是老實本分,她不會玩笑,逗你玩?你多大了?」蘇夏至從地上撿起鑰匙,這回看了看:「你有多少陪嫁?」
「不冤,不冤!娘和我逗著玩呢……」楊巧蓮趕緊點頭。
「瞪什麼眼?」蘇夏至又用刀神在她臉上拍了一下:「你平時是怎麼對我娘的?她自己種地,自己煮飯,沒吃你一口,你憑什麼鎖我家的灶間不許她進?你說這一下冤枉麼?」
蘇夏至對著身後揮了揮手,指尖的鑰匙就飛了出去,直接落到了正屋的門口。蘇嬸子伸手撿起又給閨女拽了回去,可手上沒有準頭,一下子就丟到了楊巧蓮的肩頭上,疼得她一閉眼睛,瞪了蘇嬸子一眼,沒敢吱聲。
「二丫頭!你別嚇唬娘,快把刀放下,別聽你哥的!」眼前的一幕早就看得蘇嬸子心驚肉跳,她也是腿軟的動彈不了,心裡雖然跟兒子一樣混亂一片,可還是覺得閨女拿著刀對兒媳婦不太好。
「誰說我要割她的肉?」蘇夏至頭也不回的說道。
「你!」楊巧蓮扭頭望向自己沒人心的丈夫,悲從中來,此刻倒真有幾分希望蘇夏至砍了自己才好!和這樣的人過日子有什麼意思……
「妹妹,你割她屁股吧,那裡肉多,要是割了她臉上的肉,多難看。」蘇春來不知道這姑嫂之間到底是鬧了什麼彆扭,但他潛意識裡總是覺得妹妹與自己更親近一些,所以開口便是讓楊巧蓮聽了想死的話。
伸手用左手的食指尖挑起拴著兩枚要是的紅色線繩,蘇夏至看也不看就在指尖上晃悠了兩下,將鑰匙甩出了圈,一圈一圈地蕩在手指上,而她本人則蹲了下來,用刀身拍了拍楊巧蓮的面頰。
手上一片冰涼,是蘇夏至用刀頭捅了捅她。愣神的楊巧蓮哆嗦了下,趕緊將使勁攥著的手攤開,帶著紅印子的手掌上擺著兩枚銅鑰匙。
舉著的手攥成了拳,楊巧蓮竟覺不出裡面的鑰匙硌手。她交出的可是她自己的全部身家,以後除了老老實實地伏首於蘇家眾人,她一個嫁了兩次的女人已經沒了別的出路。
指望不上蘇春來伸手搭救自己,楊巧蓮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是我幾次做了對不住妹妹的事情,還望妹妹你能抬抬手饒了我這次,這是家裡的鑰匙,一把是灶間的,一把是……是我私房錢匣子上的,裡面有我帶來的一點陪嫁,如今……」
心裡又是襲上一陣淒苦,這樣的丈夫正是自己相中的,她能怨誰?
嚥了下口水,楊巧蓮扭頭往四週一看,自己的丈夫和婆婆居然並排蹲在正屋前面,伸脖子瞪眼的瞧熱鬧呢。
蘇夏至不說話,一派閒適地低頭望著她,唇角上揚,笑的自然。
抬頭偷看了身前的蘇夏至一眼,見對方面色平靜,甚至連笑容都未變過,兩隻眼睛光閃閃地望著自己,右手的破刀平拍在左掌上,不緊不慢『啪啪』作響,讓她覺得像是在抽自己耳光。
想到這一層,楊巧蓮後背上又嚇出了冷汗。顫巍巍地將手在腰間摸了一氣,摘下一對兒銅鑰匙雙手捧著高高舉起,她不敢看蘇夏至的眼睛,只低著頭開了口:「我有眼無珠,白瞎了一對眼睛。幾次……」
事到如今,倒在地上的楊巧蓮仰頭看著臉上帶笑,手裡提溜著菜刀的蘇姑娘終於明白過來了:這姑奶奶傻不傻的都要看自己如何表現。自己若是消停了不去招惹她,她自然會悶聲不響地老實過日子。自己若是做了不如她心意的事情,她不但會傻還會瘋!瘋到剁雞食的時候連雞頭都剁了下來。那,她再發瘋的時候,就是直接把自己腦袋給切了當球踢!
否則今天她敢把傻子小姑推進糞坑,明天就能給年老體衰的婆婆灌了毒藥!
奈何這個女人長頭髮長指甲長脾氣甚至長雞眼,就是不長良心!對於這樣從裡到外都黑了的賊婆娘,必須得下猛藥!
若說以前,蘇夏至是夾著尾巴做人,心裡存了得過且過的念頭,並不打算與這個二嫁的嫂子撕破臉。總想留一點情面,等著自己將來出嫁後,讓自己的娘親好過一些。
今天的這一場鬧劇是真把蘇夏至給惹毛了。她覺得楊巧蓮此番作為完全是給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