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瑞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他以為全天下的人誤會他,安顏也不會誤會他,可是……
「你這個白癡,在你心中,我就是這種人嗎?」墨千瑞狠狠的拽進拳頭,才忍住去撕開她腦袋看看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如果只是為了她的身體,他犯得著兩次三番的為她豁出性命嗎?犯得著不顧天下悠悠眾口對她許下那樣的承諾嗎?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知道他收到多少御史的彈劾嗎?那些御史不光彈劾他色令智昏,還彈劾她紅顏禍水,理應處之而後快,以免釀成更大的危害,這些都是他一個人擋下來的,她什麼也不知道牙!
就算她的身體能解他身上的毒,但倘若他不喜歡她,他也不會捨命救她,他解毒就是為了活得久一些,如果為了救『解藥』而死了,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那你為什麼不敢答應?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麼在明知我身體不好的情況下還想著碰我?為什麼不肯讓我好好養身體?」安顏明明知道原因,可是卻故意要逼他,她要看看要瞞她到幾時,她現在惡劣的想撕開他的偽裝。
墨千瑞拍了拍腦袋,輕歎了一口氣,面帶愧疚的道:「這件事是我疏忽了,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沒想起來要和你說,我現在告訴你,你千萬別激動。」
正了正臉色,墨千瑞接著說道:「你嫁過來的第二天,本王把你帶回來之後讓歐陽銘軒幫你把了脈,發現你身上中了一種名為『陰花醉』的毒,凡中此毒者,與之歡好的人都會中毒身亡,攜毒者也會立刻死亡。而我因為在五年前中了……」
安顏抿著唇聽得認真,眼睛也認真的看著墨千瑞的表情,試圖從他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可是他卻說得無比的隨意,完全沒有巴斯虛假的表情。
安顏心中一突,難道他真的會說出實情?看他表情溫和,難道他不知道那毒會要了她的命酢?
安顏緊了緊拳頭,聽得愈加認真了,看看是否有和天乾告訴她的有出入。
可是就在這關鍵時刻,剛才喝下的藥很不合時宜的發作了,安顏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烈的絞痛,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饒是忍痛能力極強的她,也被這突如其來又猛烈的劇痛折磨得夠嗆,身體虛脫的軟下去,雙手捂著小腹,口中不時發出痛苦的嚶嚀,哪裡還有心情去聽墨千瑞說什麼。
「安顏?」墨千瑞發現安顏的異樣也停了下來,急得猛地站起來,躊躇的站在床邊不知所措,伸出手想碰安顏,可看到她痛得渾身發抖,小臉煞白,他又不敢碰她。
這麼一會兒功夫她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頭髮黏著汗水貼在毫無血色的臉上,即淒美又駭人。
「安顏,你、你忍一忍就過去了,等你好了我讓你用刀捅一刀……」墨千瑞很想自己替安顏受這份罪,可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只能用言語安慰她,讓她心裡好受一些。
說到底安顏受這種罪也有他的原因,他理應陪著安顏一起痛,所以讓安顏捅他完全沒什麼不對。
安顏氣得不雅的翻了個白眼,這個蠢豬,現在不是說這種不靠譜的事情的時候,應該去請叫大夫和丫鬟進來啊!
「去……叫大夫……」安顏用盡力氣,可說出的話卻還是氣若游絲,彷彿即將斷氣的重症患者。
安顏自己都被這虛弱的聲音嚇了一跳,更別說墨千瑞了,他的臉色也一陣慘白,配上他那張彷彿世界末日來臨般崩壞的臉,甚至比安顏看起來還要嚴重,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是他病了。
「好、好,你先忍一忍,我立刻去叫大夫,歐陽銘軒……」墨千瑞一邊向外跑一邊叫,驚慌失措的樣子,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他是那個威武霸氣的戰神王爺。
安顏看著墨千瑞的慌不擇步的背影一陣無語,可是心裡卻有甜絲絲的,一個威嚴肅穆的男人,因一個女人急得亂了陣腳,足以說明那個男人是在意那個女人的吧?
都說懷孕的女人會變笨,這話果然沒錯,她之前居然會覺得墨千瑞會因為要用她的身體解毒而幾次三番的捨命救她,還為了她不顧自己的名聲被損毀,傻子才會做那種白癡的事,顯然墨千瑞不是傻子。
這絲甜蜜沒能維持多久就被一波接一波的劇痛所取代,在現代時,安顏曾經聽說藥流是很痛苦的,卻沒想到會這麼痛苦,腹部的痛,比直接被捅了一刀還要難受,她感覺中間那一截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孩子……你這是……懲罰我沒把你留下嗎?」安顏伸手撫著小腹,眼睛酸澀,慘白的臉上扯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喃喃道:「我又何嘗不想……」
腹部又是一陣翻湧,安顏用力咬著嘴唇,突然她覺得情況有點不對,肚子痛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流血?
而且……痛的位置好像有點不對,按理說落胎的話也就是下腹部子宮的位置痛而已,可是她怎麼覺得整個腹腔內的器官都絞痛了呢?
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來不及她多想,胃也開始抽搐湧動起來,安顏像布袋一樣把腦袋掛在床邊,隨著胃部的抽搐,胃裡
還沒吸收的藥汁、胃酸以及……鮮血!都像流水一樣流出來。
安顏心中愈加詫異驚駭了,這藥是要打掉大人的吧?
雖然她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但基本常識卻是知道的,落胎不應該是吐血啊!
安顏想叫,卻沒力氣叫,喊出的話也是只有自己能聽見而已。
虛弱無力的看著門口,墨千瑞怎麼去那麼久沒回來?也沒見下人進來,出什麼事了嗎?
縱使心中萬般擔憂,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望眼欲穿的盯著那扇門,期待那個人快點出現,可是……還沒等來任何人,她的身體就已經承受不了,帶著對墨千瑞的滿腹擔憂暈死過去了。
安顏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當她醒來之後發現已經不在自己的房間了,看著這間樸素簡潔的房間,安顏深深的蹙起眉頭。
這是什麼地方?
想起昏迷前的腹痛,安顏摸了摸肚子,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只是渾身依舊沒有多少力氣。
接著她又伸手摸了摸褲子,乾淨得很,如果她不是昏迷了十天半月,那就表示她的孩子沒有流掉?想到這,安顏暗暗鬆了一口氣。
很快安顏就把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開始擔憂起墨千瑞,她急切的想知道,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墨千瑞一去不回到底怎麼了。
安顏匆匆的起床,想要出去找人詢問,可是當她打開門出去的那一刻,她的臉立刻黑了。
她原本以為她還在瑞王府,只是換了一個房間而已,卻沒想到一覺醒來會在這麼一個景色秀麗的深山小屋,風景很美,可她卻無心欣賞。而屋前,還有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人,但卻是她萬分厭惡的人。
「墨天宇,你對墨千瑞做了什麼?」在看到墨天宇的一瞬間,安顏的眼神立刻轉冷,壓抑著滿腔怒火,冷聲問道。
沒錯,屋前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墨天宇。
她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可以證明她昏迷前,墨千瑞出去半天不回和墨天宇有關?
「我能對他做什麼?又能夠對他做成什麼?」墨天宇坐在一棵石松樹下的石桌前愜意的飲茶,陰柔的臉上綻放出一個似譏諷似嘲弄的笑。
墨天宇不否認自己想對墨千瑞做什麼,只是想做卻做不成而已,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停止過對付墨千瑞,卻一直沒能把他打垮,不過現在……
墨天宇抬眸看了一眼安顏,但笑不語。
安顏很不喜歡墨天宇的眼神,準確的說是她對墨天宇整個人都不喜歡,以前還好,可自從知道他欲以感情之名騙她利用她之後,她就徹底鄙視他了。
「你想用我威脅墨千瑞?」努力撇開心中的反感,安顏冷聲問道。她不會無聊的去問他是怎麼從瑞王府把她擄走到,那種事知道了也沒用,她只想弄清楚墨天宇擄走她要做什麼,如果是為了威脅墨千瑞,那麼很抱歉,她不會讓自己成為牽制別人的累贅,哪怕是死。
她素來討厭別人用人質來威脅她做妥協,同樣也不喜歡自己被當成人質讓人拿去威脅別人,讓別人妥協。
墨天宇輕笑一聲,並未回答安顏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說起別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把你送給墨千瑞嗎?我現在告訴你……」
「我已經知道了。」安顏冷冷的打斷他,從天乾的調查中她已經知道。如果是別人,即使知道她也不會打斷,可是她不喜歡墨天宇,連他的聲音都不想多聽,所以才出聲打斷。
可是……
墨天宇完全不懂安顏的想法,或者懂也故意裝不懂,只頓了一個喘息的功夫,又自顧自的說起來:「我曾經偷偷給你餵了一種只要男人和你發生關係就會雙雙死掉的毒藥,是在當初刺殺墨千瑞沒成功,卻讓他中了一種每月要用女人散毒的毒之後餵給你的,目的自然是希望墨千瑞能死在你的身上,可惜我算計來算計去,卻沒算到這兩種毒會相互溶解,也不能說是相互溶解,你中的毒比較特殊,身體又弱,再兩種毒融合的時候會給你造成附加的傷害,你的結果還是離不開一個死字。」
「你說,如今你『不在』了,下一個毒發日時他會不會像從前一樣找女人散毒?還是會為你守身如玉,任憑毒發身亡呢?」墨天宇惡劣的笑道,陰柔的眼裡閃過一絲狠戾,「如今你已經『不在』兩天了,最多再過二十八天就可以知道答案了,真期待呢……」
安顏斂眉,心中揣摩著墨天宇的話,他一直說的是『不在』,而不是『失蹤』,也就是說在把她劫走之後他製作了假象,讓墨千瑞以為她死了……
須臾,墨天宇笑了,那笑明艷耀眼,卻又危險絕情,如同那致命的罌粟,「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一個月後,如果墨千瑞還活著,就證明我贏了,你要任我差遣,毫無保留的為我效命;如果他死了,我讓你生下肚子裡的孩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