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熹做完了這些,回到房間,在牆角不起眼的一個瓦罐裡取了野茴香的粉末,拿了削好的竹籤,鎖了門,往村長李大志家走去。
「喂!醜媳婦兒,你站一下。」尤氏站在村長家的牆角處,瞄著,待冷小熹走進,跑了出來,拉住了她問:「醜媳婦兒,村長找你跟博明,有啥子事?」
小熹看著尤氏那張忐忑的臉,有心想逗弄她幾句,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尤氏這種人不實逗,別沒事找事,惹上一身的騷了。
「村長請我跟博明去他家吃飯。」冷小熹實話實說。
「啥?你說啥?村長請你跟博明吃飯?」尤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村長怎麼會請季博明跟醜媳婦吃飯,要說是請吃飯也是應該請她當家的吃飯啊!怎麼就會請了人家的孩子。
「不可能,你是故意的氣俺,怨俺今天要了恁們的肉。」尤氏氣呼呼的道。
「你愛信不信,我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跟你閒扯,村長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冷小熹抬手揚了揚手中的東西說。
「等……你吃飯?」尤氏的嘴巴都要撇到耳朵底下去了。
冷小熹不想跟尤氏太多的廢話,不再理會她走了,尤氏看著冷小熹的背影,「丑……媳婦兒,你等一下問問村長,讓俺跟你爹也一起吃不?」
冷小熹沒有回頭,尤氏眼睜睜的看著她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村長的家。
李大志家的院子裡傳來開心的笑聲,尤氏憤恨的呸了一口,顛著小腳回家去找老頭子匯報去了。
冷小熹走進李大志家,季博明正在切肉,春蘭在季博明的身邊幫忙。
「博明哥,你……漂亮媳婦兒回來了。」春蘭的聲音有些大,話語中那濃濃的醋味,任誰都聽得出來。
菊花坐在院子裡的凳上,擇菜,聞聽春蘭這樣說話,抬起頭來,查看冷小熹的神情。
冷小熹聽了此話,胸口一悶,她怎麼會聽不出來,春蘭話語中的醋味,還有,如果她沒有得了面癱,定是個美人,春蘭這樣說話貶低的意味很明顯,不過,冷小熹有信心,只要自己堅持針灸,這面癱一定可以治好。
今天,她時不時的會有感覺,覺得臉上的神經一跳、一跳的,偶爾還會有蟲子爬,癢癢的感覺嗎?
冷小熹知道,這是神經復活的跡象。
想到此,冷小熹似是一點不介意的沖春蘭微微笑了。
春蘭見此,自是一怔,的臉色不自然了起來,可她卻沒有動。
誰叫醜媳婦佔了本該屬於她的地兒,她今天就偏要呆在博明哥的身邊,氣死醜媳婦兒。
「博明哥,俺切的肉塊,這樣大對不?」春蘭故意捏細了嗓子,柔柔的道。
季博明聞聽,奇怪的抬眸,看了過去,方才春蘭的那句話,已經叫他不快。
季博明看春蘭的當口,自然也看到了自家媳婦兒冷小熹,心中頓然,這春蘭是故意為之,春蘭在氣冷小熹吶。
季博明生怕冷小熹生氣,不想惹一身的騷,轉臉對冷小熹破天荒地笑了笑。
「東西都拿來了?」
「嗯,俺把你昨兒削的竹籤也一併拿了來。」
冷小熹面色淡然,抬手讓季博明看她手上拿著的東西之後,轉身進了小廚房,找盆子先把竹籤用水泡上。
季博明見冷小熹淡然的轉身,心中澀然,於是對春蘭冷冷地道:「春蘭,你且去忙別的,這肉我一個人切就行。」
冷小熹並不知曉這裡的枝枝蔓蔓,直覺告訴她,春蘭丫頭針對她的敵意還真不小咧。
方才冷小熹怎會看不到季博明臉上的不自然。
廚房裡的她聽季博明這樣說話,心中驀然湧起一股熱浪。
春蘭這個丫頭,冷小熹並沒有太多的好感,這丫頭表情太過的外露,犀利中透著不好惹。
方才春蘭趁火打劫的刺了自己,可當季博明不給面子的趕人,冷小熹又替春蘭覺得不值,畢竟人家是個姑娘,再怎麼樣,季博明怎麼都不該,不給給春蘭留點面子。
「春蘭,你別聽他的,別的事情,我去忙,你且跟著他一起切便是。」
冷小熹端了盆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笑著道。
冷小熹的話說完,收到了季博明凌厲的一瞥,她把自己的小相公惹生氣了。
「博明,肉太多你一個人切不過來,就讓春蘭幫著你切,等一下肉切完了,我還得先把肉餵上,入了味的肉串才好吃。」冷小熹的本意是好的,表明她不在乎。
冷小熹不這樣說話還好,她這麼一說,季博明的心中驀然生起氣來,冷小熹她什麼意思麼?考驗他麼。
「博明啊!看你多有福,娶了個這麼能幹的媳婦,雖然……」
裡正大哥孫朝英睿智精明,一眼看透這三人其中的貓膩,笑著替這三個孩子解圍。
「是啊!誰說不是吶,小熹雖然面上不好看了點,可這病也不當吃,不當喝的,只要是人勤快能幹活,會持家就是好媳婦兒。」馬大腳趁機誇獎道,同時用眼睛,刺了春蘭一下。
「小熹啊!俺這樣叫你,你不生氣吧?俺這個人吶,說話直,有啥說啥,你可千萬別怪乎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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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馬大腳因說了冷小熹丑,臉上訕訕的解釋道。
「看嬸子說的,俺本來就丑,不怕人說,嬸子快人快語的性子,俺喜歡。」冷小熹嘴上雖然是這樣說,心中也是這樣想,可她的心底還是隱隱的有些不快。
明明自己長得不賴,可為什麼偏偏的倒霉,得了面癱,這樣的事情,放到誰的身上,誰能說自己一點都不介意。
想到此,冷小熹心急,暗暗的發誓,她一定要治好她的面癱,改變大家口中的醜媳婦兒稱謂。
人多幹活就是快,只是一會兒,冷小熹已經把切好的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拌好,放在了一邊入味。
李大志家自然沒有烤串的烤爐,季博明找了幾塊磚頭圍著,代替了烤爐,磚頭裡的木炭已然點燃,就等著烤肉串了。
李大志從屋頭端出一罈子泥封的老酒來,樂呵呵的放到院子的地上。
「你這傢伙,俺就知道,你惦記著這罈子老酒。」馬大腳假裝嗔怒地道。
「好酒就要拿出來大家一起品嚐,你這酒就算是埋在地下幾百年,放著何用,到時還不知道進到誰的肚子,不如俺先喝了它。」
李大志笑聲好爽,震得樹上的鳥兒振翅高飛。
冷小熹跟春蘭一起開始串肉,春蘭自打接收了馬大腳那凌厲的一瞥,乖巧了很多,眼睛也不怎麼往季博明身上瞟了。
冷小熹串肉串的速度很快,春蘭見此,自是不想被落下。很快,那烤肉的香氣飄蕩在杏山村的上空。
這味道自然是吸引了不老少的鄉親們。
牆外鬧哄哄的說話、小孩子跑動、砸吧著嘴兒的聲音。
在這裡,冷小熹沒有一個叫李剛的爸爸,更沒有顯赫的家庭做背景,不是她市儈,而是生活中帶給她的感悟是,雖然,她沒有叫李剛的爸爸,也不是她想巴結,如果有一個村長大叔貌似也不錯。
最起碼,在這裡,不會再有人想欺負她就欺負了。
肉串相當的好吃,冷小熹吃了幾串肉串後,起身去了廚房,親自燜了一鍋白米飯,燉了菜。
一院子的人各個吃得心,村長李大志喝了酒,話自然多。
「博明,那破爛的窩棚還能住人麼?村裡的場院那空置著幾間房,雖然,那房破舊了些,但怎麼也比你那看地的房子好很多,不如,你跟小熹就委屈點,搬來場院好了。」
裡正孫朝英聽村長都這樣說了,趕緊道:「博明再怎麼說,也是隊伍上的人,在戰場上流過血的,是國家的棟樑之人,按說,村上就得照顧著,你看博明名下沒有土地,所以,我覺得村長說的在理。」
冷小熹聽到此話,心中自喜,方纔她不是還想著,如果,住在哪裡,她就能把家人都接了來。
正好,有些事兒,今後她忙不過來吶,如果,真的如村長所說,那可真如了她的願了。
冷家有錢,可冷家人的那副嘴臉,冷小熹想想都不舒服。
沒等冷小熹說話,季博明笑了,道:「不勞裡正大哥、村長大叔記掛,我跟小熹……」
冷小熹見季博明這樣說話,自然明白博明的心意,季博明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
可是……
「謝謝村長大叔跟裡正叔,還體諒我跟博明的苦楚,實不相瞞,昨兒那一場大雨,叫我跟博明差不多一夜沒睡,家裡連沒有一處乾爽可落腳的地方,這眼看著雨季來臨,小熹還尋思著,這今後的日子可眨著過吶。」
冷小熹說完,從兜裡掏出二兩銀子來,「村長大叔,如果那場院真的沒人住,小熹還真有此意,租住在場院裡。」冷小熹說到這裡,抬眼看了看季博明。
「博明,我們也不能讓村長為難是吧!不如,這二兩銀子就當做我們交的房租。」
季博明聞聽冷小熹這樣說話,又見冷小熹心急的樣子。
心中澀然,村外的那個看地的窩棚實在不是長久住人的地方,既然小熹要如此,他有什麼理由反對。
季博明見自己媳婦,明事理的拿了銀子出來,讚許的淺笑了道:「你要怎麼都可以,隨你。」
春蘭安靜的坐在一邊,無聲的吃著東西,聞聽此話,眼再一次的落到季博明的身上、臉上。
當季博明的那句,「你要怎麼都可以,隨你。」讓她心溫熱的同時,懊悔跟憤恨同時襲來,眼睛頓時濕潤了。
春蘭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差在了哪兒,讓季博明那麼的不待見自己,她跟醜媳婦相比,哪兒不如冷小熹了。
是自己不會幹活?還是自己長相不如醜媳婦兒。
冷小熹她哪兒好了,她嘴歪眼斜的,她哪兒比自己強,怎就那麼的有福氣,叫季博明這樣如此的待她。
「我吃飽了。」春蘭氣惱的丟下手中的飯碗,賭氣進了屋。
馬大腳見外甥女變了臉子,自是心疼,也放下了碗,道:「俺也吃飽了,朝英,菊花、博明小熹你們慢用哈。」
李大志斜睨了一眼自家的媳婦兒,打起了哈哈,道:「女人家家的就是麻煩,咱們吃咱們的飯,別管。」
冷小熹跟季博明在村長家吃了飯,冷小熹跟季博明告辭回家。
村長把那二兩的銀子交給了裡正處理,裡正拿了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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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沒想到,博明媳婦這麼的明事理,正好村上的賬上也沒甚麼錢,新媳婦兒拿了銀子,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回家的路上,季博明道:「你租了那場院,是不是有啥打算?」
冷小熹見季博明這麼問,笑了,看來,什麼都瞞不了他的眼睛。
「博明,你知道我爹娘在冷家過的啥子日子,我想,把他們接出來一起生活,再說,我也想著,那場院的地界好,又在村子的中心,我們能不能開一間雜貨鋪,這樣也方便村民買點啥方便,我的家人也能賺點銀子餬口。」
「小熹,你這樣的想法極好,我怎麼就沒想到?」
季博明的神色表明,他對於小熹的想法並不牴觸,這叫冷小熹的心上一下子輕鬆了不老少。
兩個人回到了家裡,天邊已經飄了晚霞,冷小熹沒有進屋,而是直接去了房後,想著把吊在溪水上的肉,拿回來切好,入了味。
季博明見小熹去了房後,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便緊跟了過來,想著拿了竹子多削一些的竹籤,明天好用。
不想,二人來到房後,泥地上有一串的血色印子,那滴滴答答的血印子順著房子延伸到了房前。
季博明在隊伍上五年,對於血跡有著特殊的敏感,而醫生的天性使然,冷小熹更是對血液有著超乎尋常的敏感。
兩個人瞪圓了眼睛,瞧著地上那兩串的血跡,抬頭互相看了一眼。
冷小熹的眼睛最後落到那樹下,這一看,她發現地上的草葉上更是血跡斑駁,她削尖了的竹尖上那血跡更為的惹眼。
「怎麼回事?」季博明看著冷小熹。
「我怕是有野獸吃了肉,所以,在地上埋了竹籤。」冷小熹忐忑地說著,順了血潑般的印子往前走出了幾步,驚呼!
「博明,你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