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打的。」尹姒晨淡淡的笑起來,冰冷的手指捂上留有掌印的左臉頰,輕輕的按壓。
司空曦眉頭皺的更緊,拳頭幾乎捏碎。
良久他無奈的吐出一口氣,又似沉痛,又似擔心,手掌蓋在她捂著臉的手背上,「即使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親人都失去,還有我,知道嗎?」
尹姒晨笑的更深了,「這麼多年來,我時刻都在做著這個準備,所以如今知道這個消息……甚至是看到她就躺在了我的眼前,還好……」
她的笑容在司空曦眼裡分外的刺眼,捏著她的肩膀,眼睛裡閃著一圈幽暗的光芒,似乎隨時就要將她吞噬了似的:「是不是,如今在我面前說一句你很傷心,就難到了這種地步,難到了不可能?嗯?」
尹姒晨聽的一愣,漸漸的不再笑,抬頭認真地看著他:「司空曦你知道嗎?我原本以為沒什麼的,可是如今才知道,親自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原來是這麼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這個人還不是別人,是我的母親……」
「想哭就哭出來,嗯?」她不哭出來,他卻是急的不知所措了。
「我是害怕了,害怕了自己一鬆下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我不敢哭,我怕我一旦哭出來,就再也沒有了力氣了……」尹姒晨的眼神茫然起來,緊緊地揪著他的衣服,可是眼淚卻一滴滴地落下來。
這一生,她流過了太多的眼淚。
因為父親,母親,慕之軒,司空曦,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以一種不可阻擋的趨勢在失去,她阻止不了,也根本沒辦法阻止。
即使母親昏迷了十幾年,可是十幾年來,都是這唯一剩下的一點希望渺茫的愛在支撐著她,如今,這一點渺茫的愛都變成了絕望。
如今失去了這一點愛,她怎麼能不害怕,怎麼能不傷心?
她告訴了他,前一刻看見了連伊從母親的病房裡走出來,下一刻母親就停止了呼吸?
她是希望看著他親自為她報仇麼?
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她也想要變得強大了起來,然後為那些失去的東西復仇,把自己想要的搶了回來。
可是她尹姒晨,天生就不是會強大的人,不是會狠心做那些事的人。
她有些迷茫了,低頭看了看小腹,然後又淡淡地笑起來。
「司空曦,我現在只剩下了你和小暴君了……什麼都沒有了……」
此時她才哭出聲來,身子不住地顫抖著,整個人窩在了司空曦的懷裡,洶湧而出的眼淚彷彿要將司空曦的心淹沒了似的。
「不怕,有我在。」過了半晌,司空曦才說了這麼一句。
只是這樣一句話,卻讓尹姒晨傷痕纍纍的心愈發的灼傷了幾個洞。
他牽著她的手,她的手卻完全是冰冰涼涼的,竟像是……沒有了溫度。
她怔怔地望著他,然後嘴邊的笑意又一點點地擴大,似乎是逼著自己笑的溫婉般:」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