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是強大的人,即使面對再大的困難,再多的危險,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唯獨,在她面前,卻屢次失了分寸。
大概真是應了古人的話,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為未到傷心處,不傷情,只因未動真情。
他細細地盯著她,彷彿看不夠似的,後來時間卻已經晚了,笑了笑,便擠到她的旁邊,抱著她,迅速地睡了過去。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才醒來,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天。
他迅速地掛掉電話,回頭看她,而後聽到了敲門聲,迅速地下了床,整理好衣服出去。
官驍站在門口,淡淡地道:「找到了。」
他目光深深,轉頭便走。
「曦……」官驍緊抿著嘴唇,定定地看著他。
「那個孩子,即使沒有了那杯酒,也是保不住的是麼?」
他回頭冷冷地盯著他看:「你想說什麼?」
尹姒晨慢慢地睜開眼睛,然後呆呆滯滯地望著天花板。
受傷對於她來說,好像已經是常事了,她從容淡定地向四周看了幾眼,沒有發現任何的人,然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這時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了模糊的談話。
她原本無神的眼眸突兀的漾起了一絲波動,接著眼眶控制不住的微微潤澤,她倉皇的抬眼,望向聲音的來源。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聽到了他們在說孩子的事情。
病房裡太過安靜,以至於門口的聲音她幾乎可以聽歌七七八八。
「那小五,你打算怎麼辦?」
司空曦淡然地微笑:「你是想讓我不追究麼?」
「那你,是打算怎樣懲罰她?」官驍臉上浮起月色般清淺的笑容。
「從前是我欠她的,這次,最後一次,我放過她!」他咬著牙,每一句都說的極為清楚認真。
尹姒晨依舊盯著天花板,淡淡地微笑,然後眼淚突然湧出來,一滴滴的滲進枕頭裡。
她幾乎不敢面前他們剛才的談話,是連伊?
是連伊下了藥?
她是應該慶幸,不是司空曦不想要她的孩子,還是應該難過,他們的孩子,被連伊下藥打掉,如今他卻維護她。
曾經她恨過,對命運的不公平。可是,現在,她早已麻木,連恨的力氣都沒有。
彷彿比一生還長的兩年,早已把她年少的心志全然的消磨殆盡,現在的她,內心大概已是個垂暮的老人,眼前能看到的、感受到的,也許只有夕陽的餘韻了。
命運,誰能感歎?
誰都會感歎,感歎命運的不公平,可是有有誰能夠抵抗的過命運?
起碼,尹姒晨不能。
她只能按照命運的安排,一步步的往下走。
可是命運不善待她,如今連唯一的期冀都失去了。
幸福,已經不是她的目標,而是,怎麼甩掉這些痛苦。
被命運拋棄了的人是沒有資格得到幸福的,誰都不能給了她幸福。
司空曦欠連伊什麼了?是情債麼?
她閉上眼睛,直到腮邊的淚水終於蒸發掉,才睜開眼睛。
然後便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一瞬間,倉皇,不知所措,她甚至都來不及閉上眼睛佯裝昏迷,就已經被他看到了她醒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