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楚大師吩咐大家返回塔巴林寺,梅裡雪山方圓數百公里,單憑徒步尋找那座藍色的湖泊費時耗力,不如用黑鷹直升機來的快捷。
人們折斷雲杉樹枝做了兩副擔架,抬著二丫以及宋地翁的屍體於中午過後回到了塔巴林寺。
費叔帶著豬堅強以及豹哥乘坐那輛麵包車去了中甸,他要在那兒打電話給成都方面調派直升機來協助尋找。
麵包車經過數小時的顛簸行駛,翻越雪山,終於在下午趕到了迪慶州的首府中甸。
費叔來到了郵局,總共掛了三個電話。
第一個打給成都空軍指揮所,找到他的內線關係某主任,吩咐要那架黑鷹直升機飛抵塔巴林寺。
第二個電話是**的叢院長。
「是費叔啊,我正著急找你吶,謝天謝地可算是聯繫上了。」叢院長驚慌失措的說道。
「怎麼了?」費叔感覺到出事兒了。
「一隻雞死了。」
「怎麼會這樣?」費叔驚愕道,「電話裡不要說了,我即刻趕回來。」
撂下電話聽筒,費叔陷入了沉思中,「雞捨計劃」竟然出了紕漏,目前還不清楚這只「雞」是哪一位領導人以及致死的原因,如此機密之事是絕不可以在電話裡談的。
思索片刻,他撥通了京城裡的一個語音信箱,留言給對方,要其以病人身份立刻住進**,暗中觀察d字樓內的情況。
打完電話後,吩咐司機小韓載著他和豬堅強連夜趕往昆明換乘空軍的包機返京。
塔巴林寺內,小侏儒宋地翁的屍體也被送進了佛堂與尼朵和楊林一同超渡,首長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才默默的離開了。
明月望著三具屍體,心中暗道,塔巴林寺這些年平靜的日子恐怕要打破了。
二丫被抬入了客房,依舊是昏迷不醒,有良在一旁心急如焚,將耶老拽到一邊悄聲詢問藍月亮谷的事情。
「那條捷徑必須我們兩個人配合才能進入谷中,今晚等其他人都睡下了再動身,藍月亮谷的入口可不能讓楚大師這幫人知道了。」耶老早就看出費叔等人並非善類,扎西老喇嘛說的不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闖入谷中。
「為什麼要兩人配合才進得去?」有良有些疑惑不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耶老神色鎮定的說道。
有良一整天都在塔巴林寺的客房內陪著二丫,她的脈象似乎越來越弱,古空禪師看過之後搖了搖頭,看來時日已經無多了。
黃昏時分,塔巴林寺上空傳來了轟鳴聲,黑鷹直升機趕到了。
「楚大師,費叔得到消息,叢院長那兒出事了,他已經急著趕去了京城。」豹哥跳下直升機匆匆說道。
「叢院長那兒出了什麼事兒?」楚大師問。
「費叔沒講,只是說請您完事兒後即刻返回京城。」
楚大師沉吟半晌,吩咐大家第二天清晨出發,乘黑鷹直升機尋找那座藍色的湖泊。
是夜,烏雲蔽日,天空中稀稀落落的飄下了雪花,塔巴林寺內一片靜謐。
客房內燭光暗淡,有良坐在床榻邊,默默的攥著二丫滿是褶皺的手,小月已經搬去了其他房間,以便讓他倆獨處。
深夜子時,房門輕輕被推開了。
「有良,我們可以走了。」耶老悄聲說道。
有良一言不發的用被子把二丫包好,目光瞥見背囊內的畫軸,順手抽出也塞進了被子裡,然後將兩條床單擰成粗繩,將二丫背在身後捆綁牢。
「你這是?」耶老驚訝不已。
「二丫的脈象越來越弱,時間等不急了,只有帶著她一同上路。」有良堅定的說道。
兩人悄悄的離開了塔巴林寺,四下裡一片白茫茫,四頂帳篷隱匿在黑暗之中,人們此刻都已經睡熟了。
耶老帶著有良冒著風雪直奔卡瓦格博峰而去。
夜色漆黑一片,但對於他倆並無大礙,耶老本是黃龍府遼塔內的一具皮屍,在黑暗裡已度過了千年。有良的陰眼近日來更勝從前,自從體內融合了噬嗑針的陰陽之氣,儘管還只有五成,便已經覺得精力大為充盈,一百斤重的二丫在後背上竟恍若不覺。
「耶老,你當年既然已經來到了谷中,為何還要離開呢?」有良問。
「煩,悶,沒人喜歡聽東北跳大神兒,哪兒有和黃龍府的那些老少爺們、大姑娘小媳婦兒在一起來得舒心。」耶老呵呵說道。
是啊,藍月亮谷再好也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有良心中暗道,妮子待在谷中這麼多年難道就不煩悶麼?
兩人穿過生長著杜鵑花灌木叢的高山草甸,翻越了幾座小山峰,直走到東方破曉。
耶老站住了,手指著面前的一道凸起的山梁說:「當年寒生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
塔巴林寺的晨鐘敲響了。
直升機驟然發出轟鳴,巨大的旋翼轉動起來,邢書記等人也匆匆從寺中出來。
「有良和二丫不見了。」小月著急的說道。
楚大師聞言吃了一驚,忙問:「那個耶老先生呢?」
「也不在。」邢書記回答說。
古空禪師與虛風道長面面相覷,兩人心中似乎明白了。
「嘻嘻嘻」薛道禪驀地尖聲笑了起來,「了去定是帶著二丫先行入谷請神醫治病去了。」
「楚大師,看來那位耶老先生甩開了我們,獨自帶著了去大師入谷。」首長猜測說。
楚大師抬頭望了下依舊飄著雪花的鉛灰色天空,面色十分的陰沉:「夜裡一場雪至今未停,怕是已經掩蓋了他們的足跡,難道那個所謂的『藍色湖泊』不過是個幌子,而藍月亮谷其實卻另有標識?」
古空禪師說道:「老僧相信明月堪布所言非虛,況且那座湖泊殘兒他們已經找尋了好幾個月,或許扎西老喇嘛說得沒錯,由於時空漂移,那湖幾年前可能確實已經消失了。」
「那麼,耶老興許還有其他入谷的辦法,否則是不會帶著有良和重病的二丫連夜冒著大雪前往的。」虛風道長沉吟道。
豹哥和小林子在一旁嘀咕著:「這個了去也真是的,自個兒獨自跑了,也不吱一聲。」
「可能是他的女朋友病重,等不到天亮吧。」小林子答道。
「了去帶著昏迷不醒的二丫,幾個時辰是走不多遠的,我們馬上出發,一定能追上他們。」楚大師吩咐道。
眾人陸續登機,包括大靈貓和金頭黿,還有那個令人討厭的邢書記,若不是礙於明月堪布的面子,自己根本不會載上他們的,楚大師心道。
黑鷹直升機升空了,強大的氣流捲起地上的雪花漫天飛舞,明月站在塔巴林寺山門前,目送著飛機漸漸消失在了天際。
那座藍色的湖泊應該是不存在了,否則殘兒帶著大靈貓和鬼蝙蝠不可能這麼久都找不見,由此說來,這些人儘管有直升機,但依舊還是徒勞的。
「堪布,可兒她們還會回來麼?」執法尼萍兒在旁問道。
「當然會。」明月歎息著轉身離去。
半空裡,直升機巨大的旋翼飛快的旋轉著,天氣惡劣,能見度極差,空軍機師不得已只有降低高度,目視搜索的範圍有限,艙內的人都扒在舷窗上往外看,尋找著有良他們的蹤跡。
楚大師此刻心緒不寧,叢院長那裡究竟出了什麼事兒,以至於要費叔即刻趕回京城呢?「雞捨計劃」一直執行得很順利,中央已經有不少老同志都進去過了「玻璃房」,費叔的血正在潛移默化的起著作用,一旦那位「太上皇」也進來便大功告成,屆時費叔登高一呼,天下還有誰敢不響應?而自己則暗中控制著這隻豬妖
卡瓦博格雪峰下的那道凸起的山梁,正是當年劉今墨與小翠花墜崖的地方,那時寒生以「癔症神功」跳落懸崖,最後誤打誤撞直接闖進了藍月亮谷。有一次在谷中,寒生將此事告訴了耶老,因此他才這麼有信心說有一條秘密的捷徑,若是沒有在昌瑞山扒在有良背上躍下深溝的體驗,耶老也決不敢冒然誇下海口。
「有良,從這裡跳下去會有一條冰河,直接流入崖底的溶洞,穿過山體直通藍月亮谷內,這條捷徑只有朱寒生和老衲兩人知道。」耶老沾沾自喜的說道。
有良探頭朝下望了望,但見壁刃千尺,崖下濃霧翻滾繚繞,什麼也瞧不見,深不可測。
「就這麼跳下去?」有良疑惑道,「萬一下面沒有通道,我們可就困死在谷底了。」
「朱寒生這人從不打誑語,老衲深信他的人品。」耶老正色道。
「萬一時空漂移,既然那座藍色的湖泊可以消失,這條捷徑就一定還存在麼?」有良提出了疑問。
「這個麼,老衲倒是沒想過。」耶老支支吾吾的說道。
有良沉默良久,心裡明白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路子可尋了,他扭過頭目光停留在二丫憔悴的臉上,她已經奄奄一息,再拖下去就必死無疑。回想起自已與她結識的這段時間,兩人風風雨雨歷經多少艱險,最後終於走到了一起。
「沒錯,二丫,我們豁出去了,無論生死都在一起。」有良那只乾癟的左眼緩緩流出一行熱淚。
耶老默默的伸手抓住了有良的肩膀。
此刻遠方的天空裡隱約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
有良背著二丫帶著耶老縱身躍下了懸崖
(第三卷完)
(未來的一段時間,尺子會住在支教的深山裡,那兒沒有網絡信號,靜下心來構思《殘眼》的第四卷,時間不會很久。明後兩天準備將以前的作品都發上來,方便沒有看過的讀者集中閱讀,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