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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屍衣3 殘眼》章 節目錄 第六十二章 趕屍人 文 / 魯班尺

    清晨,柳十三好不容易才掛通了京城的電話,向杜大姐報告了在衡山上的情況。()

    「京城出事了,昨夜槍聲不斷,據說死傷不少,時局動盪,情況暫時尚不明朗。」杜大姐在電話裡憂心忡忡的說道。

    「李公子,不,關教授還未發現二丫的蹤跡麼?」

    「前不久,二丫和老白在湘西沅陵失去了蹤跡,眼下他正在那一帶查訪,有點人單力薄,你馬上趕過去與其會合,務必查清他們的下落。嗯,暫時先不要帶有良同行,等找到二丫藏身之處再通知他趕過去,免得過早被發現你們在一起,有良是我們最後的殺手鑭,不到最後切勿輕易使用。」

    「是,十娘,不,老闆。」

    「柳十三,你今天怎麼了?」杜大姐厲聲道。

    「對不起,我」

    「算了,衡山薛道禪,此人能言善辯嘴上說得好聽,是敵是友還不清楚,要留意多加防範,他畢竟是只妖,非我們同道。」

    「你說他是只妖?」柳十三暗自驚訝。

    「是赤魔,不過竟然識別不出來究竟是何種妖,令人費解,所以才在鬼城幽都放了他一馬。」

    「哦,怪不得呢,我還以為你對他有意思了。」

    「胡說,」杜大姐莞爾一笑,叮囑說道,「總之,此次一定要奪回『噬嗑針』,這是老大的親口指示。」她說完隨即掛斷了電話。

    老大的親口指示?柳十三也不清楚這位幕後老大究竟為何人,只知道其位高權重,隱蔽的極深,這是絕對不敢瞎打聽的,否則隨時都會招來殺身之禍。他摸著乾癟的眼眶,當年在青城山上的時候,自己的相貌就很一般,與關教授有著天壤之別,當然心中也明白,杜大姐相中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可以斬妖除魔的天師道絕學「鬼門十三針」。儘管如此,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還俗下山,拜倒在石榴裙下,畢竟同床共寢了一段日子,比起當年那些公子王孫還幸運的多了,如今回想起來,那種**簡直是畢生難忘啊。

    「有良,老夫要下山追尋老白二丫的下落,據說是在湘西苗疆的沅陵一帶,你在山上繼續練功,等有了確切的消息就打電話來衡山,再趕過去不遲。」柳十三找到有良私下對他說。

    「師父,你放心去吧,俺會好好練功的。」

    「師父想了一夜,殿前那塊靈田夜晚螢火蟲聚舞,飛光如燭,此絕非普通自然現象,而是古人稱作「秉燭朝聖」的稀有靈異現象,那地下埋藏之物肯定大有來頭。」柳十三悄聲說。

    「會是什麼呢?」

    柳十三搖搖頭:「為師想破腦袋也沒猜出來。」

    向古空禪師和薛道禪辭行以後,柳十三便匆匆下山去了,有良站在祥光峰下,望著師父的背影,心中暗自尋思著,看他和關教授對一個女人用情如此癡迷的樣子,人應該不會怎麼壞吧?

    此刻的有良還只知道把人簡單的分為好人壞人兩種,卻不曉得塵世間絕沒有單純的好壞人之別,所有的人其實都是有好有壞於一身的矛盾集合體,隨著時間環境諸種條件的改變,相應的表現出某一面,這就是真實的人性。

    最近他已經習慣了一隻眼視物,也感覺不到有什麼不方便,但發現左眼皮開始下垂,眼眶也逐漸乾癟塌陷,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同師父一個樣了。有良苦笑了一下,以前自己擔心嚇了一隻眼,變成殘疾人,將來有何面目再見妮子絕品兵王/14235/。不過現在想通了,剩下一隻陰眼也挺好,能視常人所不能見之物,起碼有趣優越的多了,總比窩在潼關佛崖寺裡當一輩子燒柴的伙夫要強。

    他想到了二丫,她現在和老白躲在湘西的某座大山裡修煉,自己始終不相信善良的二丫會變成一隻殺人不眨眼的大魘。如今柳十三和關教授正在到處尋找她,說不定杜大姐或是更厲害的人物得到消息都會去追殺奪針,連薛道禪也不會放過她的,那時的處境可就危險了。而且萬一噬嗑針被別人奪走,想再搶回來難上加難,沒有了陽針,自己的寒氣就無法徹底驅除,說不定那天凍硬後就永遠醒不過來。

    不行,得去找二丫,帶她躲開那幫追殺的人,有良決心要設法盡快的離開衡山。

    「師父,」有良對古空禪師說道,「來衡山這麼久,還沒有好好的玩過,俺想出去走走轉轉。」

    「也好,不過別走遠,晚上一定要趕回來,不然會讓薛施主擔心的。」古空禪師答應了。

    有良只是揣上曾靜的那兩千塊錢,衣物都沒帶,抱著媚娘走下了祥光峰,看上去似乎是漫無目的的瀏覽,當他確認身後無人跟蹤時,便一路沿偏僻小道西行。出門之前,他仔細的查過那本地圖冊,衡山向西不過五百多公里就可以到達湘西苗疆了。儘管苗疆地域廣闊,到處都是崇山峻嶺,人煙稀少毒蛇猛獸出沒,但這些難不倒他,兜裡有錢,而且又學成了「夢遺神功」,即便遇上幾個劫道的土匪蟊賊或是野獸,相信也能對付得了。

    有良一路穿行在東南丘陵之中,越往西走山勢逐漸高聳,這些天來都是夜伏晝行,晚上借宿在山民家,餓了啃點乾糧,渴了飲些山泉水,不一日終於進入了偏僻的苗疆。

    日暮時分,四下裡望去都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和莽莽林海,見不到一戶人家。

    「媚娘,看來咱們只有露宿了。」有良放下背簍,媚娘弓著懶腰打著哈欠從簍子裡爬出,行走山路背竹簍最為方便實用,裡面存放有乾糧、精鹽以及途經集市時買的刀和火柴之類的生活必需品。

    「喵。」媚娘見有良拿出了乾巴巴的饅頭,厭惡的想吐。

    「好吧,其實俺也想吃肉了,」有良拿起手電筒說道,「走,去瞧瞧有什麼小動物。」然後率先向附近的樹林裡走去,媚娘歡快的跑在前面,儘管一條腿殘疾了,但仍還是非常靈活。

    黑夜中,山雞與鳥類一樣都是是雀盲症,手電照著動也不動直接逮就是了,如遇野兔則始終在光柱裡跑也好抓,要看運氣如何能碰到什麼了。沒多久,媚娘衝著一株大樹輕輕的「喵」了聲,手電照過去,果然在高高的樹椏上蹲著幾隻山雞,見到光亮傻乎乎的愣在那兒紋絲不動,媚娘興奮的衝到樹下準備爬上去捕捉。

    「不用麻煩了。」有良說著一抬胳膊「嗤嗤」連續射出幾股老陰氣束,那幾隻山雞瞬間被寒氣凍僵一股腦兒的摔了下來,媚娘嘴裡叼了兩隻,有良手裡拎著兩隻,今晚終於有肉吃了。

    有良不能像古空禪師那樣用手掌發功解凍,所以只能燃起了一堆篝火等著慢烘融化,等山雞變軟了之後立刻剝皮開膛破肚串在木棍上燒烤,一面不時的撒上些精鹽。

    隨著肌肉脂肪「滋滋」的融化,沒過多久,那濃郁的香氣便瀰散在了夜空中。

    媚娘流淌著口涎,目不轉睛的盯著篝火木架上焦黃的烤雞。

    就在這時,忽聽遠處傳來一聲鑼響,山道上走來了三個長袍人,前後二人為黑顏色,中間的則是一襲白袍,在清冷的月光下一言不發的匆匆趕路,令人感到無比的詭異。

    這三人走到數丈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前面的黑袍老者鼻子嗅了嗅,烤山雞的香味兒實在太誘人了,他遲疑的開口問道:「小兄弟,你的山雞賣不?」

    「都是旅途中人,過來隨便吃就是了。」有良自從離開佛崖寺以後,性情已經開朗了不少,尤其是和柳十三以及薛道禪相處的日子裡,也學到了不少為人處世的江湖禮節。

    「那就多謝小哥了。」黑袍老者連聲道謝,招呼後面的黑袍人前來篝火旁,唯獨將白袍人孤零零的甩在那兒,老老實實的站立著一動不動。

    「那位老兄不過來一起吃麼?」有良詫異的問道。

    「只是個死人,無需管他。」黑袍老者說道。

    「死人?」有良吃了一驚,抬眼望去,白袍人果然身材細瘦像是女人,頭上的大斗笠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孔。

    「小哥原來不是本地人,我們父子倆是走腳老司。」

    「走腳老司?」有良頭一回聽說。

    「說得俗點,就是趕屍匠。」老者一面撕扯咀嚼著噴香的山雞,一面解釋道。

    黑袍走腳老司姓羅,人稱羅老爹,他的兒子名叫柱子,年齡與有良相仿。湘西地區多高山峽谷,道路崎嶇難行,客死他鄉的人想要入葬祖塋,自古以來唯有靠「趕屍」穿州越省才能送回家,因此便催生了「走腳」這一行當,人們尊其為「老司」。

    走腳人都是晝伏夜行,而且唯有湘西才能得見。這裡不單有專門的「死屍客店」,當地人聞見小陰鑼的聲音也都知道迴避和拴狗,因為屍體極易受到犬隻的驚嚇,導致亡魂不能早日返鄉。

    這些年來,公路延伸進了湘西山區,走腳的範圍日益縮小,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只有在不通路的深山老林還偶爾得見趕屍人的身影。

    「唉,家裡田地太少,將來沒了走腳活計又能幹什麼呢。」老者愁眉苦臉的歎著氣。

    羅老爹的兒子始終坐在那裡悶著頭一言不發。

    「死人還能走路,那不就是屍變了麼?」有良望著遠處的白袍人詫異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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