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縣工商銀行櫃檯上,擺放著曾靜的那幾塊金條。
櫃檯內的營業員吃驚的打量著有良,詫異的問道:「這幾根金條是哪來的?」
「家裡祖上遺留下來的。」有良平靜的答道,他現在兜裡已經沒有什麼錢了,只有兌換這些金條。
「金條成色不錯,介紹信呢?」那人說。
「什麼介紹信?」
「你有工作就要單位的介紹信,沒有單位的需要街道居委會或者是派出所的證明,要證實這些金條確實是屬於你家裡的。」
「俺,俺沒有介紹信。」有良支支吾吾的說。
「沒有金條來源證明是不能兌換的。」營業員把金條往外一推。
有良無奈只得收起金條,抱著媚娘怏怏的走出了銀行大門,沒有錢別說去不了曾家莊,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小同志,請等一等。」有良走到拐過街角,後面突然有人匆匆追上來說道。
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銀行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是這樣,按國家規定兌換金條必須要出示證明信,不過你要是私下賣給我的話」那人瞅瞅左右壓低聲音說道。
「你要收購俺的金條?」
「是,但要比國家正式的收購價低一些。」
「多少錢?」有良問。
「今天的黃金價格是每克48元,你的金條都是100克一根,四根總共400克,合計19200元,這是國家的收購價,但我只能給你15000元,怎麼樣?」
有良心中暗喜,這麼多錢啊,比師父柳十三存折上的還要多呢。
「好的,俺就賣給你吧。」有良爽快的答應了。
「你等著,我去取錢。」那人匆匆跑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悄悄遞給有良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裡面是15000元錢。
有良大致點了一下,然後將四根金條給他,那人高興的離去了。
有良帶著媚娘先去找了一家飯館飽餐了一頓,這些日子一直以水果充飢,能夠吃上糧食和肉的感覺真是不錯。
媚娘更是狼吞虎嚥的將一大盆清燉魚吃的汁水不剩。
這隻老母貓雖然是妖,但心底裡還是有人性的一面,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有良已經漸漸喜歡上了牠。
有良買了個大號的旅行袋,將媚娘藏在裡面拎著走,在西安火車站登上前往湖廣方向的列車前往郴州曾家莊。
兩日後的黃昏時分,有良和媚娘終於趕到了安仁縣城,先找了家小旅館住下,然後打聽詢問曾家莊。
「安仁有曾家咀、曾家灣,可沒聽說有一個曾家莊啊。」旅館服務員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
「你知道曾靜麼?」有良再問。
「不認識。」
有良帶著媚娘走出旅館,來到城關鎮夜市小攤上吃晚飯。
四下裡望去,永樂江繞城而過,遠處的鳳凰山呈現出一抹朦朧的黛色,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鼻子裡嗅到一股炸臭豆腐濃郁獨特的香氣。
有良要了一盤油爆安仁抖辣子和剁椒蒸田雞慢慢的吃著,又朝攤主夫婦買了一條生的大鯉魚,媚娘歡天喜地的抱到一遍啃食起來。
呂氏外戚/12105/「小兄弟,你的這隻大貓口福不淺啊。」對面坐著的一個老頭羨慕的說道。
「老伯,向您打聽一件事兒。」有良說。
「什麼事兒?」
「您知道曾靜這個人麼?」
「你是說清朝雍正年間安仁的秀才曾靜嗎?」老者詫異的問道。
「是的。」
「嗯,這個曾靜據說當年可是個名人,他與弟子張熙遊說川陝總督岳鍾琪反雍正皇帝因而被捕,從而引發名動天下的呂留良案。雍正並未殺他,寫了《大義覺迷錄》讓曾靜在全國巡迴演講以澄清事實。」
「他為什麼要反雍正皇帝?」有良問。
「可能主要是受到呂留良華夷之辨的影響,反抗滿人的統治,聽說岳鍾琪是南宋岳飛的後裔,以為他也會像其祖先抗擊女真那樣舉義旗起事,沒想到岳鍾琪假意讚許騙出口供上報雍正皇帝,並逮捕二人進京交由朝廷處置。雍正死後乾隆即位,便將曾靜和張熙兩人凌遲處死了。」老者似乎對這段歷史十分熟悉,侃侃而談。
「那他死了麼?」
「當然是死了,連家屬都受到了牽連,原先曾家莊是安仁的名門望族,經此事後便凋零敗落了,以至於現在好多人都不記得這個曾經顯赫一時的家族。」老者惋惜的說道。
「曾家莊在哪兒?」
老者望了他一眼,不解的問道:「聽口音,你是個外鄉人,不知找曾家莊幹什麼?」
有良遲疑了下,遮掩道:「是家中老人讓俺來打聽的。」
「哦,是這樣,曾家莊離這兒不遠,出縣城走排石公路五公里就到清溪鄉了,不過曾家莊在清朝乾隆年間就已改名叫做『溪洞』了。小村旁邊有一崖洞,其水直通茶陵,傳說此洞有一條大鯉魚,長達丈餘,盤踞洞口吮食,後化為蛟騰空而去,名曰『溪洞蛟騰』,故而更名。」老者解釋說。
「老伯,您怎麼懂得這麼多?俺是問對人了。」有良真誠的說道。
「我姓羅,退休前在縣文史館工作,對安仁的歷史瞭解的比較多。」
有良招呼攤主近前,又要了兩三個小菜和當地的土燒酒,與老者邊喝邊聊很是投機。他第一次感覺到與人交流原來是很件舒心的事情,在佛崖寺曾閉口不語數年,那時的他每天都受到身心的折磨和煎熬。
「羅老伯,曾靜的後人還有在溪洞居住的麼?」他問。
「我兩年前還去溪洞采風,曾家後人大都於乾隆年間離開了安仁,只有一戶始終沒有搬走,據說是曾家嫡長後裔負有看守祖墳之責。」
「那戶人家叫什麼名字?」
「名字記不清了,反正溪洞也只有這一家姓曾,男的前些年過世,留下婆娘帶著兩個孩子,生活條件不是太好,」羅老伯話到此,有些疑惑不解的問,「你家老人打聽曾家可是有什麼事兒麼?」
有良只得瞎編個理由:「俺爺爺是研究清朝歷史的專家,正在整理這方面的資料。」
「哦,原來與我是同行啊,他叫什麼名字?興許還聽說過呢。」羅老伯聞言來了興趣。
「他叫佘天庭,是陝西省歷史博物館的組長。」有良信口胡謅,別的他也說不上來。
羅老伯想了想,腦袋裡似乎沒什麼印象。
不知不覺間,兩人喝得都已經微醺。
結帳時,有良從中山裝口袋裡摸出信封,從中抽出一張百元大鈔付了款。起身與老者告別後,沿著城邊散步返回旅館,他決定明天一早就趕往溪洞,找到這戶姓曾的人家,交還曾靜的骨灰。
俗話說「人在江湖,財不可外露」,有良缺乏這方面經驗,掏錢付賬時,就被兩個本地的地痞無賴給盯上了。
永樂江邊,暮色朦朧,路上行人稀少。
那兩個地痞從後面快步跟上,其中一人接近有良時故意往他身上一撞,隨即口中抱歉的說了聲:「對不起。」同時手指夾著刀片輕輕劃開了他裝有信封的衣袋。
有良一愣神兒,扭頭望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喵嗚。」不料媚娘怒吼著從身旁一躍而起,凌空探出利爪「嗤」的一聲抓去,扯下了那人的半截袖子,皮肉都割破了,「啪」的聲響,沉甸甸的信封掉落在了地上,此刻有良才發覺遇上了賊人。
「媽的,小子拿錢來!」後面的另一個混混掏出一把折疊刀,亮開刀刃便惡狠狠的撲了上來。
有良其實沒有什麼武功,當年一渡法師也曾教過他一些入門的功夫心法,不過從未用心去學,此刻看見亮晶晶的尖刀刺過來,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就在刀刃刺到胸前時,他手忙腳亂的揮手去擋,無意之中觸碰到了對方的胳膊,「啪」的一聲尖刀落地,那人手臂瞬間莫名其妙的酸軟無力,以至於連刀都拿捏不住了。
有良趁機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其體內的元氣源源不斷的抽出,那人身子一軟緩緩的萎頓於地,想喊叫喉嚨裡都已經發不出聲來了。
有良大喜過望,他明白了,自己的雙手經絡已通,體內沉睡多年的「中陰吸屍**」終於甦醒過來了。
旁邊那個行竊的地痞迷惑不解的看著同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有良冷笑著用另一隻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其身體裡的元氣剎那間洶湧洩出。這二人並非是練家子,丹田沒有任何真氣,被有良吸出的都是先天本元,須臾時間,他倆便已被吸乾,雙雙昏死了過去,將來即便能夠甦醒過來也成了廢人。
媚娘驚訝的望著有良,「喵」的叫著,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
有良從地上拾起信封,這次給了他一個教訓,在江湖上行走,處處都需要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