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最裡面的房間裡,凱恩坐在窗前看著下面的街道沉默不語。
雖然這條街比較偏僻卻也不算蕭條,剛剛入夜街道上的匆忙趕路的行人依稀可見,現在的亞納城與當初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
「陛下,格林大人已經到達蘇普要塞。」從門外進來的鄧肯,看著凱恩輕聲說道。
格林率領的護衛隊伍是在凱恩之前出發的,因此現在已經到了北部克凱行省的邊界處。
「鄧肯,如果讓你退役,你會幹什麼?」凱恩沒有回頭,語氣中有著一絲莫名的味道在裡面。
聽到凱恩的問話鄧肯一愣,然後慌忙單膝跪在地上說道:「如果沒有陛下,我早就死在草原人的俘虜營裡。是陛下救了我的命,我只想跟著陛下,從來沒有想過別的。」
「好了,起來吧,不要總是跪啊跪的,你們不煩,我都煩了。」
揮手示意鄧肯起身,凱恩有些落寞的說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我改變了命運,又有多少人因為我的決定而沒了性命。有時想想,突然就會懷疑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對的。」
「陛下說的我不懂,但我知道正是有了陛下,剛鐸人才擺脫了戰亂之苦,他們才會過上現在安定的生活。()」鄧肯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
「或許吧。」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看著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近衛隊長,凱恩沉聲問道:「你還有什麼家人?」
鄧肯跟在凱恩身邊的時間很長了,可凱恩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他的家人,這讓凱恩在好奇的同時也有些愧疚。
這些跟在自己身旁的士兵們,每個人都經歷了很多次戰鬥,很多人都在戰鬥中倒下了,可他們的名字自己卻都不知道。
「我出身於萊斯特郡的一個小家族,當初家人花費了很多財力才把我送進奧蘭姆的軍隊中擔任中隊長。
草原人來了,我被俘了,被陛下救出來後我曾經聯繫過家人,不過他們都已經死在了,
現在我的家族只有幾個遠支,我沒有聯繫他們,他們應該覺得我已經死了。」鄧肯的聲音中略帶苦澀。
伸手拍了拍鄧肯的肩膀,凱恩暗自歎了口氣,剛剛那個中年人讓他產生了一絲感悟。
從那個中年人的打扮和服飾來看他當初應該是一位貴族,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他隱居在這裡開著一家小酒館,雖然收入不多,卻也過的安逸。
最近一段時間的連續征戰讓凱恩有些疲憊,這不單單是**上的,還是精神上的疲憊。見了太多的血腥廝殺,突然間進入如此安逸的環境,凱恩一時間有些恍惚。
「陛下,下面好像出事了。」
就在凱恩暗自慨歎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時候,索爾敲開門走進來輕聲的說道,於此同時,下面一陣吵鬧的聲音傳到了房間裡。
「塞西莉亞,你走吧,我是不會加入你們的。」一樓大廳內,擦拭杯子的中年人有些緊張的向站在櫃檯前面的人說道。
在他的對面,站著幾個傭兵打扮的人,這些人看上去各個凶神惡煞,居中的一人頭上戴著厚厚的兜帽,讓人看不清她的面貌。
「大名鼎鼎的血狐蘭迪竟然會害怕,實在是令人感到驚奇!」
一陣清脆的聲音從兜帽中傳出,聲音的主人掀開帽子露出一張精緻的女人面孔來,此時這個女人的臉上則帶著深深的嘲諷。
一個女人能夠管制住這些桀驁不馴的傭兵,顯然她不是在身份上有所特殊,就是在能力上非常出眾。
如果此時有熟悉比迪斯軍界的人在場聽到這個叫做塞西莉亞女人的話一定會極為震驚,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竟然是血狐蘭迪!
比迪斯王國能夠佔據大陸霸主數百年的位置,其王國的強盛,軍隊的強大自然是不容置疑的。
軍隊從來都是一個崇拜強者誕生傳說的地方,在比迪斯軍中更是擁有無數被人崇拜的英雄,雖然現在比迪斯滅亡了,但這些人的事跡卻從來沒有消失過。
血狐蘭迪就是比迪斯軍隊中的一個傳說,因為出身不高,蘭迪的職位並不高最高也只做過旗團長的位置而已,可他創下的戰績卻是非常輝煌的。
蘭迪所在的部隊位於比迪斯東部防禦草原人的地方軍,防禦草原人進攻一項是個非常危險的任務,因為如果草原人發動進攻,他們就是首當其衝面對草原人的。
在十幾年前草原人曾經向比迪斯東部的斯裡特行省邊境發動進攻,那時比迪斯王**隊主力正在北方與雷德人交戰,無法脫身增援東部地區。
所有人都認為斯裡特行省必將遭到草原人的掠劫,可沒想到當時還是大隊長的蘭迪在長官棄營逃跑的情況下,整合了恐慌不堪的軍隊硬是擋住了草原人的襲擊,為王國援兵趕到贏得了時間。
正是因此蘭迪一站成名,被升任為旗團長,其實按照他的功勞即便被升為地方軍軍團長都不為過。
可是當時逃跑的軍官都被王國斬首,他們的家族出於報復給蘭迪陞遷設置了很多困難。
成為旗團長之後,蘭迪更是率領著下屬的旗團擊敗了草原人的好幾次進攻,甚至還深入草原剿滅了幾個殘忍激進的草原部落。
因為戰鬥作風殘忍,狡猾,找準時機迅速出擊然後馬上逃跑從不拖泥帶水,他血狐的綽號就被傳開,最後甚至在比迪斯王國的東部行省地區血狐的名聲都要比莫裡亞蒂的更加具有震懾力。
上次冬季草原人襲擊斯裡特行省,地方軍雖然頑強抵抗卻卻因為在士兵素質和裝備上的原因,被草原軍隊徹底擊潰,蘭迪也在那一戰中沒有了蹤影。
所有人都以為蘭迪已經在那場戰爭中死了,沒想到他竟然活著,而且還隱居在塞納地區開了家旅館。
「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酒館老闆而已,塞西莉亞你們走吧,不要打擾我的生活。」蘭迪看了眼二樓的樓梯,緊張的說道。
他並不是因為眼前這些人的出現而感到緊張,真正讓他感到緊張的是二樓的那些人。
剛剛那個孩子明顯是來試探自己的,碰巧這些人來了,他已經趁機上樓了,想來是去通知那些人去了。
那些人明顯都是剛鐸軍人,而且各個殺人不眨眼,如果讓他們發現了下面這些蠢貨的話,那連這個女人在內都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