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鮮血順著雨水混合在泥濘的泥土裡不斷的向遠處蔓延，形成一片龐大的紅色泥沼。
沼澤上面躺著無數身穿重甲的屍體，一些失去主人的戰馬漫無目的的遊蕩，這一切在雨幕裡看上去顯得格外的詭異。
「這些狡猾的剛鐸人。」
看著遠處的慘景，卓格緊抓馬鞭的手上佈滿青筋，原本就兇惡的面孔因為憤怒變得格外猙獰。
這次的衝鋒讓自己的重騎兵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如果不是經驗豐富的他在看到情況突變後及時的阻止了後面騎兵的衝鋒，那麼損失將會更大。
雖然重騎兵的損失還在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可他們都是整個烏顏部落的精英，也是卓格的根本。
每損失一個都會令卓格感到肉疼，更不用說在這種他認為非常輕鬆的戰鬥中損失這麼多了。
他沒想到在草原西部的國家裡竟然還有軍隊能夠比草原人更加善於射箭，長弓手剛剛的測距被他當成了對方故意吸引他們上當的全套。
透過雨幕，卓格看向遠處剛鐸方陣的較高地段處，雖然因為大雨他根本看不清遠處的情景，可他清楚的知道剛剛就是那裡。
就是駐紮在那裡的部隊射出了一支支致命的箭矢收割著自己手下的生命。
心中怒火焚燒的卓格恨不得現在就率領騎兵衝上去把那些該死的傢伙們剁成肉泥，可殘存的一絲理智控制了他。
即使是桀驁不馴的他也被對方那強勁的臂力震驚了，要知道身穿重甲的重騎兵原本應該是弓箭手這種遠程兵種的剋星。
發起衝鋒的重騎兵是不會被弓箭所阻攔的，他們身上厚厚的盔甲保護著他們不會被對面射來的弓箭傷害，等到他們衝到對方陣前時，那些射手也就沒有了發揮的餘地。
可剛剛的情景讓他大為震驚，一箭洞穿重盔甲將裡面的人撞下馬來，那需要多麼大的力氣？
如果自己的重騎兵面對大量這種弓箭手，僅僅是想想卓格就感到自己頭皮一陣發麻。()
「大人。」卓格來到烏顏勒其的身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面帶羞愧。
一直在後方高地觀察戰鬥的烏顏勒其揮揮手，身旁得到示意的侍衛脫去卓格的盔甲，抽出掛在腰間的馬鞭狠狠的抽在卓格的身上。
飽含力道的馬鞭頃刻間就抽碎了卓格身上的外衣在他健壯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跪在地上滿臉汗水的卓格隨著馬鞭的每一次落下身上都會發出輕微的顫抖。
當侍衛執行完之後，卓格強忍疼痛站直身子面帶感激的說道：」多謝大人饒恕。「
卓格知道相比自己的失誤，受到的刑罰已經很清了。
無論是誰，作戰失敗就要受到相應懲罰，這是草原軍隊的傳統，無關個人喜好。
對於自己兒子之間的爭鬥他是非常清楚的，不過他並沒有干涉。
博爾特草原生存規則就是這樣**，勝者為王。
如果不想成為失敗者就要想進各種辦法強大起來，況且兒子們之間的爭鬥對於他也是非常有利的。
兒子聯絡領兵首領殺死父親奪取部落控制權，這樣的事情在草原上也是時常發生的。
「我們上當了，這裡不是任由我們收割的牧場。」示意侍衛為卓格上藥，烏顏勒其表情嚴肅的說道。
作為這場戰鬥的旁觀者，烏顏勒其一直在遠處觀察著對方軍陣。
他發現雖然在自己重騎兵的衝鋒之下對方軍陣前排的陣型有了略微的散亂，可後方的陣營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很明顯，對方指揮官將他們的精銳全部放在了中後方。
這樣，即便沒有那些出人意料的弓箭，自己的這些重騎兵也會因為撞不破對方陣型而被對方拉緩速度團團圍住進而被消滅掉。
這是一支作戰經驗非常豐富的軍隊，遠不是草原上傳言中說的一衝就散的軍隊能夠比的。
「那我們怎麼辦？」跟在烏顏勒其身邊的烏顏那木日緊張的問道，他剛剛也看出來對面軍地的不簡單。
卓格失敗他應該感到高興，但作為整個部落最為強大兵種的重騎兵在戰役之初就受到了不小的打擊，烏顏那木日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暗中觀察那木日的烏顏勒其心裡暗自點頭，這正是自己看中烏顏那木日的原因。
一個部落如果想要變得強大，其首領需要有向博爾特草原一般寬廣的胸懷。
想到那個最近正在串通各個首領支持自己的烏顏胡樂，烏顏勒其眼神隱晦的波動了一下。
這場戰爭之後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了，威脅到父親地位的兒子不是一個好兒子。
「等到雨停了繼續進攻，只有擊敗這樣的軍隊才能彰顯我們的強大。」烏顏勒其調轉馬頭向遠處的軍營緩慢的走去。
整個部落都已經被遷移到了西部草原，現在如果退縮不但要受到不小的損失，還會被西部草原那些關注這裡的蠢貨們嘲笑自己的懦弱。
在博爾特草原上，如果一個部落被冠以懦弱，那麼這個部落的滅亡也就不遠了。
只有不懼犧牲的殘忍和嗜血才能讓野蠻的草原人感到懼怕。
「陛下，對方撤兵了。」加爾斯披著油布斗篷走進了凱恩的大帳內。
加爾斯的語氣中透漏著一絲苦悶，在這個時候下雨對於陛下的計劃可是非常的不利啊。
剛剛的那場戰鬥並沒有吸引凱恩陛下的注意力，自從下雨之後陛下就一直躲在帳篷內抬頭看天，臉色非常難看。
非常熟悉凱恩秉性的加爾斯可不會去觸霉頭，所幸對方的常識性進攻沒有太過猛烈。
打退了對方的一波進攻加爾斯才敢走進凱恩的大帳，希望這份勝利能夠讓凱恩陛下的心情好起來。
淒涼的秋風帶著潮濕的空氣灌進敞開的大帳內，帳內點燃的篝火被秋風吹得搖曳擺動。
「該死的雨！」凱恩臉色難看的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天上的烏雲還在聚集，很明顯在短時間內是停不下來了。
這本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如果成功自己不但能夠消滅這些來犯的草原人還能讓草原人不敢在剛鐸東部邊境有任何動作。
可自己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料到博爾特草原的雨會來的那麼沒有預兆。
「陛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加爾斯壯著膽向臉色非常難看的凱恩問道。
按照計劃，他們應該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與草原人陷入苦戰，最後在戰事膠著的時候因為兵力不足進而後撤進入黃金山脈。
同樣陷入苦戰的草原人肯定會因為突然的勝利而盲目追擊，到時駐紮在山口東北部的黑色軍團就會從他們的後面突然出現。
前有攔截，後有追兵，兩側都是陡峭的懸崖峭壁，這些草原人就是插上翅膀也難逃被全殲的命運。
可現在因為暴雨的原因加爾斯防守最為倚重的弓弩和箭車的作用被大大削減。
弓弦會因為潮濕的天氣受潮而發松，根本無法發揮最大的功效。
現在對方真的大舉進攻的話，人數偏少的加爾斯軍團肯定守不住峽谷。
這些草原人真的攻入剛鐸那可就慘了，即便黑色軍隊圍堵住了這些草原人的退路，殺入黃金走廊的草原人也會在剛鐸境內造成無數慘劇。
原本想殺雞儆猴，結果因為這場雨自己的刀變成了木刀，能不能砍斷雞脖子都是個未知數了。
凱恩在慨歎之餘，深刻的理解了古人的那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如把迪恩軍團長召回？」同樣跟進來的格林嘗試的說道。
把黑色軍團召回，雖然可能會因為讓這些草原人發現己方的意圖，進而讓他們逃跑，那也總好過讓他們衝入剛鐸境內燒殺搶掠。
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打扶手的凱恩搖了搖頭。
如果讓這伙草原人受驚逃跑，那今後想要在找到他們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從送來的軍報上來看，無論是從裝備還是從士兵素質上來看，這些草原人明顯不是以前那些草原小部落能夠比的。
在當前的形勢下，這麼一夥有組織，沒底線的流氓團伙在自己地盤附近轉悠，誰也不能放心。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凱恩可不想在自己忙著和克里特人、比迪斯人、勾心鬥角的時候，自己家後院總是被一群流氓時不時的光顧。
「大雨，大雨？」凱恩輕聲嘀咕著，眼睛依舊望著帳外傾盆的大雨。
他總覺得這場大雨能夠給自己帶來解決這場戰鬥更加便捷的方法，可這種思緒就好像飄蕩在空中的迷霧，始終是那麼飄渺，無法觸摸。
「我聽人說在古老的東方國度有句諺語叫春天的雨水好似油脂一般珍貴，只是不知道這場秋雨是不是也是這樣。」格林看了看帳外有些鬱悶的說道。
「卡嚓！」
一道閃電撕裂天空一閃而過，緊隨而來的巨雷聲讓凱恩腦中一震。
「你們說這場大雨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從椅子上站起身的凱恩走到賬門前，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看向密集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