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比迪斯人已經全部壓了上來。」萊茵河外十里處的山坡下,站在凱恩身後的巴特看到黑煙後驚喜的說道。
巴特在接到命令後就火速向東部開拔,終於在昨天趕到了桑科領,不過在凱恩到達後給出的命令不是馬上增員卡布裡旗團,而是在此等待信號。
這次比迪斯人出動了三個王國正規軍團,其中還有一個王室近衛團,人數達到五萬,得到消息的巴特不禁為卡布裡捏了一把汗。
可在知道凱恩的計劃後,他又不得不為這些比迪斯人感到默哀,五萬條生命馬上就不知道剩下多少了。
凱恩騎在馬上,活動了下有些發酸的肩膀說道:「行動吧。」
從坎布裡亞到達迪蘭堡,又從迪蘭堡到達桑科領,連續三天長途奔波讓他有些疲憊。
「什麼聲音?」押後的霍普剛要驅動戰馬渡河,卻聽見巨大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
隨著聲音的接近,地面似乎也開始震動,胯下的戰馬也變得焦躁不安,不斷吐著白氣向後退卻。
這不是騎兵群運動的聲音,能夠令大地如此劇烈的震動只要需要十萬騎兵的奔馳,難道是……
興奮的臉色突然變白,聲嘶力竭的喊道:「快!快!上岸,集結!」
可是已經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一條白線映入霍普驚恐的眼中。
湍流的河水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裹挾著大量的石塊木樁,好似奔騰的馬群從萊茵河上游奔瀉而下。勢不可擋的浪潮似乎想要釋放心中的怒氣,將所有阻擋在前面的物體全部席捲了進去。
數萬人擁擠的狹窄河段,水位瞬間升高,仍在水中前進,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措施的比迪斯方陣,好像**的堤壩一般瞬間就與奔騰的河水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如同海灘旁的沙堡,比迪斯軍隊嚴整的方陣頓時被怒吼的洪流摧枯拉朽般衝散淹沒。
夾雜著無數樹枝和石頭的浪潮砸下來,頓時將密集的密集的比迪斯軍陣碾散,士兵們被沉重的巨石和樹幹直接砸翻入河底,再也無法站起。
無數毫無防備的士兵直接被巨浪撞翻後又被洶湧的河水裹挾著向下流去,他們哀嚎著向周圍伸出雙手,試圖抓住身邊任何的物體,可是這一切都是那麼徒勞無功。
騎在馬上的騎兵更是不能倖免,河水中攜帶的石塊木頭直接就將他們從馬上砸落入水中,迸濺起巨大的浪花。
巨大的力量令他們身不由主,沉重的鎧甲此時也成了他們的累贅,好似水鬼的雙手一般拉著他們的身體向下沉落,使得他們甚至不能站直身體就在水中掙扎溺亡,最終變成奔流河水的一部分向下流去。
這時驕傲的人類才會發現在大自然面前,自己是多麼的渺小,甚至毫無反抗的能力,
「該死!」霍普緊握馬鞭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雙眼也開始變紅。
那些洪水中夾雜的石塊和樹木表明,這是有人在上游築壩攔住了萊茵河水,在掘開壩口的時候,這些用來建造堤壩的材料也隨之席捲下來,順便助長了水勢。
可笑自己還認為萊茵河水變淺是上天對自己的幫助,沒想到卻是對方的暗箭。
浪潮很快過去,洪水雖然兇猛,但對於士兵的衝擊力畢竟有限,水勢也開始變緩,可是萊茵河的水面暴漲了數米。
數萬人在洪水的衝擊下,有三分之一被席捲走或被水中的樹幹撞死撞傷,剩下的人則在水中掙扎。
有人哭喊,有人掙扎,無數的人頭和掙扎著撲騰著的手浮在水面上,為了求生他們奮力的向兩岸高處擁擠,甚至為了能夠盡快的爬到河灘上,已經開始了自相殘殺。
哀嚎一片的萊茵河面上,剛剛還士氣如虹的比迪斯軍隊一下跌到了冰點。
同時已經攻入東岸的重步兵方陣也變得混亂起來。
「騎兵,對方的騎兵!」
剛剛衝在最前面的重步兵們,連滾帶爬的從斜坡上跑下來,淒厲的揮舞著雙手高喊,緊隨其後,地面又開始了微微顫抖。
「騎兵!?」不是還有一天時間麼,對方為什麼這麼快就到了。
就像憑空出現一樣,整齊密集的東部騎兵出現東岸,隨即衝向剛剛踏上東岸的比迪斯步兵。
剛剛登上東岸的比迪斯人都在興奮的向上衝擊,抵抗騎兵衝擊的本方步兵的隊列,早已經四分五裂。
後面是深深的萊茵河水和哀嚎的同伴,前面是衝來的鋼鐵巨獸,東岸的士兵們完全被眼前的情況弄傻了。
奔襲而來的騎兵群好似鋼鐵洪流捲向了剛剛爬上東岸的比迪斯人。
很快就飛馳而來的戰馬迎面撞上發呆的比迪斯士兵。
「卡吧!」站在最前身穿精鋼鎧的士兵,被躍起的馬蹄直接踏中胸部,倒在地上,又被後面的戰馬踩過。
沒有了陣列的掩護,亂成一團的比迪斯步兵,面對全速衝來的戰馬絲毫沒有還手之力,散亂的陣型直接被撞得支離破碎。
四散的比迪斯重步兵在也沒有戰鬥的**,紛紛抱頭四竄,又被追上來的戰馬直接踩倒,或是撞到高空又狠狠的落下。
馬上騎士毫不留情的揮動手中的戰刀,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屍體在東部戰馬的腳下踏碎,踢飛。
這是屠殺!**裸的屠殺!
比迪斯軍隊的士氣再度崩潰,所有人不顧身後大肆殺戮的東部騎兵,跳入剛剛度過的河水逃命,卻與向岸邊掙扎的同伴擁擠在一起。
「撤退,全力撤退!」霍普聲嘶力竭的向身後的傳令官高喊。
作為一名經歷數戰,經驗豐富的將軍,他知道上游的洪水和對岸潛伏已久的騎兵是對方的圈套。
此刻為了保住更多人,必須要放棄東岸的士兵了,他們的命運已經注定。
只有將他們捨棄,盡力將河中的騎兵和步兵全部撤回來,戰場才會出現轉機。
河水雖然給自己帶來困擾,可是同樣對方的騎兵也無法越過河面。
只要水中的主力部隊回到西岸,自己可以依靠變深的河水與東部軍隊對峙,最起碼能夠堅守等待援軍。
可是身後傳來的轟鳴馬蹄聲,令他一震晃動,差點摔下馬。
「大人,後面五里處出現東部大批騎兵。」副官驚恐的說道。
「被包圍了麼?」霍普臉色慘白的低聲自言自語。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對方的全部用意,以一個旗團作為誘餌,而後調動軍隊兩面包抄,在利用上漲的河水令自己最為倚重靈活性最強的騎兵無法發揮作用,對方是想要殲滅所有人。
「怎麼辦,大人?」副官神色慘淡的向霍普說道。
想了想,霍普臉色堅毅的調轉馬頭拔出佩劍說道:「親衛軍跟我上,拖住後面的騎兵,為河內步兵爭取時間,否則我們都要死。」
雖然可以帶著親兵逃跑,但是回到國內自己怎麼應對軍隊的責難,到時等待自己的將是身敗名裂後的絞刑。自己只能與這五萬士兵共存亡了。
兩千親衛軍面無表情的調轉馬頭,隨進緊隨霍普的步伐,他們都是霍普的親信,指揮官前進的方向就是他們跟隨的方向,既然撤退已經沒有可能,那就以戰士最榮耀的方式來結束生命吧。
騎馬奔馳的迪恩面色如常的看著帶領親兵率先衝來的霍普,眼中流過一絲讚賞。
他以為對方指揮官會帶領殘軍逃跑,沒想到對方竟然想要阻擋自己前進的速度,給後方步兵創造機會。
有如此決斷和自我犧牲的勇氣是個出色的將軍,可惜這仍然改變不了什麼,東部的勝利已經不可避免了。
戰爭不需要憐憫,迪恩拔出戰刀迎向霍普,他要給這個令人敬佩的將軍一個莊重的死法。
身穿銀色亮甲的親衛騎兵好似一隻細針刺入了奔來的黑色大幕,卻沒有濺起一點微瀾,就被淹沒了過去。
所有騎兵都繞過了霍普的屍體,勇士的尊嚴不容踐踏。
黑色軍團的趕到徹底斷絕了比迪斯人的希望,萊茵河兩側的比迪斯士兵全部被驅趕到河內。
「拼了,想要活命就衝上去!」
自覺無望的比迪斯精銳,自發組成一個個方陣向河岸瘋狂的衝擊,可是全都被長弓和弩箭射了回去。
「前方河面,拋射!」
清剿完河水兩岸殘兵,居高臨下的長弓手和弩箭手向還在河水中擁擠成一團的比迪斯人撤出了一隻隻死神的箭矢。
一片片密集的箭簇落在了毫無防備能力的比迪斯人身上。
美麗的萊茵河好像變成了修羅場,慘叫聲此起彼伏,屍體在紅色河水中翻滾著順流向下漂去,在狹窄的河段,堆積的屍體甚至阻塞了河道。
比迪斯三個旗團五萬人全部被凱恩坑殺在萊茵河內,能夠逃脫的只有寥寥千人。
其中一直深藏不露的李科特在登上東岸時被東部騎兵砍掉了腦袋,而深受大王子信任的弗裡曼,則在水中被弩箭射穿了頭盔直接斃命。
當天夜晚桑科領上空下起了冷冷的秋雨,似乎萊茵河也在為這五萬個鮮活的生命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