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霍普皺著眉頭深思著白天的戰鬥。
東部軍隊的強大心理素質令他驚訝,要知道現在己方已經是三個王國正規旗團。
五萬人的軍隊,普通的領主私軍不要說是戰鬥,就是看到早就嚇得渾身發抖轉身逃跑了。
即便是比迪斯精銳軍團,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也不會如此鎮定,對方的表現完全不同於以往以懦弱著稱的奧蘭姆軍隊。
對方的求援書信應該已經送出,信件送達東部總督手中需要三天,對方援兵到達需要四天。
雖然時間看起來還很充裕,可是霍普感覺到似乎時間好像不多了,卡布裡旗團一反常態駐紮在萊茵河東岸,令他產生一種緊迫感,好像對方似乎已經知道了己方的目的。
「大人,軍部急件!」副官掀開帳簾走了進來遞給霍普一個火紅的信封。
信封上刺眼的紅色令霍普心中震驚,如此加急的信件被軍部送來,不會發生什麼大事了吧。
快速拆開封臘,看完手中的信件後,霍普臉色突變對副官說道:「快,通知弗裡曼和李科特到我軍帳來。」
「霍普軍團長,這麼晚找我們有什麼事情。」進入軍帳的弗裡曼惱怒的說道。
深夜被叫醒就算是圓滑的李科特臉上也露出一些不滿的表情。
「這是莫裡亞蒂大人在奧蘭姆首府的密探直接送到這來的情報。」霍普表情嚴肅的把手中信件遞給了李科特。
疑惑的李科特接過書信看了幾眼,頓時困意全消、緊張的說道:「這麼說奧蘭姆東部總督已經發現了。」
「據情報上說,對方在我們出發的同一天就匆匆離開了奧蘭姆首府坎布裡亞,他可能早就發現了我們的行動。」
霍普緊皺著眉頭心中盤算著時間:「東部援軍趕到桑科領需要四天時間,現在已經過了三天,我們只剩下一天的時間了。」
難怪河對岸的奧蘭姆人在固守沒有撤退的意思,原來他們的援軍很快就要到了。
從二人談話中瞭解消息的弗裡曼臉色尷尬,沒有說話,白天如果不是自己執意撤回部隊,現在也不會是這個局面了。
一直笑呵呵的李科特,發福的圓臉上露出前所有未有的嚴肅對霍普和弗裡曼說道:「我知道二位的關係並不融洽,但是現在到了危險的時刻,稍有不慎不但軍部下達的任務無法完成,我們都有可能送命。
據我瞭解我們的對手,東部總督不是那些鄉下領主們能夠比的,這個人非常狡猾也非常凶狠殘忍,前段時間坎布裡亞大人在東部的計劃就是被他破壞了,而且他最近在博爾特草原上搭建了一座極為血腥的萬頭塔。
所以請兩位大人放下心中芥蒂,任何事情等我們回到比迪斯在說。」
霍普深深的看了眼李科特沒有說話,沒想到這個看著樂呵呵靠著拍馬才爬上高位的傢伙,竟然深藏不露。
坎布裡亞大人上次在奧蘭姆有什麼計劃所有人都不知道,可他好像非常瞭解。看來他實際上是坎布裡亞的人,要不是這次遇到了危險,恐怕自己還被他騙了呢。
「那現在怎麼辦,撤回邊境?」最沉不住氣的弗裡曼率先問道。
同時李科特也用緊張的目光看著霍普,三人中只有霍普經驗豐富,憑著貨真價實的能力成為軍團長的,此時自然需要他來出主意。
「不能撤回去,無功而返我們都會被軍部責難免職,就算是大王子也無法袒護,莫裡亞蒂大人的作風你們是明白的。」
霍普沉思了一陣說道:「現在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根據情報,對方能夠調動的軍隊也只有三萬而已,只要我們擊潰萊茵河東岸的守軍,就能依靠有力地勢與奧蘭姆人對峙。
到時國內援軍一到,我們還是可以吞掉諾丁漢郡,這樣我們身上的罪責要少了些,有大王子的庇護,雖然少不了受到責難,起碼不會被免職。」
「所以,明天我們要全力渡河擊潰對岸的奧蘭姆人,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說道這裡霍普狠狠的在空中揮了一下拳頭。
清晨,略顯安靜的萊茵河西側,比迪斯軍營突然變得喧鬧起來,所有士兵全部被叫醒排成一個個巨大的方陣。
霍普將兩個步兵團和騎兵團的扈從步兵全部壓倒了岸邊,整整三萬五千人沿著河岸一線擺開。
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卡布裡激動而又緊張,對方終於上鉤了,接下來就是看自己能夠把比迪斯人逼到什麼地步。
數百個身穿重裝鎧甲的步兵方陣站在萊茵河岸沉默著等待命令,飄蕩的比迪斯血獅鷲旌旗,高聳的長槍,烏黑的盾牌,使剛剛發亮的天空顯得格外凝重。
東側,沿岸駐紮的卡布裡旗團也迅速行動起來,臨時被斜插入地下的粗壯樹幹,在河岸上畫出一個圓弧,將整個旗團前部包裹起來,削尖的頂部全部向外,以阻擋比迪斯人前進的步伐。
柵欄內側,最前排的重步兵緊緊攥著手中的武器等待給上岸的敵人致命一擊,後面隨坡排列的長弓手緊緊拉著弓弦,發出陣陣咯吱的聲音,眼睛好似銳利的利劍緊盯著對面的目標,鎮定的臉上充滿了高昂的戰意,他們經歷過歐文的血戰,正面抵抗過號稱無敵的重騎兵,對面敵人或許可以讓他們緊張,但不足以把他們嚇到。
似乎被雙方數萬人對峙的沉重氣氛驚嚇到,一陣大風吹來,平靜的萊茵河也變得波濤洶湧起來。
「攻擊!」
比迪斯重型步兵方陣以集團群的方式,集中猛衝向河道最狹窄的地段。
一個重裝大隊最先跳下河水,豎起巨盾,掩護著後面的步兵向前蠕動,隨後一個個方陣全部開始下水強行向東側靠近。
後面的一萬騎兵也已經嚴陣以待,隨時等待步兵衝上岸打亂對方的陣型,進而策馬突襲。
三萬五千人好似水銀般向略小的黑色方陣傾瀉過去,不深的河水也被數萬人的方陣生生減慢了流勢,只能在士兵的光亮鎧甲之間緩緩的向下流淌。
「射擊!」成千上萬的箭矢猶如密集的烏雲向剛剛踏入萊茵河的比迪斯人覆蓋了上去,位於重步兵盾牌後面的比迪斯士兵還沒站穩就被射中倒栽入水中,江面上頓時沒鮮血染紅,但是沒人在意這些,更多的比迪斯士兵跳入水中繼續向前。
進攻前他們的長官已經說過,如果想要活就攻入河對岸,任何企圖後退的人都會被後面的弓箭手射死。
最前面的重步兵大隊是李科特派出來的真正精銳,他們身上穿著最良好的精鋼鎧,圓潤的線條和堅固的鋼板能夠擋住所有武器。
當然這也非常昂貴,即便是比迪斯王國最精銳的部隊也只有幾個大隊能夠裝配,所以當看到這只重步兵時霍普兩人對李科特側目相看,這個圓滑的傢伙竟然藏了這麼一手。
超編製的三千人重步兵大隊平舉盾牌在水中艱難前進,他們的任務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對岸阻止那些狡猾的奧蘭姆人繼續射箭。
如雨的箭矢打在盾牌上發出不絕於耳的叮噹聲,但是無論箭矢如何猛烈,效果卻不怎麼明顯。
堅固的鋼鎧擋住了大多數箭矢,只有少數人被射入了薄弱的部位而栽倒,剩下的已久躲在盾牌後面,瞪著血紅的眼睛,默不作聲的向前接近,在接近。
他們身後的普通重步兵則沒有怎麼好的情況,即便有盾牌的保護,高空落下的密集箭簇仍然透過縫隙落入軍陣中,銳利的箭頭攜帶者巨大的力量直接刺入他們的盔甲濺起點點血花。隨著向前的推進,步兵的傷亡也在不斷擴大,自信滿滿的比迪斯人有些懵了,對方毫無間歇的射擊實在是太恐怖了,比迪斯方陣變得有些混亂。
「臨陣退縮者殺!」李科特揮劍砍死一名有些膽怯的大隊長,親自驅動戰馬帶領親兵跳入水中督戰,沾滿鮮血的圓臉此刻竟然顯得有些英武。
被前方慘烈戰況嚇得有些發呆的弗裡曼看到後,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隨即拔出長劍也衝入了水中。
「進攻!」死戰不退的號角被吹響,比迪斯全軍都迸發出一種決死的意志,無論前面有多少人倒下,後面的人只是踏過屍體繼續向前移動,哪怕只向前一步。
「攻上去了!」
騎兵方陣前,騎在馬上的霍普看到,最前面的精鋼鎧方陣已經衝出了萊茵河,踏上了對面的河灘。
雖然已經疲憊不堪,可他們的傷亡並不大,現在正躲在盾牌後向對方陣營快速靠近。
對方射出的弓箭依舊是那麼密集兇猛,可是對李科特的精英重裝大隊威脅並不大,精鋼鎧盔甲將從盾牌縫隙中穿進去的箭矢擋了下去。
近距離,身穿重甲的重步兵就是弓箭手的天敵,更何況是身穿精鋼鎧的精銳。
能夠上去一個方陣,就能上去更多的方陣,只要這只重步兵打亂對方節奏,沒有干擾的其他方陣就能很快衝上對岸,到時就是對方落敗的時刻。
可他沒有注意到,東部軍陣中此刻已經沒有了近戰步兵與騎兵的身影。
很快第二個方陣也踏上了河灘,向斜坡上的東部軍營推進,只要在前進百米就能把奧蘭姆人揪出來了。
面對已經衝上來河灘的敵人,長弓手們依舊沒有慌亂,近距離的敵人自然會有弓弩兵應付,他們只需要負責壓制河水中的大部隊。
等待許久的弓弩兵終於開始了殺戮,無數帶著強大穿透力的弩箭從東部方陣中向剛剛踏上河灘的比迪斯士兵傾瀉過去。
沒有了河水的保護,比迪斯方陣的傷亡更加嚴重,銳利的三菱破甲弩箭狠狠撕碎士兵身上的鎖甲,強勁的衝擊力從身後貫穿,又射進身後的人。
慘叫聲此起彼伏,河灘上的情景遠比之剛才更加慘烈,在接近東部軍營處屍體已經堆積了起來,流出的鮮紅血水將烏黑的河灘染紅。
雖然東部軍營的長弓和弩箭沒有停止過,但是憑藉著人數的優勢和必死的決心,比迪斯軍隊仍在靠近,他們相信只要衝入對方的陣營中,那些卑鄙的奧蘭姆人必將被他們戰勝。
卡布裡神情複雜的看著在河水裡艱難移動的比迪斯士兵。
雖然是敵人,可比迪斯士兵的素質令他欽佩,對方或許已經知道無路可退,所以才會如此拚命,可是他們不知道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是什麼。
暗自感慨了下,猛然看到遠處升起的黑煙,隨後對身後的副官說道:「信號發來了,這裡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撤吧。」
「嗚、嗚……」撤退的號角聲在東部軍營內響起。
聽到號角聲,所有的長弓手全部停止了射擊,紛紛轉身如同退潮般向後撤退。
霍普愣了一下,很快臉上一陣狂喜,怕了!對方指揮官終於怕了,雖然此時大部分方陣還沒有度過河水,可是已經不難預見他們的敗亡了。
只要被重步兵接近,對方擁有大量弓箭手的這種優勢,馬上就會變成一種劣勢,沒有了河道的掩護,近戰薄弱的弓箭手面對全副武裝的重步兵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對方的弓箭手不再射出可怕的弓箭,自己的騎兵團就可以衝過去,到時這伙頑強的奧蘭姆人也難逃覆滅的命運。
猛的拔出身上的佩劍,霍普激動的下達了騎兵衝鋒的命令。
東部的弓箭手是非常的厲害,也非常的頑強,在自己重步兵步步緊逼之下,還堅持到了現在。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對方讓自己損失了一個步兵團的軍力,但他堅信最後的勝利還是屬於自己,即便是對方的長弓手非常可怕,但是仍然無法彌補人數上的劣勢,被自己攻破只是遲早的事情。
「前進!」等待已久的騎兵終於開始渡河,看著同伴被對面的奧蘭姆人一一射殺,他們早已憋悶了一肚子憤怒,渡過河水就是騎兵的天下,要全部殺光這些可惡的奧蘭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