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抿嘴,雖然很不想說,但是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熱血,道:「可是你難道不覺得她很可憐麼?」
受了那麼重的傷,想要獲得最愛之人的關懷,可是都沒有。
顧小姐那哀怨的小眼神,讓年先生想抽她,沒好氣的說:「沐正不用可憐,可憐她才是給她的褻瀆!這個秘密,她既然已經保守了十年都沒有說,想必她自己也是打算不說的。」
「可是她現在說了,不是麼?人在生病受傷的時候,都是極度脆弱的!」
「喲,你還知道是在生病受傷的時候才會如此,這就對了!」年先生繼續沒好氣道,「所以,等她好了,恢復了,又會是女王沐正了!」
顧小姐抿嘴。
「顧希城啊,你就不能正常一點麼?」年先生抱怨,「你就這麼想把我推出去麼?」
正常女人在遇見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不應該是隱瞞著,不跟自己男人說的麼?!萬一她的男人要是心腸軟一點,這種時候,她是打算把自己男人親手送人麼?!
心腸軟是好事,但是可不是軟在這個上頭吧。
真是有夠笨的。
想著,年先生賞了顧小姐一個白眼。
顧小姐也嘟嘴:「我這是相信你好吧!相信你不會拋棄我!」說著,聲音又變得弱弱的,「我不希望你難做嘛!不要為了我,被人說鐵石心腸!」
這句話,讓年柏堯感動了,原來,她不是笨,而是為了他著想。
他一把摟住自己的女人。抱得緊緊的。過了好久,鬆開,捧著顧小姐的臉,說:「這不叫鐵石心腸!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鐵石心腸嗎?」
顧小姐搖頭。
「真正的鐵石心腸是……明明沒有可能,卻還給予對方希望!」年先生回答,「我跟正的確是有過去,但是過去注定已經成為過去。對於曾經的那段美好,我銘記於心,對正,我心底保留著一份虧欠,但是這份虧欠,我不會在這上面還。在她還對我還有感情的時候,我只能躲得遠遠的。但是如果有一天,她對那段過去已經釋然了,那麼,我們還可以是朋友,我欠她的那份虧欠,也會用別的方式還上!」
說著,年先生摸了摸顧希城的臉,「這些,你明白嗎?」
顧小姐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年柏堯。
年柏堯伸手,彈了她一個腦崩。
顧小姐吃痛回神,「你做什麼啊,疼!」
「疼?」他一笑,「疼就對了,下次你就該知道,作為女人,你就該表現得小氣一點。不然,我怎麼就覺得你對我一點都不在的樣子!」
顧小姐:「……」
顧小姐無語啊!但是心中還有著滿滿的感動的。只是好奇,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年柏堯這樣的人。
對待感情,堅定。決斷。
真好。
只是,她猛的一抬頭,看向年先生,道:「話說,柏堯,你跟沐小姐這麼多年的感情,可是說斷就斷了。那麼日後你拋棄我的話,是不是也說斷就斷?」
年先生眼神一個凌厲過去,「找抽是不是?」
顧小姐立即作勢要逃,可是還是被年先生捉了回來,按在膝上,狠狠的揍了好幾下屁股。
作為成年人,被揍屁股,還是這姿勢,別提多羞恥了。
顧小姐一不小心,就想多了,然後想到了今天的千羽寒,然後就思想不純了,對著年先生道:「所以說你們男人都有bt嗜好!」
「哦!?」年先生腦子也反應快,立即反問,「那我待會兒去跟郁千宸討教下,還有啥bt招數可以學學,到時候在你身上實踐實踐!」
顧小姐:「……」
欲哭無淚說的就是她!
年先生把顧小姐撈起來,摟在懷中,聲音低沉,卻認真的在她耳邊道:「顧希城,放心,我永遠不會拋棄你!我想要一個家,一個完整的家,有你,有我,有小白,以後還會有一兩個孩子,我們一起守護著他們長大!我最想要的,是這些!其餘的,都是附帶的,丟掉不可惜。所以,你無須為了顧及我,去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外界的評價,我一點都不在意。我年柏堯原本就是什麼都沒有的,在你之前,房子對於我來說,只是個住處而已,有了你,才讓我覺得有了家!」
事實上,若說迄今為止,年柏堯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他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就告訴對方,那就是賣掉了『九溪源』的別墅。
因為第一次讓他有家的感覺的地方,就是那裡。
他總是習慣比約定的時間晚到。因為這樣,他去的時候,會看見窗口透著光,就好像是有人在等他回來;進門,會有顧希城給他準備的拖鞋,他換鞋,她會拿起他的鞋放進鞋櫃;房子裡,會有粥的香氣……這些,都是家的味道。也是他一直以來,最眷戀的味道。
然而,在盛怒之下,他把它賣掉了。
所以如何不後悔?!
慶幸的是,他們馬上會擁有新的家。
所以,動情之處,年先生說:「我們明天,搬家吧!」
「好!」顧小姐應。
她趴在年先生的胸口,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又想起了沐正的話。
因為從小缺失家庭的溫暖,所以他才會如此的想要一個家,是嗎?因為他是父親感情不專一下的犧牲品,所以他才會對感情格外的專一,是不是?
顧小姐好心疼年先生,她說:「年柏堯,我們好好的過,我會把你曾經缺失的溫暖,都補給你的!」
因為這句話,年柏堯眉一皺,他抬起顧希城,目光不確定的問:「沐正還跟你說了別的嗎?」
顧希城不想隱瞞,她點頭說:「她跟我說了你的一些事情。你是私生子,又被家族遺棄,而她在你最痛苦的時候,離開了你!」
年柏堯沉默了。
黑眸之中,透著的,是滿滿的痛苦。
那份痛楚,滿滿的,滿滿的,即將要溢出來的時候,他卻一下子,又閉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一副顧希城已經陌生的冷漠樣子。
「柏堯……」顧希城有些擔憂他這種神情,試圖喚醒他。
他卻推開她,起身了,只說了三個字:「我沒事!」就再次消失在了客廳。
留下顧希城,心情複雜的站在原地。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外面汽車發動的聲音。
這讓顧希城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冰火兩重天。
原來,一個人竟然可以如此的坦誠,又如此的默不作聲。
他可以坦誠他的所有感情,想法,卻不可以讓她知道他的過去。
對於過去,他如此的諱莫如深,證明了他極度的痛苦,可是她是他身邊最親的人不是麼?為什麼又是說不得呢?這證明,他們還是不夠親密嗎?
顧希城不願意,卻還是忍不住的多想。
……
醫院。
年柏堯乘電梯來到了沐正所在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他就看見了那晚,替沐正手術的那個叫墨斯年的神秘男子。
墨斯年自然也看到了他,冷冷勾唇諷刺一笑,「年先生終於得閒,抽空前來了麼?」
年柏堯只是直視對方,沒有回應,他攏了攏外套,往電梯外走去。而,墨斯年沒得到回應,便眨了眨眼睛,踏入電梯。
他進,他出。
狹窄的電梯門,不可避免的,二人要擦肩而過。
就連手也意外的,碰撞到了一起。
二手相觸的那一瞬間。
年柏堯目光一凝,扭頭,目光就直直的看向了墨斯年。
墨斯年面無表情,站到電梯裡,按動下行的樓層。
年柏堯驚訝的目光,一直直視他,直到,電梯門完全的合上。
他驚訝的原因,是因為他剛剛觸碰到墨斯年的手,覺得異常的冰冷,那樣的體溫,不應該是這個季節該有的。暮然間,他也想起了,那天在手術室外,沐致遠想去拉他的手,卻被他避開的場面。
有那麼一刻,年柏堯從他的指尖,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也許是他多心了吧。
年柏堯未再多想,往病房方向走去。
然而,年柏堯不知道的是,當電梯門完全合攏,只剩下墨斯年一個人的時候,他的眼神,透出了神秘,詭異的光芒,剛剛與年柏堯觸碰到的瞬間,他從年柏堯的身上讀取到了很多。
如今,他的指尖似乎還有他的溫度,他想再讀多一點,再多一些。
卻最終,覺得溫度喪失,他再也感覺不出什麼了。他才抽出了手帕,擦拭了剛剛與年柏堯觸碰到的肌膚。
然後他緩緩一笑,「alice,你與年柏堯,已是再無可能!無須再做垂死的掙扎了……」
他是墨斯年,一個成年體溫保持在0度之人。他從不與人接觸,並不是因為潔癖,也並不僅僅是因為體溫過低,而是因為,他一旦與人肌膚相觸,就會讀到對方的全部的記憶。
他討厭被對方記憶縈繞的腦子。
而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他願意主動接觸,卻讀不到她的心。
想到那個人,他的眼中,才露出了溫暖的笑意。
……
沐正正在吃晚餐的時候,年柏堯就這麼直直的衝進來她的病房。
沐正與在內伺候的沐致遠均一愣。
沐正最先回神,道:「沐管家,能不能麻煩你先出去。」
沐致遠深深的看了一眼年柏堯,才出去,並替他們關上了門。
門緊閉,沐正冷笑出聲,「你果然還是來了,不是麼?我求你的時候,你不來,卻偏偏要我用逼的?」
年柏堯只是冷冷的注視著她,不置一詞。
「該說的,我今天都已經說給顧希城聽了,我相信她應該已經轉述給你聽了吧!」沐正又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有看著年柏堯,而是垂頭,玩弄著自己的手。她說:「其實,我手術那天,你也差不多應該猜到了!可是,我卻奇怪,你為什麼不來問!」
「我知道,在這之前,你一直認為我當初拋棄你,是因為虛榮與
現實。所以我回來以來,你一直對我冷嘲熱諷,諸多挑剔。可是事實上,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其實並不虧欠你,我生病離開,我迫不得已!我也不要求你立即拋棄顧希城,回到我的身邊,但是你起碼要給我一個機會,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難道不是麼?」
她是一個冷傲慣了的女子,如今能說出這一番話,已經是極限了。所以她才會眼神迴避。
讓沐正示弱,當真是比登天都難。
可是為了重新贏回年柏堯的心,她也只能如此。
但是她一直沒有得到年柏堯的回復,當她再次抬頭的時候,卻只看到了年柏堯複雜的笑臉。
「柏堯……」他這是怎麼了?
年柏堯說:「沐正,你並不瞭解我,你知道麼?」——
菇涼們,咱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