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宮元寶天華大陣,自蜀山邊界而起,直上雲霄,將半片天穹包裹在內。最頂端雖然與不周山和空隱海相距甚遠,但是異世界的威壓卻清晰無誤得傳導進來,讓四十九名維持陣法運轉的蜀山弟子頗為吃力。
就在此時,鐘聲響起,運轉大陣的弟子忽然精神一震,像是注入了興奮劑,手中動作快了幾分,貼近地面的大陣西北陣腳忽然出現了光線扭曲,一隊身著現代服裝的年輕人穿過大陣走了進來。
緊接著,東南陣腳也一陣波動,另外一隊年輕人從容走進蜀山。
半盞茶的時間,前後有數股表情嚴肅的修行者通過大陣的陣門,自行走到山腳下,肅穆凝立。
空中一陣風聲,七位長老腳踩巨劍從山上疾飛而來,瑞恩不緊不慢跟在後面懸空飛行。雖然蜀山有禁飛區,但是瑞恩的身份已然不同,所以巡遊的劍修也沒有攔截。
瑞恩一行一共八人,緩緩壓下高度,直降地面。
年輕人站定之後,眼前一亮。
面前的修行者大概有幾十人,按照服裝來看,能夠明顯分出來歷。
他們有男有女,三三兩兩聚成一團,聲音低沉表情肅然寒暄著。但是眾人身上卻散發著一種奇異的感覺。瑞恩知道,那是華夏修行者獨有的氣息。但是這種波動卻很少從玉陽子等長老身上看到。
正當瑞恩低頭思的時候,一名身長玉立,丰神俊朗的年輕修行者大步上前,向七位長老抱拳道:「雲機見過眾位師叔。」
瑞恩抬眼望去,這雲機道人大概二十出頭,穿著一身裁剪合度的華夏風格正裝,一雙劍眉刺入兩鬢,一對眼睛極為明亮,讓人一看就會留下深刻印象。他的面部線條算不上柔和,略帶冷冽,給人一種極有主見的感覺。
行禮的時候,雲機雖然口中不停招呼,但是眼神卻沒有絲毫波動,似乎對於蜀山諸位只是禮節上的尊重。而當他的目光掃過瑞恩的時候,卻明顯一滯,皺了皺眉。
說來也奇怪,雲機雖然沒說話,但是瑞恩卻好像清晰得捕捉到他的表情的含義:「這個年輕人是個什麼人?竟然和蜀山諸位長老站在一起?」
瑞恩雖然不懂華夏修行者的事情,但是畢竟身具神通。雲機的表情落入眼中,年輕人微微一想,就猜了一個大概。
蜀山諸位長老全數出迎,想必這批修行者來頭不小,而這雲機對自己莫名其妙帶有牴觸,也許是自己會對他構成某種威脅。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山海戰的領導權?
想來有些荒謬,但是玉陽子的話中卻毫無疑問,是將自己看成是此次大戰的領頭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禍從天上來?
瑞恩一聲不吭,卻無法阻止其他人對瑞恩的興趣。
玉陽子人老成精,眼睛一瞥便已經發現空氣中的火花。他呵呵一笑,向瑞恩道:「我來給你介紹,這些都是修行者中的一時俊彥。」
玉陽子一開腔,眾人的注意力立刻轉回到瑞恩身上。後來的修行者紛紛猜想,這不知來歷的年輕人到底是誰?以玉陽子的身份竟然要先向他介紹自己這些人。
想著想著,眾人臉上就顯出震驚之色。
「應劫之人」這四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在蜀山修行者和其他門派修行者心中縈繞了多年。在場的修行者們都是各自門派的精英,心血來潮,這幾乎是人人具備的標準技能。
「這一位,是崑崙弟子,雲機。」玉陽子單手虛引,將那位站在眾人前方的年輕修行者介紹給瑞恩。
同時,瑞恩的耳中也傳來玉陽子的聲音:「這雲機是真正的崑崙正溯,上承三清嫡傳……」
瑞恩腦袋裡嗡嗡哄哄,根本沒有聽清玉陽子後面的話,他知道,這是對方的傳音。可是,可是……三清,這個難道真的存在?
輕輕晃了晃腦袋,瑞恩清醒過來,心中卻似乎被捅破了一層膜。神話傳說中的東西,本來難辨真假,但是到現在為止,他的敵人幾乎都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
是否,某個年代,這些神話人物曾經真正生活過?
「雲機,這是瑞恩·李。」玉陽子微微一笑,「他就是這次山海戰的負責人。」
此言一出,四周忽然寂靜。
年輕的修行者們眼光全部集中在瑞恩身上,這一次,包含著猜測得以證實的震驚,和一眼之後的不信任。
雲機眼中的震驚一閃而過,很快恢復了雲淡風輕的表情。英俊的面容上漾起燦爛的笑容,沒有一絲瑕疵。
「瑞恩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瑞恩雙眉一挑,雲機竟然說的是純正的聯邦語。剛才玉陽子介紹自己的時候明明用的是華夏的語言。
這是在表達排斥?表達對我的不認同?
不過,瑞恩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年輕人了,經歷過無數風雨之後,泰山崩於面前不變色當真不是誇耀。
「我也是!」瑞恩用純正的華夏語回答道。
玉陽子的眼光在兩個年輕人臉上掃了一個來回,微微點頭,不再言語。這種場面想必他早有預想。如果瑞恩無法讓雲機心服口服,那麼此行必然會增添不少變數。
「你應該就是『那個人』?」雲機的上身微微前傾,一股壓迫感隨之向瑞恩逼近。
四周的修行者屏息靜氣,沒有一個人插話。在他們心目中,雲機是年輕一輩的翹楚,而且各自師門都為了這三千六百年一遇的山海大戰做足了準備。他們這一批修行者,可以說是特別為此次大戰培養的。
而他們,也做好了為整個華夏修行界和世俗界去犧牲的準備。
可是,做好犧牲的準備並不代表他們會同意讓一個完全不瞭解的外來人統領他們。而在過往的演練中,雲機以崑崙嫡傳的身份和強悍無倫的道術讓眾人心服口服。如果只能有一個指揮官,那必然是雲機。
瑞恩站在原地,雙手輕鬆得背在身後,臉上是莫測高深的笑容,以太之力融入周圍的空氣,悄無聲息的擴散,氾濫。將一眾修行者都包圍其中。
雲機在年輕修行者心目中的地位不可撼動。雲機不動,自然有人替他出頭。
一名身高超過兩米的修行者大踏步走到瑞恩對面,雙眼與年輕人平視。
「我叫敖逆,是瀛洲門下,想和道友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