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佛族
「當時就是這樣！」瑞恩結束了漫長的故事，感覺微微有些氣喘，難道地底的氧氣含量不足麼？在蜥蜴人的地盤好像沒有發現這種狀況。
陶停止了飛行，懸浮在半空，坐了下來，似乎身下有一張透明的椅子給他支撐。
陶撐著下巴，雙目微閉，開始思考。
瑞恩沒有打擾他，趁著這個機會，他雙目沉凝，由近及遠，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處妙地。
天光無限，異常柔和，周圍的世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極為壯麗。
瑞恩仰頭望天，似乎想要看穿天幕之外的存在，是否和蜥蜴人的家園一樣，外面是一層灼熱的地幔岩漿。
瑞恩低下頭，廣闊的地面一覽無餘。
淡紅色的土壤和岩石綿延深遠，望不到頭，整個空間充滿了一種凝重的色彩。
前方，金光四射，無數高大建築物影影綽綽，瑞恩沒有耗費目力去觀察，只要陶從沉思中醒來，必然會帶他進入地底都市。
與上次地底之行相比，這次瑞恩的心態極為放鬆，原因無他，見到的生物還基本上保持著人類的樣子，這讓他放心不少。
陶站了起來，凝立在虛空中，雙眼透出睿智的光芒，臉上無悲無喜。
「你的故事很好，瑞恩。」陶的臉部線條柔和起來，「接下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跟上走。」
陶向前飛去，瑞恩緊隨其後。
年輕人忍不住問道：「你們的『飛』是什麼樣子？」
「飛？」陶扭頭看著瑞恩，眉間有些戲謔：「是這樣。」
話音未落，陶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瑞恩眼前。
剎那後，他出現在距離瑞恩一百米開外的空中，面帶微笑道：「你看，其實就是偷了一個懶。」
瞬移！瑞恩似有所悟，嘴角露出笑意，好勝心也被激起，身影一晃，即告消失。
陶的瞳孔忽然放大，他沒想到這個陌生的外來客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層次。
「我們繼續走，聽你的故事。」瑞恩的聲音在陶的身後響起。
陶有些僵硬得將身體扭轉過來，深深得看了瑞恩一眼，一聲不吭，領先飛去。
沉默許久，陶終於開口。
「在很久很久以前……」陶的聲音蒼涼悠遠。
「有一個阿拉伯的故事？」瑞恩忍不住接了一句，然後迅速閉嘴。
陶似乎沒有聽到瑞恩的打岔，目光飄向遙遠的前方。
「有一個種族，他們的名字叫做『佛』！」
陶的聲音在繼續，可是瑞恩腦子裡轟轟然，就像同時敲響了無數鐃鈸，根本聽不清陶後面的話。
一個種族，叫佛？
佛是種族？
佛族？
簡單的縮句和提取主幹之後，瑞恩覺得自己被巨錘砸懵了。
佛，怎麼可能是種族？
腳步不由自主停下，年輕人的一顆心全部沉浸到這句驚天動地的話語中。
佛，如果是種族，那麼佛陀是誰？
……
一連串紛繁複雜卻無法解釋的問題湧上心頭。
陶也停下飛行，安靜得站在一旁，面帶微笑看著瑞恩。
有智慧的人，總是會不時陷入苦思，只有解開疑惑，才能看到真相。
瑞恩舒展開緊皺的眉頭，向著陶微微一頷首，道：「抱歉，打斷了你的講述，請繼續。」
「佛族，只是根據這個星球上的人的發音略作改變得到的稱呼。其實他們的真正名字叫……」
陶發出了一個極為輕柔的音節。
瑞恩愣在原地，呆頭鳥般。
陶似乎知道瑞恩的困惑，他把語速放慢，再次將音節重複了一次。
「那摩佛」。
音節被清晰得分解成四個發音，在瑞恩的心裡漸漸清晰起來。
「不就是南無佛？」
很多東西瞬間貫通。
南無佛如果是族群整體的稱呼，那麼佛典中形形色色的佛名也就可以理解。
要麼是單獨個體的名字，要麼則是一個分支的名字。
「無數年前，他們離開即將毀滅的家園，經歷了距離漫長的旅行，來到這裡，想要把這顆星球作為新的家園。」
「這之後的無數年，他們的後裔逐漸增多，人口變得可觀。」
「可是，意外發生了。」
陶的語氣忽然變得低沉。
「另外一個星球的遠征軍也發現了這裡，並且降落了大批的士兵。於是，異常慘烈的戰爭開始了。」
「佛族的人，身體羸弱，精神力卻極為強大。而他們的對手，身體卻異常強悍，對能量的體會和利用也達到極高的程度。」
「結果呢？」瑞恩忍不住出言問道。
「結果，佛族敗退。星球上可供生命存活的大片陸地幾乎都被他們的敵人佔據。而同時，地面的氣候發生了變化，變得極為惡劣，所以，佛族只有一個選擇……」
「進入地下。」陶的語氣低沉到了極點。
到這個時候，瑞恩怎麼可能還不明白，陶根本說的就是他們的族群。
雖然到現在，瑞恩只看到陶一個人，但是他大概能想像，陶的族人是個什麼模樣。
瑞恩忽然想到一點，不得不問：「地球為什麼是空心的？」
這個問題自從瑞恩遇到蜥蜴人以來，一直困擾著他。
如此巨大的一個球體，竟然是中空的，讓人不可思議。
陶沉默了片刻，看著瑞恩的眼睛認真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我暫時無法回答你。因為我們的族人在久遠時間以前也曾經利用精神力探查過一切可能性，但是都沒有結果。」
「我們總感覺，有一種奇異的力量阻斷了我們的探查，這很難理解。」陶搖搖頭，眉頭緊皺。
這種查探是無數年前的事，而且一直持續了無數年，直到現在也沒有結論。
「佛族進入地下之後，驚奇的發現，他們的敵人也跟著進入到了地下世界。」
瑞恩眉毛一挑，答案呼之欲出。
「沒錯，就是你說的蜥蜴人！」陶點點頭。
「在地下，我們和他們都建立了自己的城市，我們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了無法計數的時間。根據你剛才所說，他們找到了回歸地面的辦法，那麼恐怕地表就危險了。」
「蜥蜴人為什麼要進入地下？」
「生存條件，只有這一個原因。」陶回答道，「無論戰爭如何，生存總是第一位的，而這顆星球的氣候變化也讓我們極為不解。」
「氣候的變化是極有規律的週期性，我們懷疑有強大的力量在操控。」
「而更令我們覺得驚奇的是，在我們兩族都遁入地下後，竟然有第三支遠征隊來到這裡。」
聽到這裡，瑞恩眼睛一亮，腦海中的一些線索似乎開始串成完整的線。
一些存留在記憶中內容翻湧出來。
天琴座，混血，第三方，原住種族……+
瑞恩隱隱抓住了什麼，但是仔細一想卻又毫無頭緒。
年輕人索性不去思考，繼續聽陶講述。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飛臨城市上空。
瑞恩大開眼界。
金光閃閃的道路，兩側儘是佛教氣息極強的建築物，不過細看之下，瑞恩卻發現了它們與地表佛教建築的不同之處。
這裡的建築物更加高大，宏偉，且表面流轉著七色光芒。
再度細看，這裡還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似乎所有的建築物都連為一體，構成一整幅宏大的畫卷，一股令人心態平和的強大氣場籠罩了這一方巨大的空間。
「這是我們的族人用強大的精神力作為手段，建造而成。」陶笑了一下，繼續剛才的話題：「第三支遠征隊到來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他們對某種金屬具有極度的需求，但是，由於遠征隊的人數稀少，勞動力嚴重不足，於是，他們開始了一項浩大的工程。」
「他們開始製造人類。」
「什麼？製造人類？」瑞恩的眼睛越來越大。
「是的，他們提取了自身的部分基因，與星球上的動物基因結合，製造出了一種具備一定智力，同時可以充當勞動力的動物。」
瑞恩手腳冰冷，陶沒有說最後的結論，但是結論已經昭然若揭。
這難道就是人類誕生的真相？
「不過，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瑞恩忽然問道，他的心裡想起了一個可能。
「按照如今的恆星週期計算，大概這些事情發生在三百二十萬個週期之前。」陶略微思考之後，做出了回答。
瑞恩瞇起了眼睛，腦海裡閃過剛進入錫安島時，丹尼和他的談話。
那些海底的隧洞，體系龐大，材料特殊，而丹尼推測它們的成型時間是在三百二十萬年前。
「你說的恆星週期……」
「就是你們的紀年。」陶說道，「雖然我們的族人暫時無法去到地表，但是精神力的卻可以，我們也一直在學習。」
「我還有一個問題……」瑞恩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畢竟今天得到的訊息太過驚人。
「陶，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我的意思是，你好像特意在等我。」
「差不多。」陶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當精神力龐大到一定程度，有些事情就會自然而然得出現在心裡。」
「我的老師告訴我，讓我等候你的出現。」
「他說，我將會帶來族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