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全都要死
如同滔天之水與龜裂卻廣袤的大地正面碰撞，剎那間水土交融。
如同關鍵一蓬思想火花遇到苦思不得的哲學家，剎那間整體昇華。
頭骨爆成漫天光點，與李相遇的瞬間，李的身體內部再次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光點像是充滿活力的紅細胞，進入李的軀體之後，沿著血管、肌肉、神經、骨骼、還有數支在人類解剖結構上並不存在的通路遊走全身。
在極短的時間內，頭骨從李體內吸收的血色像是反哺回來，由內到外滋潤著瑞恩·李身體的每一寸。
光點遊走過的部位，所有組織發生了第二次不可逆轉的強化。
如果說，原來李的身體細胞只是緊密排列的細沙，那麼現在，則變成了堅固的磐石。
睜開眼睛，李看到了色彩層次更加豐富的世界，感覺到衝進鼻腔的空氣，被自己強悍的肌體在極短時間內將氧氣從中分離，並通過身體中難以計數的通道輸送到各處。
死亡之後的新生！
周圍的光線並不充足，除了直升機的射燈之外，其餘的光線似乎都被天空中詭異的網狀結構吸收，但是，這對李沒有任何影響。
地震中破損的實驗樓的樓角向地面傾瀉著零星的碎礫，醜陋的異種在自己面前不遠處聚集，雙眼泛紅的戰士們圍攏成一圈，圈內赫然是斯坦伯格教授和一群年輕的學生。
被自己搶走頭骨的女生似乎失去了自由，幾名和她同樣裝束的戰士則舉槍標準，再轉開眼光，李看到了薩尼中校那張可惡的臉。
恐懼！他在恐懼！
毫無道理的，李感覺到了薩尼中校心中潮水般的恐懼。
明明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失去頭骨的女生憤怒而無奈，同時心裡還有自責……隨著眼光掃過蒂卡的臉，李輕易得讀懂了她的心思。
斯坦伯格充滿驚喜的臉落入李的眼簾，老傢伙的心裡全都是關心和開心。而李也讀懂了他的心思。
李的心裡一陣感動，不摻雜其他因素的單純關心，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奢侈了，如今，在如此黑暗的時刻，用如此神奇的方式被他確認了。
既然沒死，那就盡力保護該保護的人，李暗暗下定決心。
在李尚未作出任何反應的時候，薩尼中校卻以一個遠遠超越普通人步幅的跨步，來到了斯坦伯格的身邊。
左手搭上斯坦伯格的咽喉，薩尼在眾人的注視下，整個手掌抽搐著變成了一柄帶有鋸齒的刀。猙獰的齒鋒壓迫著老教授的肌膚，讓他難以說話。
薩尼在最關鍵的時刻，再一次抓住了最關鍵的點。
從剛才斯坦伯格看到李的屍體時候的表現，薩尼確定，兩人關係一定極為密切。
當李奇跡般起死回生的時候，當李的身上爆發出令它恐懼的氣勢的時候，薩尼就已經快速做好了應對的腹稿。
而答案就是——斯坦伯格。
「放開他！」李低吼著。剛剛從混沌的狀態清醒過來，就看到讓他大怒的一幕。
「給你兩個選擇！」斯坦伯格在手，薩尼心中大定，心中很是得意，高智商的人總是能夠抓住事情解決的關鍵，即使那個年輕人詭異復活，氣勢恐怖。
「如果你打算宣洩你的情緒，那麼教授的安全和完整我恐怕難以保證！」薩尼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而沒有波動，「或者，你放棄抵抗，跟我走，我就保證教授的安全。」
頭骨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融入這個年輕人的身體，如今之計，只有將年輕人帶回「阿瑞斯」總部，讓那群瘋狂的科學家對他進行研究，如果萬一超出掌握，那就不惜一切代價毀了他。
「混蛋！阿瑞斯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蒂卡再次目睹薩尼的無恥手段，再也忍耐不住，推開上前採集她身體組織的兩名阿瑞斯戰士，對著薩尼大聲質問。
「住口！」薩尼的聲音陡然尖利，像是一隻被戳到痛處的貓：「你們這些目光短淺的人，怎麼會理解阿瑞斯的偉大目標！」
「動手，我要她的身體組織！」看著被蒂卡推開的兩名戰士行動遲緩，薩尼無比惱怒。年輕人變數，現場開始出現他無法掌控的傾向。
再次把目光轉向李，薩尼將自己的半個身體掩藏在橫抱著斯坦伯格的學生背後，手掌變形成的手刀仍然架在教授的咽喉，甚至由於緊張，手掌的力度稍大，教授的咽喉上已經出現了絲絲血跡。
李雙眼瞇起，滔天的恨意從心底升起。
對面那個帶著中校軍銜的年輕人，一舉一動都非常優，但是處事的手段卻令人憎恨。是他，剛才將自己送入了死亡。他摘下自己臂膀的痛，還未褪去。
「我最恨別人威脅我！」李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放過教授，我放過你！傷害教授，我要你死！」
薩尼只覺得一股冰冷刺骨的涼意順著自己的脊柱如電流般快速上升，李的話像是釘子般釘進他的心臟，他絲毫不懷疑李的決心，因為隨著這句話一同到來的，還有對面的年輕人不斷攀升的，猶如實質的恐怖氣勢。
「瑞恩，聽我說兩句！」斯坦伯格略微嘶啞的嗓音響起，從中能聽出明顯的疲憊。
聽到這句，李控制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一張英俊陽光的面孔上滿是陰霾，一雙劍眉搞搞挑起，眼睛死死盯住藏起半個身軀的薩尼，提放他突然傷害斯坦伯格。
薩尼的手刀略微放鬆，他也想知道，這個老傢伙到底要在這關鍵時刻說些什麼。
「瑞恩！」斯坦伯格的目光轉向和自己幾乎並肩的蒂卡，後者臉上滿是悲憤。
「這就是我的侄女蒂卡，優秀又漂亮，絕對配得上你！」老教授眼裡露出慈愛，「你們一定會有很多共同語言！」
教授似乎有些缺氧，做了兩個深呼吸，繼續說道：「瑞恩！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幫助蒂卡。對我來說，你是個奇跡。」
李看著逐漸虛弱的斯坦伯格，心如刀絞，同時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斯坦伯格費力的仰起頭部，望著本該明亮的天空，暗沉的天空中，巨大的網狀結構若隱若現，充滿著詭秘。
「中校先生，能請教您的名字麼？」斯坦伯格突然將臉扭轉，詢問起躲在背後的薩尼。
「薩尼！」
「如果我沒猜錯，您的全名，應該是薩尼·馮·賽弗羅茨！」教授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笑容。
薩尼中校的瞳孔猛然收縮，瞬間，他感覺自己在這個滿頭白髮的教授的眼裡如同**一般，自己一直保守的秘密被完全揭穿。
腦海裡剎那間轉過無數念頭，最後匯成一句：「斯坦伯格教授，你到底是誰？」
聽起來無比荒謬的一個問題，但是薩尼和斯坦伯格心裡卻沒有一絲荒謬的感覺，一瞬間，在兩人的眼中，對方身後好像突然浮現了一張又一張或年輕或古老，或男或女的面孔，他們彷彿從古代穿越而來，彷彿從戰場穿越而來，彷彿從不同的國家和城市穿越而來，帶著古樸的氣息，最後歸於虛無。
薩尼中校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玩味的看著斯坦伯格，說道：「我是不是該稱呼您為約西亞教授？」
「西格蒙·斯坦·約西亞！」說出真實姓氏的老教授眼中突然光芒乍現，彷彿在瞬間，佝僂的腰背變得挺拔，即使被學生橫抱著，也有一股卓然不群的氣勢。
「餘孽！」薩尼嘴角掀起一絲嘲諷。
「叛徒！」約西亞教授滿眼不屑。
「好吧，您到底是從哪裡得知我的來歷，我自認為沒有什麼破綻！」薩尼的手刀仍然沒離開教授的咽喉。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約西亞教授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你只需要知道，守護者是不會和背叛者妥協的！」
看著教授的笑容，如同孩子般天真無邪，李的心臟卻猛然漏掉一拍，他大吼：「教授！不！」
在李吼叫的同時，滿頭白髮的約西亞猛然抓住薩尼的手刀，乾脆利落的扭動了自己的咽喉。
一股鮮血從教授的脖頸上激射而出，濺到近在咫尺的蒂卡臉上。
血液鮮紅炙熱，蒂卡目眥盡裂。
「啊！」一聲怒吼從李的喉嚨中奔湧而出，像是一座沉寂千年的火山，突然間爆發。
強悍的聲音毫無預兆猛烈爆發，包括蒂卡和薩尼在內的所有人，通通中招。
一秒鐘內，幾乎在場的每個人都如遭雷擊，或者噴出鮮血，或者乾脆昏迷。
薩尼中校的耳道中流下血跡，他強自支撐，卻仍然一口鮮血噴出。
「你殺了他！你殺了他！」李的雙眼變的血紅，甚至比阿瑞斯的戰士還要恐怖幾分，他的面容因為憤怒而扭曲，怒火像在身體內部燃燒，只讓他有毀滅一切的衝動。
在怒火高漲的同時，李的斷臂一側傷口附近的肌肉開始瘋狂的聚集，糾纏，膨脹，一條肌肉虯結的臂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成。
李的身體同時劈啪作響，全身的肌肉開始不受抑制的膨脹，骨骼也在劇烈生長。
幾個呼吸時間內，李的身體竟然長高了足有十幾公分，接近兩米。而他全身的肌肉則像是幻想畫中來自外星的超級生物一般，每一塊都稜角分明，每一寸都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你們！全都要死！」李變成了一隻來自史前時代的嗜血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