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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時兮命兮 第363章 輕舟已過萬重山 文 / 貧道小沙彌

    丹辰子的沉默一時間變得凝重,兩人都站著,中間隔著一個石桌,均默然不語,余容度知道自己說的那話不合適,但卻是實話,至少他是那麼認為的,所以他就毫不猶豫的說出來了,也正是因為對方能夠擺脫人去搭救他,他也才這般誠心的說出來。

    其實如果沒有自己被其搭救這事,依照余容度跟丹辰子的關係,這話是肯定不能說的,所謂交輕言深的事情,或許別人會做,但余容度絕對不會做。

    「你說的是真的?」

    在晨曦的亮光開始出現,朝霞也能看出來顏色時候,那一輪朝日還沒有升起,一切依舊還是在混沌之中但卻已經能看到光明,丹辰子低沉的說道。

    余容度堅毅的說道,「嗯,對於我的威脅,令師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根本就沒有想要把你留下的想法,當然至於說逐你出山門的心也是真實的。至少在我感覺來看,長眉真人是真心不想讓你帶著蜀山峨眉,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但那意思卻是明白無誤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丹辰子有些默然,有點意志消沉的問道,「余公子知道原因嗎?」

    余容度望著對方那種神態,自然明白今天的事情對於這個至情至性,重情重義的漢子來說有些不可以接受,原本以為可以瞭解因果的事情竟然是自己恩師的一個算計,到頭來,還差點殞身其中,其中的種種轉折匪夷所思,最後自己徹底被師父從蜀山中除名,再也沒有一絲關係,原來自己還可以成為蜀山棄徒,現在他連「蜀山」也不能用了,而自從凝碧崖上離開,他也知道所謂的「棄徒」也消失了,因為他的師尊已經不承認他的身份了。

    這個時候,那種迷茫,卻是令人感到沮喪。

    尤其在他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事實上從某種角度上看他做的也是對的,只是處境不一樣,身份不一樣,以及時間不一樣而已。

    對於蜀山的齊漱溟來說,下山遊歷斬妖除魔這是本意,殺一個魔頭是他的責任,則無可厚非,至於說自己的那些師弟們的蹂躪,在他看來不過是磨練劍法,讓一個魔頭為自己的師弟們見見血,身為歷練的師兄這是司空見慣的。

    但對於丹辰子來說,他認識那個魔頭,一個善良的魔,一種做各種貢獻,從未索取什麼,尤其是沒有修為,完全不會害人,甚至救過他的命還有無數人的命,是個好人,不該死,也不該死的那麼慘,他在渡劫的時候以自身意識神念來溫養那殘存的一絲心魔,期待著以後可以復活那位讓人覺得一類的魔,這也沒有錯。

    那麼錯在哪裡?

    各為其主,各有所屬,說到底,還是這丹辰子不適合劍修,不適合蜀山而已。

    如果說丹辰子不適合蜀山很多人都認可,但說道不適合劍修,很多人就會說丹辰子是一個劍修天才,如何不適應劍修,其實究其原因是因為劍修其實一種無情的修行,以劍尾一切,劍外無心,但丹辰子做不到。

    這也就是長眉真人把他逐出蜀山的原因,或許這其中還有兩人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師徒,他不想看著自己的這第一位弟子在蜀山中被關押而終老一生,作為一個師傅,他依舊想著自己的弟子能夠名揚天下,聲名顯赫。

    這一切,卻不是現在的蜀山能夠給予丹辰子的。

    余容度想到這裡,抬起頭,走過去拍了拍丹辰子的肩膀把自己的這一系列的推測告訴了對方,望著對方那從迷茫而又重新回到堅毅,余容度的心總算放下來,這丹辰子雖然是靈仙的修為,但是其渡劫不完全,心魔劫依舊存在他的意識海中,如果這個時候他迷茫下去,怕是他就會徹底隕落,而他的身死也代表著那個叫「小花」的魔的道消。

    聽了那麼多關於丹辰子的事情,余容度確實對那位出身域外天魔的小花產生了莫名的好感,這是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啊!

    丹辰子忽然張開雙臂,一對仙劍組成的翅膀從身後伸展開來,那大麾頓時就被強大的靈氣所摧毀,一身甲冑自然而然以一種極其迅速的速度覆蓋了丹辰子的身子,然後頭盔出現,丹辰子鄭重的端起頭盔戴上,然後看向余容度說道,「謝謝,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或許你說的對。可是不管怎麼樣,這路還是要走下去,只不過以後不是我一個人,我還要為小花著想,我死了不打緊,小花卻是不能就這樣死去,余公子,丹辰子有一事相求,還請答應。」

    余容度望著對方那認真的樣子,也認真起來,嚴肅的說道,「但說無妨,我余某這條命就是你救的,只要余某能做到的,一定答應。」

    丹辰子伸出手,撫摩了一下自己眉心那個傷疤,臉上顯出一道溫柔,最後才對著余容度說道,「我這就去去想辦法來壯大小花的意識,但如果,我忽遭不測,我會用自己最後的靈力將小花傳送給你,還請你妥佳照料,如何?」

    余容度望著丹辰子那認真的樣子,也是受到對方的感染,點了點頭說道,「如有那麼一天,余某一定盡力,只要余某還有口氣,你就不用擔心這個承諾。」說完,余容度掏出一塊青玉,從其中刻畫下自己的神識,然後又刻下一些溫養心神,安心定性的陣法,這些都是當年如意乾坤袋和諸天玨教導他的,讓他來煉器的,已經多日沒有使用過,好在余容度精細的操作是一種本能。

    遞給丹辰子說道,「這是青玉,最是擅養心神和安寧靜心,我留下了我的一絲神識,又刻畫了一些保護陣法,如果,如果……呸呸呸,不說了,希望你永遠用不上!」

    伸手塞到丹辰子的手中,余容度轉身大踏步的想著山下,迎著那朝陽把自己的影子拉著極長。

    丹辰子呆呆的望著余容度,青玉的價值他還是知道的,但這麼輕描淡寫的刻畫下陣法,而且看情形似乎還綽綽有餘,這一點倒是令他感到震撼。宣和修真界中煉丹和煉器本身就是一件考驗底蘊深厚和家底深厚的方法,不是一般人玩不起的,看余容度那輕描淡寫的行為,似乎,在煉器上的修為不低,但現在,丹辰子看了一下那青玉玉珮,雖然不大清楚其中一些陣法,但卻也知道絕對是對於魂魄意識體來說最好的所在。

    一展天龍斬,一水的仙劍靈光閃耀,丹辰子如同鳥兒一般,那一對仙劍翅膀呼扇幾下,就以極快的速度沖天天空,但在天上稍微辨別一下方向,就向著西南方向迅速飛去。

    而已經到了山腳下,江邊上的余容度看到那遠離飛去的丹辰子,微微一笑,隨手拋給一個船夫一錠金子,自己就上了一艘小船,孤身站在船頭,示意那船夫放開纜繩,在這長江水滾滾向著下游飛奔之下的牽引,也開始向著下游駛去。

    沒有船夫,余容度自己買下的就是這一艘小船,不大,約莫這有一丈多不到兩丈的長度,而寬度卻只有五六尺,這麼一艘小船,在船帆全部張開,又是順風順水之下,一開始還是比較緩慢,但隨著沒有人駕駛,愈來愈靠近江心,而速度也越來越快。

    站在那小船的船首,余容度望著前方,絲毫不在於這個速度,只有碰到礁石的時候才會偶爾使用靈力操縱一下,但基本就是這麼任性的水波逐流。

    聽著長江兩岸偶爾傳來的猴鳴獸嘯,余容度輕輕的念叨這首李白著名的詩句,「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一路來余容度絲毫沒有想任何東西,就是這麼任由小船形勢,自己保持心靈的空靈,什麼都不想的放鬆了一下自己,眼看到前面就到了洞庭湖,余容度知道在過去之後,或者不用一天的時間自己就能到達那江陵,也就是後世的南京,曾經的石頭城,建康建鄴城。

    就在余容度輕聲的念完這首詩之後,忽然覺得有些顛簸,原來竟然是從洞庭湖用來一陣暗流,通過長江水道向著下游流去,自己的小船一顛簸,船頭就從那一朵不大的浪花中穿過,這一點在余容度穿過三峽的時候倒是經常的事,這時候自然也不以為意,只是當浪花穿過之後,他的臉色有些古怪,原來那不大的船艙積水中赫然出現一條小青魚,在那不多的積水中游來游去,似乎想要回到長江中去,又或者是回到洞庭湖中。

    只是余容度望了一眼這長江航道,又看向那小青魚,他不禁有些想笑,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至少他能看的出來,那條小青魚在船艙中的游來游起不過去做樣子,對於那小青魚來說,如果想走,毫無顧忌的早就可以跳出船艙,回到水裡。就他的這個小船,以及不高的船艙,根本就擋不住對方。

    因為他已經發現,那小青魚赫然有著淡淡的妖氣,雖然隱匿功夫很高明,但他誰,本身就是妖怪,對於妖氣又豈能不清楚。

    玩味的笑著,余容度蹲下身子望著那小青魚,玩味的笑道,「這真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啊,這條小青魚合該正好熬魚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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