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面的一個小院落,余容度一愣。|||現在可是北宋,不是後世,這個時候在這種路邊一個小院落卻是危險的很,下意思的抬頭,逆著寒風望向遠方,卻望見一座巍峨的古城牆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那就是青州城!
城外路邊有這麼一處院所也算是一種風情,不過,看到那正堂上懸掛的「歸來堂」的匾額卻也是明白,這個文采風流的時代,想必也是些風雅的人。
其實余容度明白,這個時間點,即便自己到了青州城外也未必就能進城,更何況自己還沒有路引。這個時候,有這麼院落卻是十分適合自己暫時落腳,一拍諸天玨的頭,笑著說道,「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我發現我運氣還不錯。」
諸天玨卻是一撇嘴的說道,「是我維繫國運牽連你的運氣不錯而已,不然,以你蛻個蛇皮都遭雷劈的人品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余容度不予爭辯,安步當車的走向那院落,這個時候的余容度也有點納悶,這時間點,怎麼著也得有著凌晨一兩點鐘,要是放在後世不算什麼,但現在是一千多年前的北宋,這個時間點竟然還沒有休息,依舊亮著燈光,不說驚喜,卻也有著幾分好奇。
到了那院門,半掩的柴門斜斜的立著,裡面的正堂卻是還有這燈火,似乎還有著一些輕輕的吟唱傳來,余容度稍微的聳動了鼻子,有著淡淡的酒味,微微一笑,這就難怪,盛世年華,歌舞昇平,宴樂到此,也算是正常。
余容度走上前,拍了一下門旁的木柱,發出清脆的聲音,朗聲說道,「遊行小生余容度,寒夜至此,欲求一室歇息,不知主人家可否應允?」
余容度看著正堂,卻沒注意東側的一個廂房,吱呀一聲,沒有任何徵兆的門開了,走出一個略顯駝背的中年人,倒是有著幾分強壯,只不過那鋒利的眼光卻嚇不到余容度,看了余容度一眼,冷冷的說道,「公子稍等,我去問問我家主人。」
說完,逕直給余容度一個背影,走到正堂門口,卻是沒有進去,用著一樣的聲調冷冷的說道,「小姐,有個書生,求借宿,您看怎麼安排?」
門沒有打開,卻是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雖然語調柔軟,但語氣卻帶著幾分利索,「既然是書生,請來一敘,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何況是這等寒夜,請來會飲一杯,聊一下遊行之得,也算是多個朋友。」
余容度的眉毛一抖,這說話的竟然是一個女性,是那男的沒有說話,還是僅僅只有女主人,想到這裡卻是看向那駝背壯漢,輕輕的說道,「是否不便,我等可在偏房歇息一夜,明日再拜謝主人?」
那駝背壯漢卻是明白余容度的意思,看了一眼余容度,卻是帶著幾分柔和,卻依舊生硬的說道,「不要多想,我家小姐不是平常人,隨便聊聊,不是你們文人間的樂事麼,不要想多。」
余容度也是明白,在世人眼中,自己也就相當於十四五歲的書生樣子,儘管這個年代可以娶妻生子,但依舊還算是書生,不算成人,至少要等到十六或者十八歲才會加冠成人。再加上自己隨身帶著一個小書僮,到也不會讓別人多疑。
對著那駝背壯漢一抱拳,然後帶著諸天玨走了過去。
走到那正堂前,卻是依照前世的習慣,敲了敲門,只聽到裡面傳來先前呃女聲,「進來吧。」才緩步走進去。
正堂內倒是不小,這種莊園別墅性質的房子到不會在乎大小,只不過是正堂兩側的牆上都掛著各種的拓片,刻文或者書法之類,中間的一個桌子上卻是有著幾個菜,早已經沒有任何熱氣,倒是用熱水溫著一壺酒,旁邊一個火爐,紅紅的炭火沒有任何的青煙和火苗,卻又溫暖異常。倒是那紅泥小爐上的水壺在冒著熱氣,裊裊升起,帶了一分人氣。
一個大約看起來異常秀麗脫髓脫俗的女人坐在一張椅子上,看到余容度進來,卻是一揮手,說道,「遠方遊學,寒冬臘月,殊為不易,能飲一杯否?」
余容度掃了一眼周圍呃環境,顯然這裡之後這麼一個女人獨居,幽然中更見清冷,卻是一笑,走過去,坐在那女人的下手對面,伸手取來酒壺,拿過旁邊一個杯子,倒了一杯,舉杯一示意,接著就一飲而盡,放在桌子上,說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這首詩其實是陸游的一首,只不過,這個時候余容度卻忽然想起來,因為這種環境卻是十分的恰當。那女人聽完,一頓,仔細回味了一些,卻是婉兒一笑,那一瞬間的艷麗卻是令見慣了綠蔓巴美女蛇余綠雨妖魅傾顏的余容度也是一愣,這是迥異於余綠雨的另一種美,那種美潤物細無聲,瀰散在骨子裡,這種風情,卻是初寒乍暖,暖人心脾。
「好詩,好詩,這等寒夜,能聽到如此清新脫俗之詩,當浮一大白。」說完卻是把自己杯子裡的酒也一口喝完。
這酒杯倒是不大,但是剛才飲完的余容度自然明白,卻是地地道道的烈酒。驚異的看了一眼那女人,一抱拳說道,「小生余容度,不知道姐姐高姓大名?」
「姐姐?」那女子一愣,卻是抿起嘴,笑了起來,藉著給自己斟酒,擋住了自己的失態,然後看著余容度說道,「你多大了?就叫我姐姐?你又如何知道我有多大?就隨便叫人姐姐?」
聽到一連串的發問,余容度卻是有些措手不及的看著那女人。
那女人到余容度尷尬的樣子,卻是沒有再逗他,稍微一低頭,輕聲的說道,「我叫李清照!」
我叫李清照!
她是李清照?那個史稱千古第一才女的婉約詞大家?
余容度後世儘管不是什麼文學專業,史學專業,但當年那些基礎的學習中卻也知道這位才女,似乎,看眼前的容貌比起自己心目中的樣子更加的俊美幾分,重點是要比自己想像中多了幾分活氣,尤其是飲完酒之後那微微嫣紅的臉腮,別有一份風情在其中。
「易安居士李清照?」余容度卻是張口就問道。這倒不是懷疑,而是下意識的去確認。
李清照自然明白眼前這個小書生的反應,對於她來說,這種情況卻是沒少見識過,淡定的說道,「怎麼,還有人會冒出我不成?」
余容度卻是忘記了李清照的稱呼一直都是「我」,而非常用的「奴家」之類的。但對於余容度來說,這個稱呼才是最熟悉的。
「沒有,沒有,只是見到活的了,所以驚訝一下。」余容度卻是故意的說道這句話,在後世這句話卻已經被用熟了不在當為玩笑的話,但在這裡,卻是意料之外的寓意深刻。
李清照一聽,卻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不過笑聲中卻帶著幾分蕭瑟,笑完之後,倒了一杯酒,對著余容度舉杯,用一種異常清幽的話說道,「那就感謝余公子提醒我,我還活著,請」
這一瞬間,余容度忽然感覺正堂內的氣溫都低了幾分,只是差異的看著李清照,卻發現,對方竟然十分豪邁的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的時候,臉上卻帶著幾分淒楚,眼中的眼淚似乎要留下來,卻被她固執的強忍著,沒有掉落下來,滿滿的清淚盈眶。
這是怎麼了?
余容度卻是有著驚訝的看著李清照,放下杯子,呆呆的看著對面的李清照,歷史上的記載不是說李清照和趙明誠夫妻感情很好的嗎?怎麼會這樣,孤零單居的李清照,這個似乎深夜不眠,孤身飲酒的女人,竟然因為一個活著而要哭?
不過這個時候的余容度卻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呆呆的看著李清照,而李清照也似乎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瞬間,正堂內寂靜異常,而諸天玨也坐在一旁看著兩人,心中卻是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那眼睛卻滴溜溜的轉。
一瞬間卻如同苦度千年。
李清照似乎也反應過來,站起身來,背著余容度走到正堂兩旁的牆壁上,以看那掛著的碑文和拓片掩飾著什麼,然後一會之後說道,「余公子過來觀賞一下這些拓片刻文,感覺如何?」
余容度緩步走上前去,看著那些碑文,拓片,卻是認識一些,無非就是那些字體,只不過要說如何辨識和欣賞卻是難為了他,走過去,余容度似乎沒有注意到,竟然於李清照並排站在一起,背著手,看著那些碑文和拓片。
從容的說道,「呵呵,姐姐可是問錯人了,其實我對字沒有什麼研究的,比不得姐姐多才多藝的,不過,我倒是想說幾句話,不知道姐姐想不想聽?」
李清照原本就對余容和自己咱到一塊有些侷促,本身她的身高析長,即便是她的相公趙明誠也就和自己差不多高,卻沒有想到,這個十幾歲樣子的羽絨的竟然比自己還要高,自己這麼一比較,竟然讓她有種淡淡的壓迫感,卻是裝作從容的樣子說道,「說。」
「殘碑斷刻之文放到正堂之中,似有不妥啊。」余容度斷然的說道。
聽完這句話,李清照忽然有種心動,難道,難道說,是這個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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