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凜然大義的站出列來,直立於殿中央,衝著惺惺作態的顧文惜極為不屑地說道:「本宮不曾犯下任何過錯,你有何資格降罰於我?」
顧文惜被德妃的話給問住了,她愣了愣,一時竟沒有想好措辭。
她本無意與德妃翻臉,甚至是在心中打算,如果她不主動的招惹自己,看在葉漣雪的面子上,或許她還會讓她過的舒坦。
誰知,她卻不能滿足,處處要找她的晦氣,處處要給她下絆子,她怎麼能夠容她?
殿中情況急轉直下,一些反應慢半拍的妃嬪還沒怎麼鬧明白德妃怎麼就與顧文惜翻臉了。
顏昭儀雖然是同樣被顧文惜罰了禁足,可是此時她卻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是安然的坐在那裡看著顧文惜和德妃二人的爭吵。
原本她還以為顧文惜會挑中自己來立威,現下看來她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直接挑中了大頭來捏呢。
顏昭儀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沉默不言,眼見一些位分低下的,分屬於德妃陣營的妃嬪似有所動,她也不去多管,只當自己是一個旁觀者。
「皇貴妃娘娘,德妃娘娘不曾犯下過錯,您如何能夠不分青紅皂白的責罰呢!」
開口說話的是個位分很低的〔美人,這位美人入宮有些年頭了,承寵的次數卻是五根指頭都數得過來,為了在宮中生存才攀上了德妃這棵大樹,奈何德妃本身就不得帝寵,縱然有心想要讓她懷上龍種,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如今德妃和皇貴妃直面扛上,她心中雖然也有些猶豫,但是左右權衡,還是覺得德妃的勝算更大一些。要知道後宮美人無數,她雖然早已經投靠了德妃,卻一直也不被德妃看在眼裡,如今她想要在德妃的面前討巧賣乖出頭,也不得不冒些險。
在宮裡待的久了,她也有些見識:皇上的寵愛雖然是重要,可到底還是不及權勢來的重要!
德妃立足於後宮將近十年,她的地位豈會是一個新入宮的年輕妃子能夠撼動的?
要知道在顧文惜還沒有入宮以後,顏昭儀可算是獨佔君寵,可是她的位分也不過是位入九嬪之列的昭儀,賢良淑三妃之位空缺多年,她卻是休想往前進一步。
這是因為什麼?
在宮中待的久了的人都是清楚的,德妃娘娘有意的打壓顏昭儀,就算是皇上對顏昭儀格外的偏寵,卻也絕不會為了顏昭儀向德妃討要一個妃位。
心中打定了主意,那美人對於顧文惜這個皇貴妃更是不放在眼裡了。
只聽她繼續為德妃說道:「皇貴妃未入宮以前,這後宮之事皆由德妃娘娘打理,宮中姐妹和和順順,怎的今日皇貴妃才第一次與我等姐妹相見,就如此的無情呢?康媛被罰,那是她有錯在先,而娘娘現下無緣無故的要責罰德妃娘娘,恐怕實在是不妥呢!」
她特別咬重了無緣無故四個字,目光落在顧文惜的身上,做足了懷疑的姿態。她的話裡已經嚴重的懷疑起了顧文惜這個皇貴妃的能力了。
*
這後宮裡的女人還真是個個不簡單啊!
顧文惜在心裡如此感歎一句,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她臉上的委屈神色不變,只是瞧過那質疑自己的小小美人,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嘲諷。
「來人!」
顏昭儀坐在側面,她只看到顧文惜的臉上有一絲笑容一閃而過,耳邊很快就聽到了她中氣十足的叫喊聲,再回過神來,殿外已經湧進了好幾名身強力壯的宮婢。
「將德妃送回元福宮,從今日起德妃禁足於元福宮中,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出宮門半步!」
顧文惜冷著一張臉,對著德妃氣勢十足的說出了這樣一句簡單簡潔的話語。
「你!你!你!……」
德妃沒有想到顧文惜竟然如此的膽大,氣的身體直發抖,她想要狠狠的責罵顧文惜一通,可是她張開了嘴巴,話還沒有說出來,那些身強體壯的宮婢便已經齊齊的湧到了她的身邊,更有人一把摀住了她的嘴巴,那些咒罵的話語很快就化作了嗚嗚的聲音。
親眼目睹德妃被那些宮婢拖了下去,殿中的其他人臉色都刷的一下子變的慘白,饒是見多識廣的顏昭儀也被顧文惜的果斷給驚嚇住了。
「這位美人,不知要如何稱呼呢?」
顧文惜看著德妃被人帶了下去,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她含笑看著剛剛對自己一通指責的美人,臉上的笑容讓那美人看的心驚膽戰。
「回娘娘的話,嬪妾王氏,您喚嬪妾王美人即可!」那位美人立在殿中,目光迎上顧文惜的視線不自覺的退縮了幾分,她努力的讓自己表現的不卑不亢。
「王美人,有些膽識!」
顧文惜沒有料到王美人竟然還有些膽識,打眼瞧去,她雖然是臉色慘白,可是卻還很是倔強的立在那裡。
只是她身體的輕微發抖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慌,不過,她還能夠鎮定自若的回答自己的問話,也算得上膽識過人了。
顧文惜臉上掛著笑容,看起來和和氣氣,全然沒有對付德妃時候的戾氣,殿中眾妃嬪聽到顧文惜誇讚了王美人一句,皆是在心中暗暗想著:也許王美人這番傲骨入了皇貴妃的眼也不一定呢!
眾人心中猜測,卻是無一人敢開口說出。
主位之上的皇貴妃沉默不語,殿中便沒有一個人敢發出多餘的聲音。
哦,也不對!
還有一個人正在發出聲響。
這人正是顏昭儀,只聽她小聲的呻吟著,似是身上的傷痛難是忍耐。
顏昭儀她這是想要幹什麼?
在坐的每一位,包括顧文惜的心裡都有這樣一個疑問。不過,她們都選擇將疑問放在自己的心裡,誰也沒有問出來。
對於顧文惜而言,顏昭儀,她是能不招惹就盡可能的不去招惹。至於這後宮裡的其他人,那可就沒有顏昭儀那麼幸運了,能夠得到皇帝的庇護。
「來人,將王美人拖下去,杖二十!」顧文惜看著被晾了許久的王美人,再一次的發難!
「皇貴妃娘娘,你如此行事,皇上可知?你濫用權利,嬪妾不服!」
王美人在被拖下去之前,再度發揮了她的伶牙俐齒,她衝著高坐在上的顧文惜大聲的叫喊著。
奈何王美人的叫喊,根本就不可能讓顧文惜有半分的恐慌,更是不可能回轉心思。
「皇貴妃娘娘,你如此作為,嬪妾不服,就算是打死嬪妾,嬪妾也絕不信服……!」
王美人不依不饒的大聲叫喊著!
不知為何,顧文惜竟沒有讓人堵住她的嘴,反而是任由她叫喊個不停。
顏昭儀的心裡有些疑惑,原本有想要替王美人說上一二句求情的話語,也跟著遲疑起來,猜測著顧文惜是不是只是作作樣子,正等著有人給予她台階下。
正當顏昭儀還持觀望的態度時,顧文惜卻是高聲喊道:「本宮何須你的信服,別說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美人,就算是皇后,本宮也照樣不放在眼裡。」
呵!
所有人都在顧文惜的一句話說出來後倒抽一口涼氣,殿中一片沉寂。
*
「本宮累了,今日就到這裡吧,你們也都回去吧!」
一連處置了康媛,德妃,顏昭儀和王美人四人,顧文惜終於是在收到王美人的二十杖刑已經受完以後,開口讓一直等待在鳳儀宮中大眼瞪小眼的眾位妃嬪離去。
「小姐,你今日……?」
眾位妃嬪離開以後,香草回到了顧文惜的身邊,剛剛她是親眼看著王美人受刑的。
養在深宮裡的女人,就算是不得皇帝的寵愛,那也是個個身嬌肉貴,香草親眼目睹王美人幾次暈死過去,口被事先塞住,痛的香汗淋漓,卻連一聲痛都不能呼喊。
顧文惜真的是覺得很累,聽到了香草的聲音,抬眼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一隻手扶在自己的額頭,一邊輕聲說道:「香草,有些事情你想不明白的話,就放在心裡好了!」
微微閉上眼睛,顧文惜在心中悄然想著:今日之後,恐怕皇貴妃霸道狂妄的名聲就應該傳的人盡皆知了吧!
「小姐,你今天所說的話,如果傳揚了出去,只怕那些御史大夫們又要大做文章了!」
香草聽著顧文惜的話,哪裡能夠做到什麼都不問呢,她急切的說著,卻見顧文惜只閉著眼睛假寐,一副分明沒有將她的話聽入耳中的模樣,讓她又氣又急又是無可奈何。
顧文惜將香草在自己耳邊所說的話都聽的真真切切,只是她實在是沒有精力與香草多說什麼。
很多事情她都沒有辦法與香草詳細說明,傳國玉璽是一件,今日之事也算是一件。
她相信只要她與香草還生活在這後宮之中,還會有很多的事情是沒有辦法完整的說個清楚明白的。
「算了,算了,小姐,奴婢扶你去床上歇息一會兒吧!」
香草眼見顧文惜真的是無意與自己多說什麼,只得將煩惱先放在一邊,關心顧文惜到底是病體未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