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戚庭華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稍微緩和了一下臉色,沉聲問道。
「是佳宜宮的綠顏姑娘,當時她來,說是想要看上一眼。畢竟是皇后送的東西,百年難得一見,打第一眼見了便捨不得。老奴,一時糊塗,倒也是答應了下來。「老財說著又是磕了兩個響頭,即使穿著薄棉衣的天,也忍不住冷汗一陣陣冒了出來。
「倒是好笑,一個小丫頭罷了,你身為慎刑司管事,莫非還要聽命與她?」蔡永成本就不喜之前老財還他挨罵,這個時候,又故意說上一句話,故作刁難。
那老財眼底一跳,暗歎不妙,更是痛心疾首的說:「不瞞皇上,的確是老奴貪了心,那綠顏帶來的兩坦五糧液,讓奴才,讓奴才……」說著說著,又是不斷磕頭,暗歎自己該死。
到底是先帝在世的老人,老財到底也是一把年紀,若是真殺了他,戚庭華心裡也不是滋味。
一想到這事情又將素心給扯了進去,戚庭華心中不喜。但卻更希望證明秦如晨的清白,便問:「那酒呢?」
老財現在絕不可能放過任何的生機,見皇上問起酒,立刻說道:「這般好酒,奴才哪捨得喝完,一壇喝了一半放在奴才屋中,一壇則原封不動的埋在院子裡面的槐樹下面。」
「蔡永成,去,看看是否屬實。」
約莫也是小半個時辰了,蔡永成這才回來,證明了老財所說一切屬實。
戚庭華冷笑起來,緩緩從椅子上面站起來,卻突然拿過一旁的茶杯丟在了地下。他知道,這一切,已經足夠證明了秦如晨的清白,卻,讓戚庭華更加失望。但,苦在這片面之詞根本就沒有切實的證據,況且,現在戚庭華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離不開那素心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很微妙的感覺,跟愛無關,不同於秦如晨的另外一種感覺。只是離不開罷了,若是論情,卻是沒有幾分。
「好,好,好,當真是好的很。」戚庭華連說了三個好字,顯然心裡已經是極其惱火的。
他看著地上跪著的老人,低聲說道:「到底是先帝抬舉的人,莫要做些丟人的事。明日你便高老還鄉,除卻那兩罈酒可以帶走,別的全部留在宮中。去吧!莫要再出現在朕的眼前。」
老財知道,這對他,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連連磕頭道謝。好半天才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戚庭華看著那背影,心中煩絮頗多。
莫非,真的是素心動的手腳?戚庭華眸中染上一抹愧疚之色。回想當初種種,突然覺得,自己虧欠秦如晨的,更加的多了。
還記得那日,秦如晨親手送過來的點心,若不是因為突然聽說秦如晨在冷宮對秦如霜下死手。戚庭華如何會恨中更恨,讓他不分青紅皂白,便將秦如晨關入坤寧宮之中。
若真的無秦如晨無關,那當真到現在,秦如晨怕都不知道自己被冤枉的事情吧!若是沒有那中種種事情發生,當初秦如晨送來糕點的時候,戚庭華便會原諒了秦如晨。
「走,去坤寧宮。」戚庭華回憶著過往,那飄起的孔明燈,那散落一宮的花瓣,滿滿的全是對他的思念。他卻不知。特別是在生孩子的時候,還有些小人作祟,更是可惡。
若當初沒有綠婷拚死求情,怕自己,真的會永遠失去他的晨兒。也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在知道真相的時候,他會不會愧疚上一輩子。
這盤問許久,又要取證,種種事情耽擱下來,已經是漏夜時分了。原本蔡永成也是勸戚庭華吃過一些東西之後再去秦如晨那邊,但戚庭華執意不肯,非要先去坤寧宮,無法,只得隨去。
到了坤寧宮,還在秦如晨沒有早睡的習慣,加上後宮的事情卻是也不少,這個時候,正好還在翻看最近的帳薄。戚庭華打進門之後便沒讓人通報,一直走到秦如晨身後,看著那單薄的身子挑燈算賬的模樣,更加心疼。
輕輕走上前去,雙手替秦如晨輕輕的揉著肩膀,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秦如晨正看的入神,又是背對著戚庭華,當真不曉得後面的人是戚庭華。直道是綠婷這丫頭貼心。便笑著說道:「瞧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倒是變得安靜起來了,以前若是能安靜一刻也極好。」說完,立刻回頭,一見替她揉肩的竟然是戚庭華,大驚失色的站起來,福身說:「臣妾不知是皇上,臣妾……」
不等秦如晨說完,戚庭華已經是一臉心痛的按著秦如晨的雙肩,讓她再度坐下,柔聲說道:「晨兒這麼晚了還要看後宮的事情,當真莫要累壞了身子,你為朕管理這後宮,也讓朕為你做些事情,好生坐著。」
感受到那適中的力道,秦如晨鼻尖發酸。這在尋常人家最常有的事情,落在這裡,卻成了一生都不能奢求的事情。不由坐的筆直,享受著可能是這一輩子唯一一次的特殊揉肩。
「可還合適。」戚庭華哪裡給人按摩過,也摸不準哪樣的才是對的。
「自然是舒適的很。」秦如晨不止鼻尖發酸,連眼眶都紅的不行,聲音沙啞的回答道。
就是不用去看,也知道秦如晨現在的情況。戚庭華心中百般歎息,說道:「你這妮子,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
即使心中完全能夠猜到原因,戚庭華依舊故意問道:「可是朕下手太重,弄疼你了。」
秦如晨趕緊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道:「臣妾是太過高興了。」
「瞧你,只是一個揉肩,便能夠讓你滿足了。」戚庭華說的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秦如晨又幾時奢求過他更多東西,要的不過都是他一個笑容一句關心罷了。心中愧疚更深,許諾道:「若是喜歡,朕常替你揉肩。」
秦如晨受寵若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導致戚庭華的手一下便落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