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要鬧僵，老闆趕緊過來拉勸：「兩位客官好說話，好說話，別動手啊。」
「戚……公子。」秦如晨也趕緊過來：「公子你何必如此著急呢？」
戚雲墨轉頭，看了秦如晨一眼，秦如晨這才發現，他眸色深沉，有如深淵一般，她不禁打了個冷顫，縮回手去。
看戚雲墨滿臉紫脹，秦如晨生怕有什麼事，趕緊將戚雲墨拉回樓上，再關上房門。
「父皇歿了。」直到此時，戚雲墨仍舊悵然地沒有回過神來：「我才出宮這些天，父皇就歿了……」
「四皇子。」秦如晨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或許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
「不。」戚雲墨搖頭：「皇宮中的情勢本就瞬息萬變，更何況，父皇這一去，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
「要不。」秦如晨低頭：「我陪你回京吧。」
「回京？」戚雲墨卻是一怔：「你不是不想回去嗎？」
「可是——」
「現在京城裡一定亂糟糟的，」戚雲墨仔細思索：「也不知道皇兄……」
他提到這兩個字，卻突兀地打住話頭。
「怎麼了？」
「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戚雲墨不假思索。
「不想我……受到傷害嗎？」
「是。」戚雲墨十分肯定：「所以，我要保護你。」
看著他那雙認真的眼睛，秦如晨沒有作聲，她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相信他只要說出口就一定會做到，相信他……」
如此深刻地相信他。
「殿下在宮中，可還有什麼擔憂牽掛的人嗎？」
「擔憂？牽掛？」戚雲墨淡然地笑了笑，似乎沒有了。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他擔憂和牽掛了。
「沒有。」戚雲墨搖頭：「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是和母后相依為命的，可是後來，母后遭人迫害，被父皇疏離，而我自己一個人在宮中，受盡冷眼和嘲諷，這些年來，從未有人真正將我放在心上過，我又何必去惦念他人？」
「殿下。」看著這樣落寞的他，秦如晨心中不由一陣疼痛。
「瞧我，怎麼好端端地跟你說起這些來。」戚雲墨趕緊收起自己的懊喪：「你不是打算去陳國嗎？我也覺得，你去陳國會比較安全一點。」
「去陳國？」秦如晨捏著下巴，思索了好一會兒，她之所以堅持去陳國，那是因為……
算了。
她用力地搖搖頭。
「你不想去陳國嗎？」
秦如晨還是搖頭。
「不過，我卻必須得早日趕回京城，我怕宮裡……」
秦如晨沒有言語，在她看來，戚雲墨趕回皇宮完全是一個十分愚蠢的選擇。
他現在回去，又能改變什麼呢？
可是她卻沒有勸他，或許，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各種不得已的理由，不得已要去做一些事，不得已，不得已……有太多的不得已。
「那麼。」她思索了很久：「公子請即刻動身吧。」
「你要我走？」戚雲墨瞅她一眼。
「是。」秦如晨一臉冷漠：「我要你走。」
「我，我，我……」戚雲墨卻瞬間覺得十分地難受。
「你走吧。」秦如晨的語氣顯得格外地平靜，而且是整個人都很平靜，平靜到透露出一種死寂。
「你怎麼了？」戚雲墨忽然察覺到她的異樣，伸手抓住她的指尖：「你到底在想什麼？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你不要煩我！」秦如晨突如其來地大吼道：「我討厭你這樣！』
她說完，一轉身就衝了出去。
站在原處，戚雲墨卻是一頭霧水，他完全想不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而且，秦如晨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發難？
他完全地想不通，而且，自打秦如晨去後，他的心就開始莫名其妙發慌，好像她不在了……她不在了，做什麼事都懶懶的，沒有意義，彷彿只有看到她在身邊，心裡才會覺得快樂。
戚雲墨戚雲墨，你還真是沒用！
戚雲墨不由暗暗地鄙視自己，明明知道她心裡沒有自己，但他還是想靠上去……
一次又一次的拒絕，直到最後完全無力。
他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裡比戚庭華差，難不成就是因為他們年少初見，在秦如晨芳心懵動的瞬間，就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
那個丫頭……
戚雲墨呆在那裡愣了很久，還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或者什麼都沒想，腦袋都被秦如晨弄得亂亂的。
很亂。
他想不通自己還能做什麼，想不通她——
他總覺得，秦如晨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越來越強悍的不一樣，越來越強悍的鬥志。
「如晨！」戚雲墨想了想，起身追出去：「如晨你等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他在街角將秦如晨攔下。
秦如晨卻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什麼事？」
「如晨，其實我，其實我，」戚雲墨的心砰砰亂跳著，卻發現秦如晨有些心不在焉，他順著秦如晨的目光看過去，卻見她正瞧著一隻布老虎。
「那個老虎……」戚雲墨伸手把老虎拿起來：「攤主，這多少錢？」
「二兩。」攤主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
「給我包好。」戚雲墨吩咐攤主一句，卻見秦如晨已經大步走遠，他趕緊追上去：「如晨，如晨，你等等我。」
可是秦如晨的步子快極了，似乎並不願意等他。
「你怎麼了？」戚雲墨繞到她的面前：「就算你心裡不高興，也可以先告訴我啊。」
「沒有不高興。」秦如晨的語氣很平靜：「公子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想做的事，就是守著你啊。」戚雲墨不假思索地道：「我只願意守著你，和你在一起，我不說假話。」
秦如晨剛想說什麼，突然看見前面來了兩個人，趕緊側身閃到一個攤子後。
「你怎麼了？」戚雲墨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最近好奇怪啊。」
「有什麼好奇怪的。」秦如晨語氣有些不善：「左右不過是你走你的道，我過我的橋。」
「這可是你說的？」戚雲墨頓時惱怒起來：「我陪在你身邊這些天……」
「也不是我讓你陪的。」不待他把話說完，秦如晨便冷然地將他打斷：「四皇子你愛去哪裡便去哪裡。」
「呃。」戚雲墨一顆心咚咚亂跳，是氣，是怒，是想大吼大叫，將眼前這個女人給——
她為什麼如此冷漠，竟絲毫不把他的誠意放在眼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