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吉和安忠直確定了借口,林北又同意,於是民夫學武之事已經算是敲定了。
隨後,卞吉又告訴安忠直,整件事情得以『鄉團』的名義。
鄉團這個詞雖然是在隋朝才確定的,但是其實漢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漢朝沒有鎮這個概念,或鄉或村或縣,東西兩漢的平民在戰亂的時候為了抵禦盜匪,就會由壯丁組成團隊,由威望甚眾的人帶領,按照名字不同,就分為村團,鄉團或是縣團,另外,有些村子裡的村民可能只有一個姓氏,村裡的人都是沾親帶故的,所以也叫族團,這種村子的族團戰鬥力是相當大的,畢竟都擰著一條心嘛。
然後,卞吉又把安忠直叫進了屋裡,兩人說了好久的話,至於說什麼,林北倒是沒聽,不過安忠直出來的時候臉色變得肅然。
卞吉倒是笑瞇瞇的,一點都看不出肅然的樣子,而且他還記得泛舟之事呢,當下讓獵戶們給他削木板,弄小船。
因為西山鄉附近有河,所以有些人家以前也做過船,如何做舟倒也有些涉獵,不過想在一晚上就做出來顯然是不可能的,好在有了念想,卞吉倒也不急了,崔蘭也答應他,明天去學堂的時候召集一些人先把小舟做出來。
晚上的時候,等差不多所有人睡下了,卞吉找到了林北:「大人。」
「怎麼還不睡?」
「有些睡不著。」
「心裡可有何事?」卞吉很少有睡不著的時候,林北一直認為這人心挺寬的。
卞吉道:「大人,晚上的時候,我把安亭長叫起屋內,大人可有聽我們說話?」
林北搖頭,除非必要,林北肯定是不會窺探這種私隱的。
卞吉目光炯炯:「大人以前說過,中原明年就要亂了?」
「對啊,明年差不多開春吧,大賢良師張角就會造反,自是亂了。」
「大人難道沒有想法?」卞吉問。
林北還是搖頭:「我真沒有什麼想法,中原太遠了,我還管不了那麼寬,如果說有,也倒是有點,我希望西山鄉別捲入這種亂象之中。」
林北穿到三國的第一站是東山鄉,可惜東山鄉和林北八字不合,倒是便宜了西山鄉,如今林北和西山鄉人接觸了幾個月,又認識了卞吉,安忠直,崔蘭這些人,有了感情,自然不希望他們流離失所。
卞吉深吸了一口氣:「大人雖沒想法,學生倒有一些想法想說與大人聽。」
「你說啊。」林北不介意聽。
「如今西山鄉這些年景,全靠有了大人,這點大人不反對吧?」
林北想想,也不謙虛,點了點頭,如果沒有他,肯定是修不了學堂,鄉民也不可能吃上幾頓好肉,林北確實居功甚偉。
「可是亂世之中,一人之力卻只能隨波逐流,就算鄉民甚眾,如果盜匪四起,西山鄉又如何是安然是地?相反,西山鄉越好,越是惹得那些盜匪眼紅,此乃禍事啊。」
卞吉此話也不是危言聳聽,亂世之中,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沒有自保之力的富戶,因為都知道有錢有糧食,所以必須得打劫他們,所以每逢亂世,豪族世家都有許多家丁護院,這個時候,只能依靠武力,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林北還是點頭,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恍然道:「想不到夫子你想得如此深遠,此時讓那些民夫習武,到時候可以挑選一些淳樸憨厚之人保衛西山鄉,此法甚好。」
「大人。」卞吉正色道:「大人可明白一句話,故土難離?」
「明白啊。」
「那些民夫可不是我們西山鄉人。」卞吉點了一句。
卞吉的意思是說那些民夫不是西山鄉人,就算學了武藝,別人肯定會先自保啊,憑什麼來保護西山鄉?誰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跟盜匪交戰,一不小心就是丟性命的事情。
「所以呢?」林北想問。
「所以就得依靠大人。」
「靠我?我能做什麼?」林北有些糊塗。
「大人何必妄自菲薄,要知道忠直之所以能這麼快便把民夫招滿,大人功不可沒,那些民夫十個裡有九個都是衝著大人的名頭來的,大人,你如今名望甚眾啊。」卞吉語重心長的道。
「呃,我很有名望?」林北有些好笑,他覺得自己沒幹什麼。
「大人可能不知,但是學生卻知曉,今日我去學堂,聽到許多民夫議論大人,想要面見大人之顏,這些民夫對大人感恩戴德,我認為大人應該見上一見。」
「然後呢,見面之後該做什麼?說跟著我干?有肉吃?」林北哭笑不得。
卞吉笑道:「不需如此,只要讓這些民夫們知曉大人確實在就可以了。」
「就這麼簡單?」
「對,大人只需要如此就可以,旁邊事由和我安亭長做便是。」
林北想想,覺得只是見一面也無妨,至於卞吉和安忠直要做什麼,只要不借他的名義傷天害理,林北都沒啥關係,他這人一向大度。
「行,那我明日便去學堂,與那些民夫們見上一面。」
卞吉喜道:「大人能想通自是好的。」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就是見個面而已。」
卞吉沒再說話,心滿意足的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仍是晴天。
卞吉這天起得相當的早,天剛亮就起了身,然後拿著木簡在那裡大聲吟讀,極為沉醉,吵得別人也沒法睡覺了,便都起了身,卞吉看到崔蘭,瞇了瞇眼:「崔蘭,昨日也有民夫去你那裡求教箭術?」
「正是。」
「你沒答應?」
「崔蘭一介女子,自是不敢答允。」
「你便應允下來即可,就算大人知曉,想必也會如此的。」
崔蘭一聽,知道此事如果真被林北知道,肯定會二話不說讓她教人箭術,於是崔蘭只能苦笑點頭。
「用心一些,莫要讓大人失望。」卞吉又囑咐道。
崔蘭既然答應了,就肯定要做好,當下點頭稱是。
林北從龍潭里長身而出,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水珠四濺,林北身上又乾爽如初,看到人都起來了:「那就出發吧。」
「正是如此,大家起程吧。」卞吉也精神抖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學堂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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