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鈺雙目緊緊盯著那怪異的圖騰,良久之後,他緊閉不語的嘴唇終於微微翹起「吳越聽命。」
「屬下在。」
慕容鈺朝吳越看了一眼命令道:「你速帶一萬鐵甲精兵從北路外圍包抄鳳家軍,切記只能在外圍打亂他們,切不可深入敵人內部。」
「是,屬下領命。」雖不知慕容鈺這道指令有什麼含義,在正事上,吳越從未將自己急性子的一面表現出來,以此可見,他從心底對慕容鈺有著絕對的信任。
「孫肅聽命。」
「屬下在。」
「你帶領兩萬騎兵緊跟吳越身後,在他擾亂鳳軍北路時,你帶領這兩萬奇兵快速闖入陣營之內援助獨孤。」
「屬下領命。」孫肅見吳越已經領命前去調兵,他也不敢耽擱,急忙調轉馬頭緊隨而去。
等吳越、孫肅二人離開之後,慕容鈺將視線投注在魏斌身上「待會兒你與我一同領兵三萬,從外圍包圍圈繞道而行,我們要闖一闖鳳雲璃設置的老巢了。」
「是。」魏斌急忙應聲,可隨即卻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他抬眼朝戰場上觀望一番「今日鳳軍首領並未見鳳雲璃出現,而是有他身邊最為信任的大將努泰和蘭翼二人前來啊。」
慕容鈺輕笑一聲,眼神再次投注在遠處那高台之上懸掛的畫布「他究竟來了沒有去了便知。」
魏斌的眼神隨著慕容鈺看去,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頭道:「屬下一切聽命於將軍。」
二人剛商議妥當,一旁的葉檀卻眉毛束起,不悅的道:「我說慕容大將軍,如今你將他們都一個個的安排出去了,那我呢?難不成我就在這裡觀戰不成?」
「你和鳳雲璃相熟,我怕你會感情用事,所以你還是留在這裡的好。」
葉檀一聽,俊美白皙的面容瞬間鐵黑,怒火中燒的險些從馬背上跳起「這是什麼話,我葉檀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嗎?」
慕容鈺見他腦了,嘴角泛起一抹輕笑「留你在這裡自然是委以重任的,你如今第一次參加兩軍交戰,只要瞭解兩軍的情況即可,而且我還需要你盡快弄來一萬隻火箭來,這任務比起他們的絕對要重很多。」
葉檀聽他這麼說,鐵青的臉上終於有了緩和,抬高下巴,一臉神氣的道:「放心吧,這件事情我定然會辦妥的。」
魏斌也緊跟著慕容鈺的話對葉檀吹捧一番「葉世子,我們和將軍的性命就交由你手了。」
葉檀揮了揮手,一臉的保證,葉檀從小就十分聰慧,只是東平王府一直是太后、皇上防備的對象,所以從小他便習慣性的藏拙,要不然他也不會和慕容鈺這般人物交好,十幾年的情誼不是白交的,慕容鈺此時的安排,他心中早已經明白了五成,自然不會真的有什麼不滿,他這般表現只不過是給身邊的人看的罷了,讓京城那些人看看,即便如今出來了,他也要別人知道,他葉檀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城外,這性子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變了,這樣,他才會讓京城那些盯著東平王府的人放心。
吳越聽從慕容鈺的安排,帶領一萬鐵騎兵快速向鳳家軍設置的陰陽陣北路而去,孫肅帶領兩萬鐵騎軍隨即趕到,在吳越的成功掩護之下,孫肅以及兩萬鐵騎順利闖入內部。
慕容鈺見此隨即立刻帶兵趕去敵軍對面的木架台,一路斬殺無數前來抵擋的敵軍,白色戰袍被鮮血染成妖艷的紅色,微風吹起,清冷的風中吹拂著血腥的殺氣,萬馬奔騰,響徹雲霄,硝煙瀰漫;刀光劍影;金戈鐵馬;斷壁殘垣,這是一場征服與被征服的戰場,這是一場搏命的遊戲,所以,每個人都拼盡全力迎戰。
木架台距離他越來越近,從這邊的角度能隱約見到裡面的情景,白色的佈滿緩緩漂浮,走進之後方能聽到被喊殺聲掩蓋的淡淡琴聲,琴聲並未顯得十分奇異,倒是如流水一般嬋嬋鵑鵑,卻不知為何,越是靠近這琴聲,眼前這塊漂浮的數帳長布就更顯的詭異萬分,剛才那一些用黑墨繪製的圖案,如今彷彿無數旋轉蠕動的軟骨動物,不斷以詭異的方式快速旋轉,當人的眼睛被它吸食之後似乎就在難以離開。
「啊!」
不知身後是誰先落馬哀呼,隨即一連數十聲的痛呼聲伴隨著落馬的聲響傳來。
「將軍,那高台上懸掛的圖案有古怪。」魏斌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轉身朝身後看去,只見已經有數百人被這詭異的圖案吸食了心智。
「吩咐下去,眾人切記靜下心來,不要盯著那副圖去看。」
「是。」魏斌調轉馬頭大聲呼喊「眾位將士聽令,立刻靜下心來稍安勿躁,切記轉移目光不要觀看那木架上的圖案。」
「魏將軍,落馬的兄弟已經開始口吐白沫,渾身抽筋了。」一名士兵驚呼。
魏斌下馬前去觀看,慕容鈺坐在馬背之上,眉頭第一次緊鎖而起。
「將軍,如今我們距離那木架台還有三百米的距離便覺得如此不安難受,若在繼續前行下去,怕是咱們所帶的三萬士兵都要葬送與此。」魏斌感覺出事態嚴重性,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認真分析道。
「你說的不錯,是我低谷了這圖騰的厲害,魏斌,你立刻將受傷的士兵送回去,剩下的士兵等在原地,速速將葉將軍搜集來的木箭運來,我有重用。」
「是,屬下立刻去辦。」魏斌聽後慕容鈺的吩咐,立刻領命下去安排。
這邊,木架台上,一架古色古香,全體紅木的古琴旁邊坐著一位身段纖細的女子。
「姑娘,平南王世子已經朝這邊趕來了,他還帶領了三萬精兵,看樣子已經發現咱們這的情況。」
女子身穿一身淡紫色軟煙羅長裙,白淨的玉手在琴弦上波動,猶如蝴蝶般飄逸的長袖隨著她的動作慢慢揮舞著。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平南王世子雄才偉略,更深懂排兵佈陣之法,今日這陣局自然逃不脫他的法眼。」
站在女子身邊的嬤嬤年約四旬,身材高挑,面色有些發黃,可一雙瞬子卻格外精明睿智。
「姑娘可是要盡快撤離?如果真的被他闖入這裡,咱們在走怕就遲了。」
女子依舊彈著手中長琴,琴音裊裊,本該是絕佳的曲子卻被外面那一陣高過一陣的喊殺聲所掩蓋。
「先不急著走,我來此的目的還未達到,不想就這麼走了。」
嬤嬤有些不贊同「姑娘,您就真的這般死心塌地得為鳳家主嗎?為此難道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及了?」
她是從小看著眼前女孩長大的,她從小聰慧過人,被主子用心栽培,平日的生活更是按著主子的待遇行事,如今,她跟隨而來,竟然看到自己呵護長大的姑娘這般委屈自己。
女子微微一笑,可笑容中卻帶著淒涼之色「敏敏之中自有天意,這也許就是我注定的命運,連主子都未曾阻止我,姑姑就莫要勸說了。」
嬤嬤歎氣「姑娘的事情自然是由姑娘您定奪,可老奴只是心疼你啊。」
琴音乍然而止,女子轉身看向身邊的婦人「好了,不說這些了,嬤嬤從京都趕來,可是因為被人發現了什麼?」
嬤嬤搖頭「不是,是老奴跟隨的那對母女如今都被禁閉,老奴想來這對母女怕是已經難以在有翻身立命的機會,故此才決定返回來找姑娘。」
女子沉思片刻,嘴角泛起一抹冷意「看來修國公府的大小姐果然是名不虛傳,也難怪連他都對她念念不忘的了。」
「姑娘不必著急,老奴已經在京都這陣子瞭解了一些這夏清歌的特點,只要假以時日,老奴必然會煉製出控制她的絕情蠱。」
女子嘴角重新泛起了微笑,繼續低頭開始彈琴「那就按著麻姑您的彷彿繼續研製吧,我希望從此之後這個人的名字能從我的身邊消失。」
站在女子身邊的婦人正是偷偷從夏府逃走的麻姑,因為梁姨娘失勢、夏瑜涵馬上又要嫁給被廢棄的大皇子為妃,如果她在繼續逗留下去,只有兩個結果而已,不是跟隨梁姨娘終此一生死守在她的秀景院內,便是跟隨夏瑜涵前往陝州邊緣之地,這兩種結果自然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處心積慮的接近這對母女不過是為了能順利的進入國公府,瞭解到夏清歌的弱點,如今眼看大功告成,也自然是她重新回到主子身邊的時候。
「老奴聽聞鳳家主即將迎娶阿史娜公主為妻,姑娘如今最關心的應該是這裡,而不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夏清歌。」
「姑姑此言差矣,有時候名面上的威脅並不足以,而讓人往往難以提防的都會是藏在背後的一雙眼睛,阿史娜即便成為他的妻子,可終究不過是他雄圖霸業上的一枚棋,可只有夏清歌,他永遠都不會捨得利用。」
麻姑有些擔心的道:「可是那夏清歌的長相和姑娘…。唉,老奴就害怕姑娘和她會有什麼血緣之親,到那時,只怕姑娘您會後悔啊。」
女子微笑,笑容溫柔卻絕情「親人?呵呵,我和她的確是長得太過相似,若說不是親人只怕也無人相信,可即便是有血緣關係又如何?自我出生之後我生活的所有記憶便只有黑木斯,只有家主和所有的族人,那種所為的血脈相連在我這裡根本什麼都不是,它絲毫不值錢,你只管按著計劃行事便是!」
「是,老奴記下了。」
「好了,你退下吧,有人來了。」
麻姑點了點頭,立刻隱秘的閃身離去。
這時,一道威力強大的氣流隨著兩抹身影的闖入而終止,慕容鈺和趕來協助的葉檀二人飄然進入木架台之內。
當葉檀看到安坐在琴架之前的女子時,俊眉微微上揚,似乎頗為意外「呵呵,真沒想到致使我軍戰士精神大亂的陰陽陣竟然不是鳳雲璃設下的而是這麼一位弱不經風的女子。」
虞元姬微微抬頭,同時雙手平整的按在琴弦上,臉上被一層同為淡紫色的絲錦輕紗遮掩,只落出了一雙明亮如珠的瞬子。
「兩位的身手果然了得,我這木架台前可是整整設置了三到陣法,分別為**陣、龍門陣、和鵲橋陣,可如今兩位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毫髮無損的進來,真是另小女子佩服。」
慕容鈺嘴角泛起一抹淡笑「姑娘果真是世外高人,不但深懂這陰陽陣法的擺設,竟然還精通這麼多奇兵佈陣的方法,紫玉實在佩服,倒是敢問小姐,您和鳳雲璃之間是什麼關係?為何願意出山相幫?」
虞元姬仔細的審視了慕容鈺一番,見他面色清雅絕倫,容貌傾世絕容,暗道,的確和傳言相符,這東平王世子果真是當的起玉冠天下的雅名。
「難道小女幫誰不幫誰還要給小王爺您一個理由不成?」
慕容鈺瞬子平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可心中卻升起一抹防備,看來,這女子來歷絕對不容小視,不但深懂五行八卦之術,更是對這些陰狠詭異的咒符深有瞭解,最主要的是,她還很聰慧機敏,觀察入微,自他和葉檀進來之後,她不曾詢問便知他便是慕容鈺,可見,短短一瞬間的時間,她早已經將他們仔細審視了一遍。
「小姐幫誰不幫誰自然不是紫玉過問的,不過,待會你的去處,紫玉就不得不過問了。」
「那就讓小女見識見識兩位的厲害吧!」說話間,她猛地抬起右手,一股真氣從手心彈出,琴架上的紅木琴弦隨即嗡嗡作響,葉檀險些被她這製造的琴音震碎耳膜,急忙本能的用手護住雙耳「這是什麼鬼聲音。」
慕容鈺瞬子微變,在琴聲再次響起時揮出手中金絲線,準確無誤的勾住琴架,虞元姬見此急忙俯身扶住琴架,用進全部內力將其拉入自己手中,隨即快速撥弄其琴弦,那種另人聽後急躁不安的琴聲此起彼伏,葉檀早已經被琴聲震懾的飛出數米,而慕容鈺則開始內力用氣流將自己包圍,隨即抬腳快速一閃,在虞元姬奮力彈琴時,他早已經如鬼魅般來到了她的身邊,後者剛想揮手反抗,卻被慕容鈺強大的一道內力擊的退後數米,手中紅木琴也隨之落地。
慕容鈺見此眼神清冷,絕情揮出一掌,掌風呼嘯而至,片刻之間,掉落在地上的紅木琴瞬間變成碎片。
「如此毀人心知的魔琴,在下還是替姑娘毀了的好。」
虞元姬見此心中一急,臉色微怒,想要上前查看,不想,她剛想站起身,就被一把利劍對準了咽喉命脈「我說美人,雖然看不見你的臉,可本世子覺得你定然長得不錯,還是小心些,省的本世子這劍不長眼,不小心畫花了你那花容月貌的臉可就損失了。」一直等在外面觀戰的葉檀在紅木琴墜落之時便飛身進來,正巧在慕容鈺收尾時撿到了一點立功的機會,這樣一來也算給自家老爺子一個交代了。
「既然落入你們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虞元姬高傲的昂起下巴,閉上眼睛一幅受死的模樣。
慕容鈺見此,嘴角勾起一抹淡漠「對付你的方法有千百種,可殺了你失去我費力抓你的意義,我倒是要看看鳳雲璃對你落在我手中會如何處置。帶走吧!」
說完話慕容鈺轉身就打算離去,葉檀應了一聲正準備俯身將虞元姬拉起來帶走,卻不想,木架台另一邊的帆布突然顫動,隨即,一抹玄色身影快速闖了進來。
背身而立的慕容鈺感覺到了有人闖入,立刻轉身迎上,二人在片刻之間便交手起來,葉檀見此急忙將劍柄架在虞元姬的脖頸處,隨即站在一旁觀戰。
此時黑白兩抹聲音都拼勁權利迎戰,像是將所有恩仇都一併發洩而出,鳳雲璃掌風如劍,慕容鈺揮手如狂風,二人的功力不分伯仲,誰都不曾鬆懈一分,而這本來牢固的木架台卻被這兩股強勁的內力震懾的搖搖欲墜起來。
二人大戰三百回合之後仍舊不分勝負,葉檀看的雙目激動,他深知這些年慕容鈺有藏拙的嫌疑,卻不想,他的身手已經到了這般出神入化之地,而鳳雲璃就更是讓他新奇,回想過去,他和鳳雲璃也相識十幾年,竟然不知那個原本一直表現出文弱書生模樣的他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絕世武功,新奇之餘不免有些怒意,原來這小子竟然偽裝了十幾年,而最可氣的是,這十幾年他竟然絲毫沒發現?
「我說鳳雲璃,好歹是十幾年的兄弟情義,你怎麼能這麼不厚道?欺瞞的我們好苦不說,一暴露身份就開始不安分的揭竿起義,如今好了,你的不安分讓兄弟們都要跟著你屁股後面忙活。」
正在半空中交戰的鳳雲璃明顯分心了,隨即不悅的撇了葉檀一眼便快速全神貫注的對付慕容鈺。卻在這關鍵一刻被對方趁機一掌打在了心口之處。
身體快速從半空墜落,鳳雲璃伸手摀住自己的胸口,眼神冰冷的望著慕容鈺,後者微笑「能給你一掌實在是要費些功夫。」
「哼!一掌而已,我要的是你的命。」鳳雲璃冷哼一聲,快速調整氣息,隨即重新攻擊而上,慕容鈺收起玩笑,也揮袖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