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日剛好子恆也在這裡,你就幫著母親好生問問這該死的狗奴才,他私吞那幾百萬兩的白銀究竟去了哪裡?」
夏老夫人說完話後,側過臉深深注視著夏子恆面色上的變化,可夏子恆雙目澄清一片,絲毫未曾閃過任何的可疑之處。
「幾百萬兩白銀?」夏子恆十分吃驚的看向夏老夫人「母親這話是何意?難道說柳萬財一個小小莊子上的副管事,還膽敢私吞這麼巨額的銀子?」
夏老夫人掃了跪在地上的柳萬財一眼冷笑道「別說你不相信,連我這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太婆都不相信竟然有如此膽大包天的奴才,不過,如今這件事情證據確鑿,西郊莊子上的備份賬目和柳萬財每年送到修國公府的賬目明顯不同,而且,清歌丫頭在莊子上已經將這件事情追查的很明白,莊子上一些長工曾經和他同流合污過,也都供認不諱,子恆,你說說看,這等貪心的奴才是不是有什麼人在背後為他撐腰?所以才致使他如此膽大妄為?」
「的確是太大膽了一些,一個小小的副管事私吞了上百萬兩的白銀,母親可是查處他幕後有什麼人撐腰麼?若是讓我知道此事,定不會輕饒了這種人!」
夏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還沒有,不過如今這柳萬財就在眼前,嚴刑拷打之下,我就不相信他不招供!來人,將柳萬財當場杖責,直打倒他肯招供為止。」
在夏老夫人連番測試之下,夏子恆臉上絲毫未曾閃過慌亂,門外幾個婆娘應聲走了進來,手中均是拿著木棍,走至柳萬財的身邊,兩個婆娘將柳萬財按到在地上,另外兩名婆娘則開始舉起木棍狠狠的朝著柳萬財的身上敲打下去。
「啪啪——」
室內瞬間靜默,只不斷傳出木棍敲打皮肉的聲音,夏清歌、夏老夫人以及夏子恆和夏雨夢四人均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眼前柳萬財被執行杖責的血腥場面。
等三十大板應聲落下去之後,老夫人的眉頭越皺越深「停!」她突然喊出一句,讓正在使出渾身力氣執行杖責的兩個婆娘硬生生頓了下來。
「清歌丫頭,你快看看,這柳萬財怎麼像是傻了一般?都打了三十大板了,為何他一聲不吭?」
「是不是斷氣了?」夏清歌雖然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可她不打算告訴夏老夫人,今日的事情即便是柳萬財沒有開口指出背後的主使者,夏老夫人照樣對夏子恆的疑心只會加重不會減少分毫,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一半!
「快,你們快去看看,柳萬財死了沒有。」夏老夫人急忙指使那兩個杖責的嬤嬤上前去仔細查看。
其中一個婆娘蹲下身子,朝著一直緊緊貼著地面的柳萬財看去,顫抖的伸手放在他的鼻息間後,臉色瞬間大變「老夫人——老夫人,這柳萬財已經——已經斷氣了!」
「什麼?」夏老夫人震驚的從軟塌上站立起來,臉上滿是疑惑不解之色「怎麼會這樣?不過三十大板而已,怎麼就這麼斷氣了?」
夏子恆和夏雨夢的臉上均是閃過一道暗光,稍縱即逝。
「這下可如何是好?柳萬財就這麼被活活打死,他卻一直未曾說出真正的幕後指使著,母親,您看這?」
夏子恆也是極其著急的模樣,深深歎了一口氣,似乎對於柳萬財的死有些可惜!
老夫人重重的坐回了軟塌之上,深深低頭朝著柳萬財看去,此時他的臉上七竅參出了鮮血,她心裡瞬間產生了疑慮,掃了夏子恆一眼,滿是不解的臉上似乎有些撥雲見日。
夏清歌看了夏子恆一眼,而對方也同時對上了她,那眼神裡的清冷以及得意都在四目相對之時顯露出來,夏清歌嘴角挽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側過臉龐朝著夏老夫人看去「祖母,柳萬財雖然就這麼死了,不過咱們府中還有一人,她應該和這件事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夏老夫人渾濁的眼神瞬間有了一抹光彩「哦?是誰?」
聽了夏清歌的話,夏老夫人似乎瞬間明白了一些事情,柳萬財能夠十年內做假賬沒被發覺,這府裡必然是有人與他同流合污,只要找到這個人,那幕後真正的主謀就能浮出水面了。
雖然她已經能基本確定是誰所為,可猜測和證據之間有很大的區別,丟失的幾百萬兩白銀,修國公府還不至於如此費盡心機的想要費力找尋,可借此事若能將夏子恆徹底搬到,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可就十分有價值了!
「回稟祖母,清歌在查找賬目時,無意間發現咱們府上的齊媽媽一直和柳萬財走的極近。」
夏清歌清冷的瞬子朝著門外掃了一樣,方才淡淡的說出今日她必殺之人的名字!
「齊媽媽?」夏老夫人神色並未有想像的那般驚訝,似乎她並不太相信夏清歌這句話,眾所周知,齊媽媽的母親是夏老夫人的乳娘,就這一層關係上,齊媽媽在夏老夫人心裡的地位就很難被動搖,況且,齊媽媽對夏老夫人看似一向忠心耿耿,老夫人怎麼都不會聯想到,齊媽媽會和夏子恆連起手來對付她!
「老夫人啊,您可千萬別相信大小姐的一派胡言,老奴平日對老夫人您忠心耿耿、日月可照,大小姐她定然是聽信了小人讒言,在此污蔑老奴,老奴冤枉啊!」
門外的一名婦人踉蹌的跑了進來,撲通跪在了玉石地面上,聲淚俱下的哽咽著,眼淚嘩嘩的往下流,看樣子比那竇娥還要冤枉三分,此人正是那位經常在府內胡作非為惹是生非的齊媽媽,這陣子她在府內下人的面前也沒少說夏清歌的壞話,夏清歌每次聽到無雙從外面聽來的閒言碎語時均是輕笑一聲,倒是屋內的幾個丫頭要比她看上去惱火多了。
她笑只是因為她不在意,一個將死之人,你若和她計較豈不是連死人都不如了?
「嚷嚷什麼?這不只是懷疑嗎,你若是清白的害怕什麼?」老夫人極其不耐的看了她一眼。
「清歌丫頭,你可不能亂說話,這齊媽媽不說平日的做為,就她是我從嫁進國公府後就跟在身前的老人這一點上,她就不會做出如此賣主求榮的事情來。」
對於這一點,夏老夫人似乎很有信心,夏清歌內心的冷笑更深了一些,她就是知曉老夫人十分器重信任齊媽媽,所以今日才會借此機會好好讓夏老夫人知曉知曉什麼是背叛和欺騙的滋味!
「祖母,清歌說話一向是有憑有據的,若齊媽媽是冤枉的清歌也不敢混說。可事情查實的過程中,清歌的確是在柳萬財這件事情當中查到了齊媽媽曾經多次和柳萬財一同合謀,不僅如此,清歌還查到了庫房內有很多珍玩都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被齊媽媽以假的瓷器調換了真的,而真的卻被她拿去古玩店變賣。」
「大小姐,你不能這麼血口噴人,你不能因為姜嬤嬤偷盜了庫房內的幾樣古玩,這才想要以牙還牙的報復老奴啊,老奴對老夫人忠心耿耿,幾十年內從沒有二心,清歌小姐,你可不能如此污蔑老奴的清譽啊!」
「齊媽媽若是未曾做過此事,你緊張什麼?你若真是未曾做過就該挺直了腰桿,坦坦蕩蕩的和我理論,為何我話還不曾說完你就急切的想要打斷我?這豈不是有些慌不擇食的意味麼?」夏清歌嘴角的冷笑漸漸加深,猶如一頭撕咬獵物之前的獵豹,瞄準了獵物,讓她心裡到達擔驚受怕的頂峰時,方才會張開血盆大口狠狠的咬向獵物最致命的部位。
「老奴沒有,老奴只是氣憤,老奴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被大小姐說的如此不堪,老奴覺得冤枉,大小姐,您雖然身份尊貴,可奴婢畢竟是老夫人身邊的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總要給老夫人留一些顏面吧,如今你懷疑老奴私吞了府內的銀兩,老奴的名譽被您損壞了倒是不打緊,可您這麼一說豈不是讓外人覺得是老夫人有眼無珠麼?老夫人可是咱們國公府內最有眼界的人,您這番言論可是在懷疑老夫人的眼光?」齊媽媽一向在府中嬌縱,即便是大爺、二爺、三爺見了她都是笑臉相迎的,她更不會將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放在心上。
夏清歌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老夫人的臉色確越發的難看,齊媽媽說的很對,若今日夏清歌這番話只是因為姜嬤嬤而故意損害齊媽媽的名譽,傳揚出去之後,她夏府一家之主的名聲也就徹底損毀了,誰會相信一個認人不清的主子會是多麼精明的人?
「清歌丫頭,雖然姜嬤嬤被趕出了國公府你心裡多少有些不滿,祖母很能理解,可當日眾目睽睽之下,我派的人前去你紫霞院內搜查,偏不巧的就在姜嬤嬤的床底下發現了丟失的那幾件瓷器,證據確鑿,容不得你不相信,如今你莫要因為一時之氣而做出對咱們國公府有損的事情來!」夏老夫人心裡更是確信了夏清歌是故意這般胡攪蠻纏,語氣也帶上了一絲生冷和威嚴之色!
夏清歌臉色暗了暗「祖母放心,姜嬤嬤的事情清歌看的很明白,究竟她是被人陷害還是自己一時忍不住偷竊了庫房的東西?清歌會私下裡查明此事,絕對不會因為此事而故意詆毀任何人,剛才清歌所說的那番話確有其事。」
「清歌丫頭,二叔也覺得齊媽媽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況且柳萬財常年在西郊的莊子上,每年也只有那麼一次前來府中送賬本,送完後他幾乎就會很快離開,而且還都是在前院內,從未進過後院,又怎麼會和常年在府裡待著的齊媽媽有交際呢?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弄錯了?你如今年紀輕,有些事情看的不深,盲目是常有的事情,如今你祖母也說了,齊媽媽不可能會做出這等事情,趕緊的向齊媽媽認個錯,咱們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夏子恆很及時的插了一句,言語真誠意切,看在明眼人的眼裡,絕對像是一位疼愛侄女的叔父該有的姿態!
「看來今日祖母和二叔似乎都不太相信我的話。」夏清歌作勢搖了搖頭,心裡卻補上一句,情理之中!
她微微失望了一下,在抬起臉龐時,精緻秀雅的容顏上煥發著一抹極其妖艷的神采「既然如此,清歌只好將證據一一擺在面前,好讓祖母和二叔相信,清歌所說的話絕非童言無忌,而是在絕對有力的證據之下,才會如此說話。」
「巧蘭,你去將候在門外的那兩位請進屋內吧。」
「是!」巧蘭嘴角含著一抹極其愉悅的笑意,看到小姐坐在首位之上,將老夫人和二老爺戲耍的團團轉,她就心裡解氣的很,更為了替姜嬤嬤報仇,今日那該死的齊媽媽必須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無雙、襲春二人也是滿臉崇拜之色的看著自家小姐。
巧蘭出去後,屋內的幾人紛紛變了臉色,夏老夫人的臉色尤為陰沉,而夏子恆確是帶著一抹極度冷清的眼神瞟了夏清歌一眼,心裡暗道,留著她絕對會對自己將來奪回修國公府造成嚴重的阻礙,看來他是該要好好想想辦法了!
片刻後,巧蘭領著兩人緩步走了進來「小姐,您吩咐的兩人均已帶到!」
「嗯。」夏清歌輕輕點了點頭,掃了二人一眼。
「清歌丫頭,你這是做什麼?」夏老夫人滿是怒意的瞪著她,對於今日的夏清歌,她深深感覺到捉摸不透,她看似滿臉的笑意,卻在她那一雙澄澈的瞬子內看不到絲毫的溫度。
「祖母莫要著急,我想齊媽媽定然是認識這兩人的。」她依舊保持著適度的笑意,跪在地上的齊媽媽緩緩的轉過身去看向站在門口的兩人,當她看到來人後,臉色瞬間慘白,不可思議的看向夏清歌。
怎麼可能?柳萬財不過才來到京城三四日,夏清歌又在這幾日內身受重傷,她怎麼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這兩個人?
看到齊媽媽身子明顯顫抖起來,原本深信夏清歌故意如此惹是生非的老夫人眼神猛地暗了下去。